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你腦子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會做下這種決定?先不說範畛被李崇那個蠢貨收買,你讓一個不懂兵事的文臣去監軍,他能監得明白嗎?”

皇帝勃然大怒,原以為這個兒子就隻是平庸而已,現在看來何止平庸,簡直不堪入目!

陸有年提議派輔國公張徊和李崇一同出征並將家人遷往京城這件事上,一是考慮二人私交問題,避免結黨營私;二來也是為了分權,令其內部無法統一;三來掌控親屬也能令他們有所顧忌,一番心思具都是為了避免武將掌兵後致使皇權不穩。

當然,這其中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輔國公會打仗,李崇……這家夥是會打仗的人嗎?也就是打天下那時候沒人給過他打敗仗的機會,結果三皇子不清楚這點還不聽朝臣的話,居然把這個東西就這麼派去戰場了!

李崇的事情先不談,但這個兒子就連那麼簡單的事竟然都看不出來!哪怕不知道範畛是李崇的人,對方不懂兵去了又能有什麼用?甚至連分權這個目的都無法達到,就這還在擔心被當泥被踩在腳下呢,很快就連當泥的資格都沒有了!真是氣煞他也!

“陛下,陛下消消氣,莫要氣壞了身體。”

身後的內侍連忙勸慰,皇帝勉強平複激動的心緒,想了想,忽的冷笑一聲,指著下方跪著的三皇子道:

“依朕看來,這天幕之前說你平庸,倒還真是給你留了不少臉麵。”

三皇子麵色一白,這不就是在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說他不堪嗎?

可這又確實無法反駁,經過天幕這一番講解,他也明白了自己這樣做產生的害處,如果沒有人當著他的麵說的這樣明白,他怕是永遠都不會清楚這些。

忽的,他又想到了天幕之前說的某一段話。

虛心納諫,虛心納諫……

的確啊,這種事說來簡單,但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做到的?

德不配位,必生災禍。

說到底不過是他天資平庸,不配為君!

“……兒臣,罪該萬死!”

三皇子無話可說,唯有伏首一頭重重磕在地上。

皇帝長歎一聲,這個兒子天資平庸,他是知道的,心思不壞,他也是知道的。但若論對錯,他有錯嗎?沒錯嗎?

萬般言語最終也隻剩下一句——無能,即是原罪。

【李崇這個人的心理怎麼說呢?舉個例子,大概就像隔壁你一直看不順眼的老王,某一天突然就中了五百萬的彩票一樣,這事就是說你知道了心裡能好受嗎?

哪怕是朋友,世上都有既怕朋友過得苦,又怕朋友開路虎這種話流傳於世呢,更何況還是自己一直看不順眼的人呢?而且前麵也說了,這人心眼兒比針眼還小,那就更加受不了了,估計這些年都沒少夜裡嫉妒到咬著手絹睡不著覺。】

天幕下不少人嗤笑出聲,天幕說的話的確不無道理,攀比不平屬於常有之事,然而人之常情卻不代表這種思想不值得鄙夷。

而那咬著手絹的話,就更令人聽得捧腹大笑,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在諷刺挖苦李崇。

至於路虎……有人思考了一下,這應該是後世某種很值錢的東西吧?

李崇越發汗如雨下,絞儘腦汁思考著該如何逃過這一劫,然而此時殿內卻已經沒有人在關注他了,畢竟,這是個將死之人。

【所以這個人他實際上也清楚自己想要當皇帝那是癡人說夢,不可能的事,但不妨礙他心理不平衡陷入極端想要搞點事。正好,後宮的李太貴妃就是他的堂妹,是當年殷釗為了報答養恩,施恩李家才決定納進宮的,生了個兒子叫殷闡,排行二十,孝宗登基後獲封齊王,他完全可以扶持這個外甥上位啊!】

身處後宮的李貴妃心頭一驚,之前說到李崇的時候她就感到不妙,正想著該拿什麼理由證明自己和李家都是無辜的,這一切都是李崇這個小人自作主張,甚至還準備提一提李選的名字打感情牌。

結果天幕這麼一說,至少她就徹底撇不清關係了!李崇這人真是個禍害!

同樣坐在殿內的殷闡頓時也坐不住了,從這個風向來看,那個厲帝豈不極大可能就是他?那怎麼行?這可是要命的事!

他要當即便用平日裡對皇帝討巧賣乖時的語氣道:“父皇,兒臣什麼都不知道,一定是李崇自作主張,想要讓我當他的傀儡。”

李崇咬牙怒視,這個外甥居然在跟他撇清關係!

殷闡正忙著自保,自然不理會他。這話說的倒是很妙,既然已經沒辦法撇清關係了,那就將自己放到受害者的位置上,一切都是李崇想要利用他這個外甥,而他自己就是一朵完全無辜的白蓮花。

雖然不知道天幕接下來還會講些什麼是否對他不利的事,但也不可能因為這種原因就一點都不據理力爭的辯解,畢竟這可是要命的事!

殷闡今年才不過十一歲而已,這樣的外表再配上那副語氣,以及皇帝最寵愛的小兒子這個身份,初看還真有那麼點迷惑性。

可惜……

殷閔從盤子裡摘了顆果子放進嘴裡,心道,可惜在帝王眼裡,無論何時皇權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更何況當今這位還是個尤其不好糊弄的主兒,想要打感情牌消除嫌疑可沒那麼容易,估計他這個弟弟已經在皇帝的心裡掛上號了。

皇帝聽了小兒子的話後沒說什麼,隻是淡淡道:“起來吧。”

“父皇?”

沒得到回應,殷闡還有些不甘的不願退去,可就在這時,卻聽見上首的帝王輕輕“嗯?”了一聲,似是有些不悅。

天家父子不光是父子,更是君臣,即使平時表現的再親近也不能忘記這一條,見此殷闡便也不敢仗著平日裡的寵愛,再繼續試探了。

他坐回自己的座位,卻看到坐在他旁邊的殷閔正一臉悠閒的吃著果子,平日裡兩人的恩怨就不少,此時也順理成章心生遷怒,當下便冷哼著嘲諷道。

“哼!有些人怕不是一生下來沒吃過好東西,旁人都在看著天幕思考國家大事,就他還在這裡丟人現眼。”

殷閔:“……”

他眉頭微挑,要說一點不介意,那肯定不可能,他又不是任人欺負的包子,兩人的梁子也是這麼一來一往結下的,但要說有多介意,也不至於,最起碼他不會跟對方在這種場合爭口舌之利。

殷閔刻意又拿了顆果子,當著對方的麵放進嘴裡狠狠咬了一口,同時又刻意回看了對方一眼,險些把人氣個倒仰。

有本事就躲在自己的殿裡彆出來,這年頭又沒有監控,拖走打一頓,拿不到證據你又能拿我怎麼樣?誰還不是個皇子?

【有人聽到這可能就疑惑了,說當時的大臣們是死的嗎?李崇這個人明明沒太大本事,滿朝文武那麼多人眼睜睜看著,居然還真就讓他給成功了?】

在場的皇帝和大臣們也都很疑惑,天幕問的正是他們想要問的,李崇他憑什麼啊?!

【怎麼說呢,自古文人相輕,而且臣子與臣子之間真要那麼和睦,坐不住的就該是皇帝老登本人了,之前有殷釗這個有手腕的開國皇帝坐鎮倒還好,彆管這群人怎麼鬥,他都能駕馭得了,讓這群人老老實實聽話乾活。

但換了孝宗就不一樣了,先不提這個皇帝連基本判斷力都沒有,耳根子又軟,這種情況下臣子們再一吵架,他就更判斷不出來該信誰了,於是做事就喜歡折中,這個信一點,那個也信一點。

然而朝政這種嚴肅的事情是你能和稀泥的嗎?這也就是他在位沒兩年,做的事還沒經受時間的考驗,不然曆史上的昏君名錄裡說不準就要有他一個。】

皇帝霍然皺眉:“老什麼?!”

雖然總體而言貌似是在誇他是有為之君,但這個詞怎麼用的就這麼怪呢?

身後內侍狂汗:“可,可能是後世的一些俗言俚語吧?”

皇帝勉強接受這個說法,轉頭掃了一眼下方,眉眼一瞬間凜冽起來,卻又很快消弭於無形。

主弱臣強,這是自古以來傳下的道理,這種事情是沒辦法遏製的,自然而然就會發生,全看在位的皇帝自身。

隻是縱觀曆史,誰又能保證上任的皇帝就一定是有為之君呢?

天幕下一些有為之士聽完這段不由私底下與同窗感歎:“天下君臣之間就仿佛那將軍與烈馬,當今陛下昔年也是聞名天下的名將,將軍配好馬便是相得益彰,事半功倍。然若換成了無能之君當政,烈馬便要反噬己身了。”

聽到這句話的同窗也深以為然。

這句話並不是指皇帝無能,臣子就要對他乾些什麼,而是皇帝無能,臣子多半就要爭奪更多權利到手裡了,不管是單純熱衷權力還是一心為國,自然也不會太聽話。

【所以UP主私以為宣朝的官員給他們先帝上廟號的時候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為尊者諱了,因為假如孝宗要是沒有這麼一手的話,那麼厲帝也就不至於上位,更不會出現後來的寧朔之亂,他完全可以算是間接導致了這一局麵。】

殿內的禮部尚書輕輕掩袖,啊這,假如給三皇子也就是未來的孝宗陛下上諡號那時的禮部尚書還是他在乾的話,他也還想繼續在這個位置乾下去啊!皇帝沒有什麼太大過錯的情況下,總不能明著給已經去世的先帝難堪吧,現任皇帝可同樣也是姓殷啊!

三皇子已經麻木,自從這天幕開始講他起,自己已經不知道請了多少回罪了,他當然並沒有不承認自己做的不對的意思。隻是每隔一回就揭一次短,話都說到這兒了,他不跪下來請罪也說不過去啊!

一次性說完不好嗎?

三皇子熟練的走出來就要跪下,皇帝也很無奈:“起來吧。”

三皇子熟練的起身。

其餘兄弟眼中浮現同情。

【當然,也有人說孝宗雖然能力不足,但已經考慮的足夠多了,是李崇,是殷闡這兩個小人背叛了他。

隻能說同樣的曆史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和理解,這種事很正常,很多事就連史學家至今都沒有確鑿的定論呢,多方學說都在流傳,這方麵大家求同存異,合理共同探討曆史。】

有喜好研究曆史的文人點頭讚同,是的,就是這樣,他們平時爭論到激動的時候還打架呢。

【好了,讓我們將話題回歸正軌,李崇領兵去打南下擄掠的胡人,結果孝宗派了個和人家一夥的範畛當監軍,這事屬實地獄笑話了。

範畛這人曆史上沒見著有什麼大本事,唯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會說話,又會捧人,初次任職起居郎時,孝宗和他說了幾句話後頓時驚為天人,表示:這是個人才啊,說話又好聽,於是就非常信任他。】

三皇子第無數次麻木,居然還沒完!

皇帝甚至也都懶得斥責他了,沒有看人眼光,不會分辨臣子的話語也就罷了,居然還寵幸佞臣!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當然,這也很有可能是他的棒槌兒子壓根認不出這個範畛不是什麼好東西!又喜歡聽對方說好話。

殿下有臣子悄悄交頭接耳:“你說陛下怎麼早沒看出三皇子不是這塊料呢?”

旁邊的人白了他一眼:“廢話,陛下活著的時候三皇子也沒登基啊!”

三皇子這個年歲連兒子都有了,自然早已參政,隻是能力有限,又有皇帝在上頭壓著,當然輪不到他來寵幸佞臣,也就沒機會犯錯,同時就導致了這位表麵上看著竟然還挺光鮮。

誰知道登基後逮著機會就開始原形畢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