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堅定地拒絕了長穀川優要幫他多帶一瓶特製辣椒噴霧的提議。

送走疑似對“柔弱的前輩”不放心的家夥，他立即撥打出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hiro。”

“嗯？”

電話很快被接通，仿佛知道他要問什麼般，諸伏景光用帶著笑意的嗓音對自己曾經做出的評價進行重新斷句，“怎麼樣，新人是不是特彆、有趣？”

對此降穀零不願發表過多評論，“某種程度上而言，確實很‘特彆’。”

這是仍在懷疑的意思啊。

諸伏景光了然，好友比他固執多疑，不自己驗證出真相是不會輕易相信的。

不過這次諸伏景光傾向他的感覺沒錯。

長穀川優的確有股……“特彆”的感染力，讓人的情緒思維不知不知覺就滑向另一邊，畫風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假設他們分彆是兩部不同的漫畫，那麼長穀川優便是能把另一部漫畫人物的畫風拉成和他一致的那種彩蛋式人物的存在。

為自己的比喻感到好笑，諸伏景光漫不經心地斜靠在身後的牆上，“嘛，暫時不用過多在意不是嗎？”

隔壁漫畫過來的客串人物過一兩頁自然就會消失，等“新人”能在米花町的夜晚活下來再說。

簡短的交流幾句後掛斷電話，諸伏景光輕撩眼皮望向來人，唇邊的笑容淡了幾分，“斯佩塞。”

“好久不見，蘇格蘭醬～”

斯佩塞抬手打招呼，魔魅般的紫瞳似有流光劃過，“我聽說了哦，Boss手下超難得放了個新人出來呢。”

“你的情報真是一如既往靈通。”早已聽習慣這種稱呼的諸伏景光懶得糾正他的口癖。

他與對方的關係不好不壞，畢竟好友同樣是情報組的。

思及昨天在公園碰到條子時的情形，諸伏景光也不介意被斯佩塞收到消息，“但有時候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蘇格蘭醬知道的。”

半長發的男人在幾步開外的位置站定，臉上掛著十分有親和力的笑，半點看不出他是一位跨國犯罪組織的成員，“我一向很有分寸哦。”

諸伏景光挑眉，略過這個話題，“走吧，希望能在今天處理好村西的事。”

“可惜他被蘇格蘭醬殺死了，否則沒準能拷問出更多有關帝愛集團的情報。”

說是如此，男人的語氣輕飄飄的，聽不出多少遺憾。

“抱歉，我是個不擅長近戰的狙擊手，下手重了點情有可原。”

“？”萩原研二訝異地瞥了諸伏景光一眼，倒是難得見對方開玩笑，“是這樣啊。”

“下次斯佩塞的情報來得再快一點我或許能及時收手。”諸伏景光麵不改色，隻字不提他是收到對方消息後才動手的事實。

左右村西是死是活都不影響。

“真是任性的要求呢蘇格蘭醬。”萩原研二無所謂地聳聳肩，讓人捉摸不透真實情緒，“我儘力吧～”

另一邊，回到安全屋準備夜晚出行的長穀川優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揉揉鼻尖，並未將此放在心上，一邊翻找著什麼一邊詢問，“亞拉臘，降穀前輩在世界崩壞之前就是黑方嗎？”

【不清楚。】亞拉臘停頓片刻，【我並未收到相關提示。】

“欸……”長穀川優費解地撓了撓頭。

明明感覺降穀前輩也像一顆灰撲撲的寶石。

“找到了！”長穀川優終於從包裡翻出他想要的東西，轉瞬把苦惱的事拋一邊。

【……這是什麼？】

“一次性指甲油。”

長穀川優舉起手中的黑色指甲油瓶，“我拍雜誌時用到的，由於是少見的暗黑風主題，覺得很新鮮就跟化妝師姐姐要過來了。”

這回輪到亞拉臘費解了，【那你為什麼要把它拿出來？】

“電視劇裡都是這樣演的。”

長穀川優拿出指甲油的小刷子往自己手指甲上刷，“夜黑風高，壞蛋也會穿一身黑，這是為了增加氛圍感！”

【……】亞拉臘欲言又止，很想說現實跟拍時尚雜誌封麵不一樣。

會塗黑色指甲油的壞蛋也沒幾個！

“哇，我還以為這些飾品在另一個行李箱裡呢。”

指甲油塗到一半的長穀川優驚喜地翻出幾個飾品盒子，“亞拉臘，你覺得這個逆十字耳夾怎麼樣？或者骷髏耳墜？哦！指環也在。”

【你是去做任務，不是走秀。】

“時刻保持美貌可是愛豆的必備素養之一！”長穀川優振振有詞，“就算是壞蛋也絕不能懈怠！”

【……】亞拉臘歎口氣，【你開心就好。】

算了，左右都是一身黑，沒差。

晚上十點，降穀零在約定地點準時見到了一身黑的橙發青年。

“這回倒……”

話說一半，他看清了來人的樣子，剩下半句話被悄無聲息地咽回嘴裡。

從出租車上下來的青年穿著一襲黑色衝鋒衣，寬大的帽簷把他大半張臉掩蓋在陰影下，隻隱約露出幾縷被夜色染上暗沉色調的橙發。

關車門時，青年食指和中指上的銀色指環反射出一道微弱卻無法忽視的光，配合他指甲上的黑色指甲油，莫名透出股病嬌陰鬱的味道。

看著眼前風格大變樣的人，降穀零頭頂上偶爾還會閃一下的鎢絲燈泡“啪”一聲徹底熄滅了。

青年邁步靠近，橙金色的眼睛藏於黑暗中，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弧度。

降穀零暗中提高警惕。

“前輩！”

長穀川優抬頭，昳麗的容貌現於人前，在夜裡宛若會發光，周身的病嬌陰鬱感根本留不下一點，“出租車載著我轉了好久，我一直擔心找不到路呢，幸好沒遲到。”

是被司機繞路宰客了吧。

“……”一秒得出真相的降穀零打量他，頭頂的鎢絲燈泡又頑強地亮了一下。

幸好長了張嘴。

“這身裝扮可以嗎？”長穀川優舉起雙臂朝男人展示自己，“我其實還有一副墨鏡，隻是戴上去後太黑了。”

“這樣就行。”降穀零打斷他，“我討厭大晚上戴墨鏡的家夥。”

會讓他想起一個無比厭惡的人。

好在那個不討喜的卷毛被他坑去了博多做任務，短時間內眼前會清淨許多。

至於對方回來後會不會報複？降穀零才不怕。

等有命回來再說吧。

雖然以對方的實力，在十個人裡有九個都是殺手，剩下一個是殺手中介的城市大概也能如魚得水。

降穀零衷心祝願他留在那，各種意義上的。

收起不相關的思緒，他再次觀察起橙發青年，目光從他衣服上精致的暗紋和耳垂上的朋克十字架上一掃而過，“……你為什麼要塗指甲油？”

“是不是很有效果？”長穀川優的眼睛亮晶晶的，“配黑色綢緞襯衫應該更有感覺，但晚上有點冷……”

降穀零暗吸口氣，不願承認自己有那麼一秒鐘被人靠衣裝的家夥騙到，“以後穿方便行動的衣服就可以，不要弄這些……花裡胡哨的。”

趕在青年開口前，他接著道：“接下來安靜跟著我。”

長穀川優眨眨眼，乖巧地給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鏈：（OxO）

不說話的時候，沒太大表情波動的橙發青年身上又浮現出了似有若無的病嬌陰鬱的味道。

已經識破偽裝的降穀零撇開視線，久違地感到頭疼。

還能被司機宰客，這家夥不會真是笨蛋吧？

……幸好長了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