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不引人注目,降穀零今晚穿的是一件帶兜帽的外套,還額外多戴了一頂棒球帽。
確認隱形耳麥通訊暢通,大致交代完事項後,他抬手壓了壓帽簷,轉瞬消失在人海中。
被丟下的長穀川優仰頭看了眼閃爍著迷幻色彩的酒吧招牌,懷著雀躍的心情邁開步伐。
甫一進去,節奏感極強的音浪撲麵而來,頭頂的燈光不停變化,空氣中混雜著香水和酒精的味道,組合成一股糜爛的氣息,與門外昏暗幽靜的街道形成巨大反差。
酒吧隔音太好,毫無防備的長穀川優下意識揉了下耳朵,接著四下張望起來。
沒能從放縱的人群中找到屬於秘書的那張臉,他想了想,坐到吧台旁邊的空位上。
“先生要點份什麼嗎?”吧台後的酒保笑眯眯道。
收回望著門口的視線,橙發青年坐直身體,偷偷瞄了眼周圍人點的酒水。
平日為保持嗓子狀態和自身形體,除開放縱日外,長穀川優很少碰高糖或刺激性飲品,酒自然也不例外。
內心評估一陣後,他選中目標,“和那位客人一樣的就好。”
看上去最像飲料,度數應該不高吧。
“好的。”酒保沒有過多詢問,手上開始調配長島冰茶。
他飛快掃了眼由於兜帽緣故暫時隻有他一人能窺見的青年的麵容,手下動作不停,“客人是第一次來Maze嗎?瞧著有些麵生。”
“唔。”長穀川優含糊應聲,“算是吧。”
耳麥裡寂靜無聲,想到前輩跟自己說隻用旁觀,他又放鬆不少。
就是酒吧的背景音樂好折磨人魚……長穀川優動動身子,忍住了。
“客人的長島冰茶好了。”
一杯顏色近似冰紅茶的飲品被推至麵前,長穀川優努力把關注點從音樂上轉走,用吸管攪了攪玻璃杯中的液體,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口。
長穀川優砸吧砸吧嘴,沒能品出什麼味道,又喝了一口,有點失望。
和普通飲料沒太大區彆嘛……嗯,聽名字也確實很像飲料。
見人三兩口喝下大半杯酒吧中著名的失身酒,酒保事不關己地移開視線,轉頭為下一位客人服務。
“老樣子。”
一個梳著中分發型的男人坐到長穀川優身邊的空位上,催促般敲了敲桌麵。
“稍等。”麵對老顧客,酒保變得熱情不少,“山下先生今天來得有點遲呢。”
“上司有事,不得不加了會班。”
聽到略覺耳熟的聲線,長穀川優轉頭,發現身邊的人正是他剛才一直在找的秘書。
樣貌和聲音都跟網上搜到的視頻一樣。
察覺到視線,中分男人警惕地向一旁看去,隨即眼睛一亮,“你一個人嗎?”
長穀川優繃住臉,默默點頭。
目標主動和他搭話了!下、下一步要怎麼辦?
他沒學過套話技巧啊。
說起來也不知道降穀前輩說的那個負責任務的手下在哪……不會還沒找到目標吧。
“山下先生,您點的酒好了。”酒保不著痕跡打量兩人的互動,又垂眸掩蓋住目光。
中分男人隨意把酒杯放在手邊,側身麵朝長穀川優,注意到他喝的酒,嘴角弧度漸深,“既然如此,我們一起喝幾杯怎麼樣?”
自我感覺身體狀態良好,長穀川優答應下來,“好啊。”
如果把人灌醉的話會不會比較好套話呢?
他記得人類有“酒後吐真言”這類的話,沒準能成功!
想到這,長穀川優蠢蠢欲動,“山下先生先喝。”
前輩的另一個手下沒出現,他就要擔負起做任務的擔子!
以為青年認出自己身份的中分男人又點了一杯長島冰茶,“可以,你的快喝完了,新的我請客吧。”
第一次嘗試灌醉人類的長穀川優雙手緊張地握住自己的杯子,“山下先生也要喝。”
“哈哈。”
見狀本來礙於青年身上裝扮還有些猶豫的中分男人不懷好意地眯起眼,“當然。”
酒保:……
【先不用插手,見機行事。】
接收到耳麥裡傳來的命令,酒保麵不改色,僅用眼角餘光看了眼位於吧台斜上方的監控探頭,手法嫻熟地調配出一杯新的長島冰茶。
酒吧二樓包廂,降穀零注視著監控傳遞回來的畫麵,神情冷淡,紫灰色的眸底毫無波動,“繼續彙報。”
“是,降穀先生。”
他的對麵坐著一位戴眼鏡的刺蝟頭男子,目不斜視地取出一份資料,“您要我查的情報都在這了。”
降穀零接過男人手中幾張薄薄的紙,一言不發地翻閱。
麵前的人是他在公安內部發展出的眼線,很是忠心,是以對於對方查到的信息,降穀零基本是放心的。
“疑似孤兒院出生?”
紙上信息不多,降穀零很快瀏覽完畢,“除此之外沒有彆的痕跡了嗎?”
橙發橙瞳顯眼又少見,即便過去多年應該也會留有印象才對。
“十分抱歉,降穀先生。”
風見裕也低下頭,“他……長穀川優宛若突然現身在米花町一樣,我隻查到了一點似是而非的線索。國外的信息我也在調查,請再給我兩天時間。”
“我知道了。”降穀零拿起放在桌上的打火機。
酒吧配備的一次性打火機跳出橙紅的火焰,眨眼間便將紙張吞噬殆儘。
鬆開手,任由紙張飄落至煙灰缸中化為灰燼,降穀零又掃了眼監控畫麵中不知喝了幾杯的兩人,“今天沒事,你該走了。”
“是。”風見裕也起身離開。
這間酒吧實際上的擁有者正是降穀零,類似的秘密會麵進行過許多次,從未被人發覺。
見包廂門重新合攏,他點開手機,翻看回複。
【我沒在實驗室裡查到你說的名字或相關特征的實驗體。
組織裡關於APTX係列的實驗不可能繞過我進行,波本,你不會搞錯了吧?——Sherry】
見此降穀零摩挲兩下手機,陷入沉思。
【但若是真的倒很有趣,據我所知,早年烏丸集團也是有自己的私人實驗室的,他是從那裡出來的也說不定。
對了,有空的話你不如把他帶來我瞧瞧?我可以免費幫忙檢查。——Sherry】
降穀零動動手指,果斷拒絕了雪莉的“請求”。
Boss對長穀川優的態度曖昧不明,以防萬一,他還是讓人離瘋狂科學家遠點比較好,省得到時候牽連到自己身上。
比起遲早能查到的資料,還是眼下的事更重要點,降穀零把目光移回到監控畫麵上。
“嗝。”長穀川優小小聲打了個嗝,“山下先生,接下去該你喝了。”
“……”
中分男人看了眼青年那邊空掉的五個杯子,對上那雙始終清醒且無辜的橙金色眼睛,不禁懷疑人生。
認真的?一連喝了五杯長島冰茶,這人居然還沒醉?
中分男人覺得自己要先暈了,很是不甘心,“你們酒吧還賣假酒的嗎?”
“……請不要汙蔑。”
若非酒是自己調的,酒保也很懷疑,橙發青年連臉都不帶紅一下的,“我們酒吧不可能賣假酒。”
不明所以的長穀川優催促,“山下先生?”
唉,回頭要多運動一下才行,飲料的含糖量一向很高呢。
實在對那張臉心癢難耐的中分男人咬咬牙,再次灌下一杯後,神誌不清地伏趴在了吧台上。
“山下先生?”長穀川優戳戳他,“你喝醉了嗎?”
中分男人嘟噥著沒人聽懂的話。
酒保:……
“我帶山下先生去醒個酒吧。”
真是人不可貌相,酒保抽抽嘴角,“請放心,他是我們酒吧的常客。”
長穀川優糾結起來,想要阻止。
【讓酒保帶他走。】
耳麥裡終於傳來聲響。
長穀川優眨眨眼,目送酒保扶著人消失在拐角後才開口,“前輩,有件事我想說很久了。”
【……什麼事?】
“我能去給酒吧的樂隊調個音嗎?”
長穀川優望向樂隊舞台的方向,“吉他的第三弦和貝斯的第一弦總是差半個音,我真的好難受。”
像是有顆沙粒在鞋子裡弄不出來一樣,他忍很久了!
重要的事說三遍,長穀川優重複,語氣比做任務時還認真,“再忍下去我今晚會睡不著的!”
【……】
“前輩?”
【……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