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信任,咱就明白這人的破壞力可想而知能有多大了,果不其然,李崇到了邊關後故意放著胡人養寇自重,拖延時間,範畛呈給皇帝的折子裡卻表示:胡人太難打了,陛下您得多給我們點時間。
當時就有朝堂上的人提議:要不然咱就換下李崇吧。
然而孝宗說:NO!NO!NO!李崇這人廢廢的很安心,而且臨陣換將也不好,讓他繼續打吧,頂多就是費點糧草。】
“噗!”
殷閔簡直要被逗笑了,怎麼說呢,他這三哥是有兩把刷子的,可惜沒毛。
皇帝第無數次歎氣。
三皇子頭已經快埋進胸口。
大臣們眼觀鼻鼻觀心,生怕皇帝這個時候想起他們,李崇養寇自重,就這朝中居然還沒有一個人發現,這簡直是重大失誤,有人思及天幕之前提起的事,不由狐疑:未來朝堂上的人這是全都投入到內鬥黨爭去了嗎?
與此同時,也有不少人意識到了華點,繼而陷入沉思:旁人不了解李崇,他們還不了解李崇嗎?這家夥也不像能打過胡人的樣子啊!難不成是有人代打?
……不得不說這是真了解。
【這期間李崇成功收買了近三千多名精兵,誰也不知道這老小子是怎麼瞞過那麼多雙眼睛做到這種事的,又怎麼能有這麼多錢。不過據說是有個叫沈翊的很有能力的幕僚在給他出主意,隻可惜這人後來因為李崇害怕內幕消息被傳出去,就兔死狗烹給殺了,所以關於他的傳聞就很少。】
“三千精兵,好好好!你還真是好樣的!”
皇帝怒極反笑,沒想到這樣離譜的事竟然在他去世之後就這麼發生了!那是三千精兵!不是三千隻雞!就算是雞一口氣養這麼多都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驚擾到的時候還會叫一聲呢!但這三千人遭到收買,卻愣是一點都沒人發現!
他養著的難不成是一群酒囊飯袋?!
李崇徹底放棄希望,之前他想著自己或許還可能靠著父親的麵子,以及這件事還沒有發生而留一條命,但這三千精兵一出,他是徹底沒可能活著了。
思及此處,他就想要歇斯底裡的咒罵殷釗一番,發泄這些年胸中潛藏著的不忿,可就在這時,他卻突然回想起了還未平定天下的時候,軍中曾有一名將領暗中通敵,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殷釗才會一日連喪兩子。
後來……那個人……
回想起那人的死相,那名將領甚至還曾與殷釗把酒言歡過,到最後居然還死的這麼慘,李崇想到這裡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如今竟是隻希望自己死的容易些了。
天幕下,前不久才成為義陽王門客的沈翊坐在王府中陷入呆滯,旋即握緊了拳頭,他自認作為門客儘心儘力,所思所想全部為對方考慮,卻沒想到義陽王居然背信棄義的要殺他!
這李崇該死!
然而轉瞬之間他便又衰頹了下來,天幕已經提了他的名字,隻怕他是注定要陪著義陽王一起去死了。
他一時意興闌珊,也沒興趣再看天幕,歎了口氣,轉身就回了書房提起筆書寫奏章,隻希望當今陛下看了這奏章後至少能饒過他的家人。
【而現在呢,讓我們將時間線調到李崇打完胡人班師回朝,這個時候就又到了範畛出場的時間,他在路上給皇帝上折子,出主意說:陛下啊,不如您親自來迎接這些將士班師回朝呢?收買收買人心,這種好事反正又不費多少時間。
孝宗一想,心說這個主意好哇,範愛卿果然深得朕心,於是就去了,再然後嘛……】
天幕下的所有人均提起一顆心,然後什麼?彆賣關子啊!是被抓了嗎?應該是被抓了吧,畢竟也不可能直接把皇帝給殺了,總要留層遮羞布,讓對方寫完禪位詔書後再“自殺”,這才屬於正常操作。
然而事實證明,所有人都小看李崇了,也小看了一個自認隱忍多年的人,一朝獲得權力究竟會有多肆無忌憚。
隻聽天幕用一種極為輕鬆的語氣說道。
【再然後人就涼了。】
【李崇率領著自己人,就這麼把皇帝和部分隨行大臣輕鬆給噶了,隨後就開始煽動其他沒被收買的將士,大致意思就是皇帝已經死了,無論怎麼樣你們都肯定要被牽連,不如徹底跟著我乾,擁護齊王登基,未來一定是美好的。
他這話一下子就掐住了許多人的命脈,雖然恨李崇將他們拖下水,但試問皇帝的死誰又能擔得起?一旦追究起來那就說不好要死多少人了,而他們自然是想活的。再加上李崇又殺了一些不服他的人當做典型,當場就把人震懾住了,於是後續的事自然而然也就發生了。】
謔!還真讓他給成功了!
殿堂上的許多大臣一想到對方這麼一手究竟會鬨出多大亂子,死多少人,臉色當即就不好看起來,眼刀子不斷飛向跪在那裡呆滯的李崇,除此之外心緒倒也還算平靜,畢竟這是還沒發生的事,也沒太多真情實感,而今後也不可能發生了,死的隻會有李崇一個。
哦,對了,可能還有一個。
有人看向那位未來會被擁護登基的齊王,隻見對方一張小臉都蒼白了,雖然年紀還小,但畢竟是天家之子,許多事情都無師自通,此刻儼然已經意識到了什麼,緩緩抬頭看向自己的父皇,正與那雙透露著威嚴的眸子對上。
“父皇,兒臣……是被逼的,一定是這樣的!”這句話說的明顯底氣不足,現場有皇子淡淡撇開眼,都是一個爹生的,誰還能不知道誰?你說是被逼的,怎麼沒見你提前將李崇的謀算告密給現任皇帝?
怎麼,這麼大的事兒,人家私底下還能不跟你商量?
皇帝連看都沒看這個兒子一眼,隻自顧自盯著天幕。
【興和三年六月初四,皇二十子,齊王殷闡登基,史稱寧朔帝。嗯,這個大孝子還直接把自己老爹複活了三年,也就是這個操作讓咱們如今很多人戲稱他亡靈法師。簡而言之,意思就是興和帝咱們就當他不存在了,是我爹活到了天慶三十三年,親自把皇位傳給我的。】
天幕下的許多人頓時戰術性後仰,謔!這還真是個大孝子!至於亡靈法師這種新詞,最開始聽著的確有些不明所以,但細品之後卻也覺出可樂之處,令一些人捧腹大笑。
皇帝:“……”
真是孝死他了。
這次皇帝終於有餘裕施舍給這個兒子一絲目光了,他沒有憤怒,整個人都顯得雲淡風輕,隻是說道:“你如今應該感謝這天幕,不然朕已經當庭將你這孽子處置了,如今便等看完接下來你都做了些什麼再說。”
事到如今,那個厲帝究竟是誰,自然不言自明,能被上這樣的諡號,究竟該不該死也不用多說,所有人都有眼睛。
殷闡麵如死灰,心中卻仍升起一絲不憤:可是我如今會落到這個地步,難道不就是天幕害的嗎?
【寧朔帝登基,後人戲稱的第二位皇位中間商也終於步入台前,截止目前最大輸家還要數孝宗,畢竟命都沒了,然而在這之後呢,遭受無妄之災的卻還有一個,這個人大家肯定也都知道是誰,不過咱們這期就不講了,下期再接著講。】
“正聽到關鍵時候,怎麼就不講了呢!”
許多人在天幕下紛紛拍著桌子說道。
皇帝也有些怔愣,沒想到剛說完話,天幕居然就給這小子續了一個月的命,不過這也沒關係,他淡然吩咐道:“那就將他給朕關起來看嚴了。”
立刻就有侍衛領命要將人押走,隻是就在這時,原本應該散去的天幕卻並沒有散去,反而繼續以一種閒聊的語氣說道。
【說到這裡,最近倒是新上映了一部宣朝相關的電視劇,我看了一下,拍的還挺考據的,沒什麼洗腦包,不愧是國家台。尤其是其中的一段,初看還真有那麼點壯烈淒美的味道,演員長相不錯,也正好和我們下個視頻要講的有關,我把自己剪輯的喜歡的視頻片段分享給大家,順帶預熱一下下期視頻。】
隨著話音落下,天幕上的畫麵驟然間一變,然而最先傳來的,卻是一道平靜和緩的男聲。
“這是……”
許多人睜大眼睛。
【“你們圍在本王的府外,這又是奉了誰的令?”
自稱本王的人語氣平平的說道。
既是藩王的府邸,外觀自是雕欄玉砌,威嚴氣派的,穿著玄色蟒袍的人也生著一副好相貌,即使並非刻意,眉宇間也自有一股自然而然的淡然尊貴的氣度。
為首的官員麵上似閃過一絲不忍之色,卻也隻能公事公辦道:“楚王殿下,下官也是奉命前來,朝廷有禦史參奏,說您……說您在荊州為滿足私欲搶奪民女,大肆斂財,冤殺忠良,冒天下之大不韙,不日就要押您進京受審。”
“私欲?”楚王胸膛震動,忍不住諷笑一聲:“嗬,天下誰人不知他殷闡是弑君篡位,如今堪堪坐穩皇位,便迫不及待要除掉我這個一向看不順眼的兄長,真正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是誰,不言自明。”
“至於那些所謂的罪名……”
楚王負手迎風站立在台階上,眯著眼睛,穿過層層疊疊身披甲胄的官兵,在對麵,他看到了一雙又一雙攜帶著擔憂的眼睛。
是那些他幫助過的百姓。
心中歎息一聲,他抬手作勢彈了彈衣角上的灰塵,轉身邁入了府邸內,隻留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以及一句話隨風飄入在場眾人的耳中。
“不過欲加之罪罷了,本王不會認的。”
“不認?這他可說了不算!”
新任荊州刺史將手中的書拍到桌上,屋內燭火搖曳,連帶著照出的影子也扭曲不似人形。
晌午去宣讀旨意的官員吸了吸氣,拱手謹慎的說道:“這,下官一直聽聞楚王愛民如子,今日這番旨意若傳出去,恐不能服眾啊。”
官員甚至都沒有說陛下被蒙蔽,因為全天下人都知道,當今這位不似人君,內部官員們也早有聽聞對方與楚王素來不睦,今日這番明顯就是刻意的舉動。
刺史冷笑,轉身踱步道:“服不服眾可不歸咱們管,如今這罪名楚王是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不然倒黴的恐怕就要換成你我了。”
這話似有些警醒之意,官員隻得閉嘴,思及楚王為人,卻不住搖頭惋惜。
卻在這時,門外忽的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前來稟報的侍衛單膝跪在地上,對著刺史拱手道:“報!楚王,楚王他遣散了府中的仆從,放了一把火,自,自焚了!”
“什麼!”
荊州刺史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