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屋敷月放下書卷,捂著唇不停地咳嗽。
遠處的侍女心驚膽戰,猶豫著不敢上前。惠君在屋子裡的時候,月公子雖不好接近,但總是和顏悅色,現下惠君已經有一個時辰都不見人影了,侍女也不敢上前觸公子的黴頭。
產屋敷月對侍女的反應毫不在意。他在生氣,生氣中還透著一股煩躁不安。
屋子點著幽沉的安神香,煙霧嫋嫋地升騰,將產屋敷月的神色遮掩得晦澀不明。
她到底去哪裡了?
為什麼還不回來?
真不該答應允許她出門行醫啊···那些微不足道的螻蟻也值得她花費心神去在意麼?反倒把自己忽視了···即便下次她再花言巧語,也不可以心軟了···
產屋敷月明明知道林惠出門行醫是為了自己,但是他還是無法抑製也不想抑製地生起氣來,蒼白的麵容泛起潮紅。
案桌上的書散落一地,侍女頓時跪倒在地,將頭顱深深低下去。
明明之前林惠沒有出現的時候,每天都是這樣乏味地過來的,可是產屋敷月現在卻一刻也不能忍受,他痛恨這樣無法反抗,隻能接受的等待···
如果惠君回來了,他一定要懲罰她,一定要···
產屋敷月大口喘著氣,狼狽地伸出手指扣緊榻榻米的邊沿,汗珠順著額頭角落下。
他扭頭陰鷙地看向遠處伏在地上的侍女。
“過來。”
產屋敷月麵無表情地對遠處的侍女命令道,看著她心驚膽戰地走到麵前,哆哆嗦嗦地開始收拾。
“你怕我?”
他居高臨下,冷冰冰地開口。
“·······不敢!”
侍女鵪鶉式地跪下去,雙手按在地麵上,身體一陣陣地顫抖。
產屋敷月用手撐著額頭,審視著她,自言自語,“若是她也怕我,就不敢隨隨便便離開我了,對麼?”
侍女不敢回答。
產屋敷月頓時覺得了無生趣,他厭煩地揮了揮手,“退下去吧。”
侍女正要退下,又被叫住。
“出去看看惠什麼回來。”
“是。”
侍女聽從離開,目睹著她的背影即將出門時,產屋敷月又開口,“回來。”
侍女忙停下,跪下候在一旁。
“不用去尋。”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什麼時候才想著回來。”
侍女不敢答話,隻是暗暗為惠君擔憂,自從惠君決心鑽研醫術之後,月公子身邊的侍女仆從都被惠君診過病,惠君的醫術比外麵的醫生不知要高出多少,大家身上的小病小痛也都消散不見了,因此大家也慢慢真心侍奉惠君了。
屋子裡死寂一般,明明外麵陽光溫暖明媚,室內卻仿佛身處冰窖,涼颼颼的。
“椿,謝謝你幫我拿箱子。”
外麵傳來林惠清靈溫柔的嗓音,死寂一般沉重的氣氛,頓時明媚起來。
對一個侍女也是這般笑盈盈地道謝麼?惠君···還真是···
惠君快些進來吧,月公子的臉色簡直陰沉得可怕。侍女著急地想。
竹簾被掀起,一抹桔色的倩影闖進室內,昏暗的屋子裡仿佛有陽光射進來一般,隨著林惠的行動,一道清爽的風拂過。
“月君,我將窗戶打開一點吧,屋子裡實在太暗了。”
“惠君回來,便隻關心屋子裡暗不暗麼?”
產屋敷月不明白為什麼,明明那麼生氣,甚至想要狠狠地懲罰林惠一次,但是等人回來之後,氣卻怎麼也生不起來,還有些委屈。
林惠一聽,就知道這人定是鬨脾氣了,也習慣了順毛擼,慢慢移到產屋敷月身邊,聲音裡帶著笑,“我一回來就在關心月君啊,不僅如此,是在外也牽掛著月君呢,我總在想月君起床了嗎?看到枕邊我新插的花,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呢?有沒有好好吃飯呢?有沒有曬曬太陽呢?是不是老待在屋子裡悶著呢?月君一刻也不能停地牽引著我的心神呢。”
隨著林惠娓娓道來,產屋敷月心中的褶皺被一一撫平,泛上一陣酥麻,漲漲的,麻麻的,好像酸澀的果子,但是並不令人討厭,反倒有些迷戀。
“惠君在外奔波,辛苦了···”
林惠蹭在他的身上,雙手從後往前抱住他的肩膀,輕輕地撒著嬌,“是很辛苦呢~但是一想到月君,就覺得很甜···”
濕熱的呼吸打在產屋敷月的耳邊,讓他的雙眼磨過霧氣般不明的情緒,蒼白的臉上浮起紅暈,顯得異常穠麗。
“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同月君講。”
林惠的聲音帶著由衷的喜悅。
“什麼?”
無慘的聲音有些啞,手緊緊地揪住衣服的下擺。
“月君,我在外麵結識一位醫生,是一個很善良很純粹的人呢。不僅醫術高明,還有濟世救人的醫者仁心,我想請他為月君治療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