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了張嘴的長穀川優閉緊嘴巴緊跟著降穀零,那雙橙金色的眼睛往身側瞄了一下,收回視線,幾秒後又瞄了一下,如此往複。
明明非常安靜,卻仿佛有某種無形的東西不停砸向男人。
如果這裡是漫畫,降穀零想他的頭頂大概已經堆滿了例如“為什麼要安靜?”“今晚的任務是什麼?”“我們現在去哪?”之類的文字。
宰客的出租車早已消失在街道儘頭,此刻四下無人,金發黑皮的青年停下腳步。
見狀長穀川優同步動作,視線始終追隨著男人。
“……”
頓了頓,降穀零依舊沒有讓人開口,他乾脆利落地講起任務內容,“情報顯示,三船文路的秘書會於今晚出現在Maze酒吧,你要想辦法從他口中探聽到有關名古屋港的動向。”
三船文路便是白天時降穀零在電梯裡交流過的那位議員,對方與組織僅是淺層合作關係,為了帝愛集團的事,組織交易給三船不少資源。
組織的某條走私線就在名古屋港,包括其所屬的愛知縣在內,不巧正處於三船文路的管轄範圍。
近段時間名古屋港異動頻頻,疑似有外來勢力參與其中,嚴重影響到了組織的線路。
這無疑與當初談好的合作相悖,說三船文路沒有參與其中組織是不信的。
然而三船文路的母親嫁人前的姓氏是鈴木,至今仍與鈴木財團保持著親密聯係。
鈴木財團本身沒什麼,但鈴木財團的某位大小姐那邊所結交的人脈卻讓組織有所顧忌。若非必要,組織不想與其直接撕破臉皮。
畢竟“男爵”和他的兒子以及某個武力值可怖的家夥,都不是好惹的存在。
事情既然因“外來勢力”而起,那麼也可以由它結束。
這其中彎彎繞繞的操作降穀零自然不可能一一說明,明麵上他隻交代道:“記住不要讓秘書察覺到你是組織派去的人。”
秘書認得降穀議員的臉,是以他無法親自出麵。
降穀零傾向把情報都掌握在自己手裡,這件事本該由他遠程遙控手下完成,現在嘛……
降穀零對上了一雙十分清澈的杏眼。
長穀川優眨巴眨巴眼睛。
“……”金發深膚的男人額角輕跳,“你聽進去了嗎?”
長穀川優點頭。
“知道要怎麼操作嗎?”
長穀川優誠實地搖頭,半點看不出說謊痕跡。
“。”降穀零還是不信Boss手下會有笨蛋,能安排到情報組來,總歸有個一技之長。
更彆提這個新人居然是交給他帶,而不是斯佩塞或者朗姆。
自從當上議員後,與組織有關的一切都被降穀零轉到了暗地,不似以往那般囂張。
雖然以組織目前的體量,就算被人發現降穀議員和組織有關也影響不到多少。
不過麻煩的事往往越少越好。
想到這,降穀零試探詢問,“你以前都在哪?學什麼?”
這是個相當寬泛的問題,無論對方給出什麼回答他都可以收獲一些信息。
聞言長穀川優小小地糾結了一下,“唱歌,跳舞。”
學習永無止儘,他確實在不斷汲取沒學過的舞種和歌唱形式,還有其他偶像必備課程。
降穀零當然沒錯過他的糾結,不動聲色眯起眼,“小優,明麵身份的課程不提。”
男人適當停頓片刻後才接著道:“你回日本前是和Boss在一起嗎?”
根據他調查到的資料,對方之前一直是在韓國當練習生。
韓娛方麵競爭一向激烈,練習十幾年都沒能出道的大有人在,降穀零相信他說的唱歌跳舞,卻也隻信了一半。
有組織在不可能出不了道,單貝爾摩德一人就足以幫忙,所以長穀川優私底下必定有其他活動。
這也是降穀零沒能調查到的地方,他的資料實在太乾淨了,簡直和普通人沒多少區彆。
“……”長穀川優搖搖頭,這是在表示沒和Boss在一起的意思。
他才來這個世界兩三天!
奈何長穀川優從小到大最不擅長的事就是說謊,一時之間完全想不到要怎麼回答。
在原世界,上岸到日本前,他都居住在印度洋的海底宮殿裡作為人魚生活,這是絕對不能暴露的。
“唔。”
涉及到人魚身份,多年下來自覺攢了點這方麵撒謊經驗的橙發青年又支棱起來,謹慎地覷了眼麵前的人,“來日本前我沒離開過家,也沒見過Boss。”
目睹了他一係列小表情的降穀零眸光一閃,“有些隱私問題小優不想說可以不說,但我身為前輩總要適當了解情況……比如小優能告訴我在‘家’都做什麼嗎?”
“……真沒什麼好說的。”長穀川優低下頭含糊道:“家裡周圍黑漆漆的。”
——單純針對人類。他們人魚宮殿很明亮的。
“又冰又冷。”
——還是針對人類,聽說人類潛水海底時的感受就是這樣。
“前輩能、能不問了嗎?”
長穀川優心虛極了,拿出剛來人類世界沒多久猝不及防被問及這個問題後的答案,可憐巴巴地瞧著金發黑皮的青年,小小聲道:“我不太想說。”
當初他這麼回答的時候大家就都不問了!
隻在後續備采的時候由PD小心翼翼地問了他父母相關的事。
人魚公主沒有父母,是直接誕生的,他和沙羅姐姐是同一個貝殼裡的人魚,當然也沒有父母。
——如此回答的結果就是長穀川優對外的身份信息變成了孤兒,還有人要報警查孤兒院。
聽到消息的長穀川優不明所以,努力澄清有家人,生活的也很好後才讓粉絲們放棄追查。
幸運的是,除去為了出道而參加的選秀節目外,日後甚少有人再問他相關問題,這個回答便也因此保留下來。
“……我知道了。”降穀零頷首,不再追問。
原來是實驗體。
長穀川優眼睛一亮,整個人放鬆不少。
當年急中生智的回答一直很有用呢~就連前輩都不會問了!
降穀零徹底明白了。
實驗體是一張白紙的情況不在少數,誰會費心去教實驗體生存技能呢?
老老實實做小白鼠,不一身病就不錯了。
看情況長穀川優八成從小就是實驗體,降穀零腦袋上的鎢絲燈泡終於亮了。
居然是真的笨蛋啊,各種意義上的。
沒準記憶都是植入的。
降穀零暗忖,APTX-4869的研究對組織內部而言早就收獲成功,隻是殘留了些許副作用,才讓組織沒有向大眾公布這個消息。
長穀川優會是為解決副作用而存在的嗎?時間線對不上……除此之外,Boss又為什麼要放他出來?
回頭問問雪莉。
做下決定後,對實驗體不感興趣的降穀零語氣淡淡,“計劃有變,這個任務你先在旁邊看著。”
Boss並未交代他一定要讓長穀川優出任務。
說起來“帶新人”這個詞能夠代表的意思其實很廣泛……或許是讓他當保姆?
誰要當保姆。
降穀零不著痕跡打量起橙發青年。
什麼都沒察覺到的長穀川優坦然回視,橙金色的雙眼一如既往明亮,目光從未從男人身上移開。
緩緩收回視線,降穀零丟給他一個隱形耳麥,“戴上,等會聽我指揮。”
算了,好歹是Boss的命令,勉強帶一陣吧。
長穀川優接住耳麥,哇,好迷你的耳返。
迅速將其佩戴好,橙發青年躍躍欲試,“我準備好了!”
他還沒去過酒吧呢。
忽然記起什麼,長穀川優撓了撓後腦勺,“前輩,三船文路的秘書是長什麼樣子的?”
隔三差五在電視上出現的人都不知道……看來他以前基本不接觸外界。
愈發確信青年是實驗體的降穀零轉身就走,“自己上網查,跟上。”
“好哦~”
降穀零無視他的動靜。
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怎麼跟小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