諸伏景光默然無語。
半晌,他緩緩開口,“除去那些搬運工外,附近還有彆人?”
“啊!”長穀川優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不對。
他剛才完全是條件反射,在原世界大家都會理解,但在這裡好像就有點奇怪了。
“防患於未然嘛。”
回過神,長穀川優乾巴巴地擠出幾個字,兩邊手指無意識絞著,飛快地瞥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謠言就要扼殺在搖籃裡,一點苗頭都不能留,是這個道理吧前輩?”
橙發青年的話越說越小聲。
那張漂亮的臉上滿是心虛,橙金色的眼眸半垂,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事後耷拉著腦袋的小狗,讓人根本不忍心苛責。
小動作還挺多。
無視某種即視感,諸伏景光好整以暇地雙手環胸,一副聽他繼續狡辯的樣子。
見狀長穀川優努力想理由。
……想不出來。
“我們不需要抓緊時間進入貨輪嗎?”長穀川優生硬地轉移話題,“再拖下去他們都要卸完貨了。”
“確實。”
在青年略顯緊張的注視下,諸伏景光同意了他的話,慢吞吞道:“完成任務要緊。”
左右經由前麵那段話的打岔,他已經錯過試探對方是如何認出其他組織成員的最佳時機,再問下去得到的答案恐怕會有很大水分。
這種事還是交給zero來吧。
想到這,黑發鳳眼的男人將背的貝斯包藏好,轉身就走,“跟我來。”
長穀川優連忙跟上,悄悄觀察對方的背影。
好像蒙混過關了耶~
鬆口氣,長穀川優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用前置攝像頭當鏡子照了下自己的發型。
還好還好,沒有很亂嘛。
形象管理,滿分!
一分鐘後,橙發青年猛地停下腳步,“啊!”
前麵前輩是不是有問他為什麼知道澤田先生是組織成員的來著?
完蛋!
長穀川優大驚失色,這他又要怎麼回答?
直接說自己有遺傳基因缺陷,隻有七秒鐘的記憶前輩會信嗎?
記憶力是正常水平的人魚王子又偷偷瞧了一眼走在前方的背影。
算了,連剛出生的小魚都不會信這種話的。
懶得管後頭影響不到任務的小動靜,諸伏景光很快選中要下手的目標,“過來,記住他們的聲音。”
拋下七秒記憶的事,長穀川優豎起耳朵。
被選中的兩個男人聊的基本是工作之外的瑣事,計劃著這趟任務結束回美國後要該消遣好,做手上的事情時嘴裡夾雜著些許抱怨,似乎在開小差。
打斷青年的實時轉播,諸伏景光徑直道:“模仿其中一個人的聲音試試看。”
儘管不明原因,長穀川優依舊聽話照做。
確認聽不出絲毫破綻後,諸伏景光趁目標們走到他人視線死角時迅速出擊。
穿著灰藍帽衫的男人悄無聲息地潛伏到背對著他的目標A身後,結實有力的臂膀從後卡住對方脖頸,另一隻大手按上那顆腦袋,力道凶狠地朝反方向一扭。
一道清脆的“哢嚓”聲傳入長穀川優的耳裡。
目標A的身體頓時軟綿綿地倒向地麵,連掙紮呼救的機會也不曾有。
諸伏景光如法炮製地解決掉了目標B。
“!”
猝不及防下接連聽到兩道脖頸斷裂聲的長穀川優睜大眼睛,愣在原地。
生平頭一次直麵殺人場景的人魚刷一下白了臉。
現場分明沒有產生任何血跡,可長穀川優仍舊忍不住屏住呼吸。
衣服都沒亂幾分的諸伏景光彎腰撿起目標們掉落在地的對講機,一切如常般走了回來。
他抬起一隻手按住橙發青年的肩膀,用安慰人的語氣道:“長穀川君,等會務必好好複述我的話,否則可能又要多死一個人呢。”
“麥克,你那邊有什麼情況嗎?”
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對講機,略微恍惚的長穀川優沒有發現諸伏景光話語裡的不對勁之處,下意識改變聲線,跟著他的話回道:
“我在和托尼商量任務結束後去哪玩玩好,在船上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聞言對講機另一頭的人怒罵了一句,“就知道你小子沒乾正事,老實點,不要總是摸魚。”
“知道了。”
“摸魚”這個詞讓長穀川優的大腦重新轉動起來。
現在不是剛來人類世界那會,他當然知道摸魚代表什麼意思。
讓他“應激”的是彆的事。
長穀川優在對講機關閉後默默站到麥克和托尼的身體旁,蹲下身。
真的死了……
“你是在為他們哀悼嗎,長穀川君?”諸伏景光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真是稀奇的場景。”
“不是。”長穀川優微微抿唇,“我是在難過逝去的兩條生命。”
誠然這兩人都是黑|幫成員,在某些人眼裡死不足惜,但……
前一秒他們還在說話的。
要是換成普通人,前輩也會這麼乾脆利落嗎?
“前輩總要給我適應的時間嘛。”長穀川優低下頭,柔軟的橙發垂在臉頰邊。
他又不是第一次見到死人卻毫無波動的冷血動物。
人魚可是人在前麵的!
長穀川優有這個心理準備,但事情真發生了,才明白現實總是讓人措手不及。
對此諸伏景光不置可否。
實驗體會沒見過“屍體”?
“把他們打暈綁起來不行嗎?”
猶豫片刻,長穀川優小心地覷了眼男人,“這也是個方法嘛。”
“或許長穀川君可以下次自己試試。”諸伏景光挑眉。
活人總是容易造出更多意外,自然死了才是最方便的。
真實的想法一閃而過,黑發鳳眼的男人麵上卻道:“很遺憾這次任務沒帶繩子。”
見諸伏景光態度平和,長穀川優緊接著道:“那如果我下次帶繩子了,前輩可以也試試另外的方法嗎?”
“再說。”諸伏景光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我會考慮的。”
天真。
若真是實驗體,長穀川優倒是很像比格犬。
無論被做實驗的人傷害多少次,依然沒能對人學會該有的警惕心。
沒準還會跟拿他做實驗的人用敬語和尊稱。
收起飄遠的思緒,對上青年那雙從始至終都無比明亮的橙金色眼睛,諸伏景光話語微頓,心頭劃過一抹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漣漪,忽然道:“那把手槍,你有帶在身上嗎?”
是初次見麵時從北條手中掉落的槍。
長穀川優沒有帶槍的習慣。
早有所料的諸伏景光意味深長,“要是想自己搞定的話,長穀川君最好記得帶槍。”
突然挺想看長穀川優後續發展的,但願對方能多活些時間吧。
聽到他的話,長穀川優似懂非懂地點頭。
依靠從對講機上聽來的各隊動向,兩人避開耳目,順利潛入貨輪內部。
相比懵懵懂懂以為來這是為了弄清帝愛集團的人為何要派殺手殺他的長穀川優,諸伏景光是擁有全部情報的。
與帝愛集團做交易的是來自美國本土的一個幫派,對方在當地的勢力如日中天,多次與組織發生交鋒,十分挑釁囂張。
兩邊有摩擦已久,諸伏景光沒想到他們這次會和帝愛集團合作。
至於對方的目的,大概率是想打開日本市場。
組織在美國的勢力頻頻遭到幫派騷擾,兩邊打得不相上下,眼下他們又想來日本,自是不能讓其如願。
“前輩,那邊房間外的監控數量比彆的地方要多好幾個。”長穀川優蠢蠢欲動,“肯定是我們要找的目標了!”
諸伏景光掃了他一眼,從口袋裡拿出一枚組織新研發的屏蔽器。
雖然zero討厭格蘭威特,但不得不承認這人研發的各種武器道具都很有用。
屏蔽器開啟,監控畫麵自動反複播放起無人經過的場景。
在房間裡,諸伏景光看到了大量毒品。
看來這就是斯佩塞來名古屋港的原因了。
“前輩,我們不能讓他們的交易達成。”
同樣認出毒品的長穀川優絞儘腦汁想借口,“組織的生意會受影響吧……”
早在任務開始前便計劃要摧毀此次交易的諸伏景光順勢“提醒”,“他們馬上就會卸完貨走人了。”
卡在青年張嘴前他又及時補充道:“警察可沒法這麼快趕到碼頭。”
“那隻要貨輪沒法走,他們是不是也走不了?”
撓了撓頭,長穀川優認真思考,“比如螺旋槳轉不動之類的。”
拖延時間嘛,他懂的!
想看看青年會怎樣做的諸伏景光眼眸微閃,“我有……”炸彈。
話沒說完,長穀川優眼睛一亮,“前輩,我們跳海吧!”
跳到海裡他就有辦法讓貨輪擱淺在碼頭上了!
“?”
“或者我自己跳。”
長穀川優摸摸下巴,想起前輩是純種人類,“前輩覺得呢?”
諸伏景光:……
他就不該有這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