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的確有點早,但咱們兩家的父母都很著急這件事。”
“伯父伯母校園戀愛就不說了,我爸媽雖然是家族聯姻,可是也早早的就在一起,這麼多年婚姻也很幸福。”
“所以他們多多少少地會覺得自己的兒女也能通過這種方式獲得幸福。”
麵對周鹿芩的時候,高嶼白一向很有耐心,他微微探著身子,循循善誘:“反正你現在正在單身,我也還沒有女朋友,為什麼不能考慮一下我呢?”
“與其找一個你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男人重新認識,我起碼知根知底,而且長相也勉強拿得出手。”
見男人如此賣力地推銷自己,周鹿芩非常想破壞氣氛地來一句“我找不到對象應該賴誰?”,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她沒有回答,隻是一味地轉移視線:“……我覺得一個人也挺好的。”
“周周,”高嶼白微微扯了一下唇角,看上去有些苦澀:“你還有什麼顧慮的呢?如果你擔心結婚之後的生活,我現在就可以向你保證——”
“就算我們搬到一起,你還可以繼續做你喜歡的事情;我們的房子很大,如果你不喜歡,主臥也可以留給你。”
“而且我馬上就要進組了,你也知道,我是演員嘛,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組裡,不會打擾到你寫作的。”
周鹿芩沉默了。
她遲疑了。
她心動了。
畢竟這聽上去就像是高嶼白出錢出房買了個吉祥物回去供著。
月光下的高嶼白就像是大海深處的人魚王子,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引誘周鹿芩的觸礁:“怎麼樣,周周,考慮考慮和我定下來吧。”
“我再想想,”再開口時,周鹿芩聽到她的嗓音有些沙啞:“我再想想,再給我兩天時間。”
誠然如高嶼白所說,他似乎真的很忙,第二天天不亮就去劇組開工了。
周鹿芩本以為和之前一樣,晾兩天這件事情就過去了,沒想到楊女士還放在了心上。
自從前年大哥和林家的小女兒訂婚,從家裡搬出去之後,楊女士的目光就一直集中在周鹿芩的身上:“我說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啊。”
“每天每天悶在家裡,也不見你出去認識什麼人,嶼白那樣的人你都看不上,你不會真想一輩子單身主義吧。”
“其實不結婚倒是沒什麼的,反正爸爸媽媽也可以養你一輩子,”楊慧君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就是老了之後有點可憐,隻能看彆的老頭老太太攜手跳廣場舞了。”
“哎,媽聽你大哥說你高中的時候不是也喜歡過一個什麼小男生嗎?那個小男生呢,什麼類型的,媽照著那個幫你找找?”
“媽,這都過去多久了,”周鹿芩有口難言,高嶼白在她媽媽心中小白花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這個時候捅出來隻有耍賴的嫌疑。
“好好好,不喜歡啦,”楊女士沒有深究,卻仍舊每天樂此不疲地給她介紹:“你看看王家的小兒子怎麼樣,一米七八,多倫多大學畢業的。”
“長相一般。”
“那這個呢,徐家的小兒子,也在娛樂圈裡發展,一等一的帥氣。”
“我喜歡有肌肉的。”
“那……”
“媽!”周鹿芩不勝其煩:“媽,你就放心吧,我不會孤獨終老的。”
“真的?”楊慧君懷疑地看著她。
“比真金還真。”周鹿芩舉起左手作發誓狀,無奈地將楊女士推出房間:“有您跟我爸珠玉在前,我不會混得太差的。”
她欲哭無淚地坐在床上,明明記得上輩子沒有這樣啊!
正正好兩天的時間,高嶼白的手機一前一後地收到了兩條消息:
“高嶼白,我們見一麵吧。”
“嶼白呀,阿姨看好你,加油喲。”
見麵的時間約在周六晚上六點半,周鹿芩明天就要回學校準備畢業答辯了。
當初為了不被高嶼白的陰影繼續籠罩,周鹿芩特意選擇了一所南方的大學,本來想美美地談個校園戀愛,沒想到陰差陽錯地耽誤到了現在。
高嶼白大概剛從片場出來,妝都沒來得及卸就趕了過來,身上的戲服一天下來已經有些發皺,說實話,王宇誠帶他的這兩年從來沒見過他這麼著急下班:
“你待會兒有急事兒?要不我開車送你?”
“不用,我自己……”高嶼白忽然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思地看了王宇誠一眼,話鋒一轉:“王哥,你待會兒有事兒嗎?”
王宇誠搖搖頭。
“那就一快過去吧,沒準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王宇誠半信半疑地上車,高嶼白進娛樂圈的這四年,白天泡片場,晚上泡健身房,私生活就像是一張白紙。
因為高家的關係擺在那裡,裡裡外外想爬床的人其實不少,王宇誠剛接手高嶼白的時候,也以為他會像彆人家的少爺一樣表麵上扮演著高冷的人設,私底下葷素不忌。
沒想到高嶼白真就鋼鐵一般的意誌,完全沒有利用長相和家室這樣天然的優勢,工作起來比某些十八線的小藝人還要勤勞。
就怕有天賦的人還這麼努力,好不容易帶上這種百年難遇的好苗子,王宇誠熱淚盈眶,差點激動地燒香拜佛,仿佛已經看見六位數的年終獎在向他招手了。
至於今天要見的朋友,王宇誠則完全沒放在心上,說不定又是高家認識的哪個大導演呢。
沒想到他們到了二十分鐘,高嶼白不僅沒有著急下車,甚至一反常態地讓他先在車裡等著。
“難道大導演有什麼怪癖?”王宇誠心裡腹誹:“有什麼不能讓他知道的。”
他坐在對麵的停車場裡焦灼地看著樓上,高嶼白訂了二樓的一個包廂,這裡的飯店離影視城不遠,許多藝人下班之後也會就近來這邊小聚。
不過來來往往地已經三十幾波人了,王宇誠有些狐疑,怎麼還沒看見四五十歲的熟悉大導麵容?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啊,難道娛樂圈又有他不認識的新銳導演了?
樓下的人抓耳撓腮,樓上的人卻熱火朝天。
周鹿芩掐著點過來,進來的時候高嶼白已經點好菜了,他給周鹿芩倒了一杯溫水:“坐,我已經點了兩道菜了,你看看還有什麼要吃的,正好一起加。”
周鹿芩也沒有客氣,龍井蝦仁和清湯越雞都是她這兩年喜歡上的新菜,她翻了一遍菜單,又加上了荔枝肉和半月沉江。
高嶼白一路上恨不得踩著超速的罰單過來,此時卻絕口不提定下來的事情。
倒是周鹿芩先坐不住了:“高嶼白,我想好了。”
高嶼白用公筷給她夾了一顆荔枝肉,強迫自己顯得不那麼急切:“你同意了?”
周鹿芩點點頭:“不過我又一個條件。”
高嶼白放下筷子,示意她說下去。
“咱們跳過戀愛這步直接結婚。”
高嶼白驟然挺直了脊背,放在桌麵下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你說……什麼?”
“我說咱們可以直接結婚,”周鹿芩以為他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我媽這兩天不知道怎麼了,催我催得著急,你說得沒錯——”
“反正咱們兩個知根知底,正好伯母又在催你,所以乾脆先搭夥在一起過兩年,等到後麵他們不著急了,再說生活習慣不合分開唄,誰都不耽誤。”
“所以你不是單身主義?”
“?”周鹿芩有些狐疑:“這應該是重點?”
“不……”高嶼白的大腦似乎宕機了,過了快5分鐘才勉強理解周鹿芩的意思:“你是說……我們假結婚?”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周鹿芩一臉希冀地看著她:“你想啊,你是公眾人物,如果我爸媽聞起來,直接說不方便連婚禮都省了。”
“如果擔心之後遇到喜歡的人介意你二婚,咱們也可以不領證。怎麼樣,你要是同意咱們就可以等下周一擬婚前協議和財產公正了。”
“……可以。”高嶼白攥緊了麵前的茶杯,似乎有些拿不穩,杯中的水微微有些晃蕩:“不過不用等到下周一。”
沈濟桓抿抿嘴唇,從書包裡掏出兩份文件,署名的一側已經簽了字:“我已經準備好了婚前協議,如果你看了沒問題的話就簽字吧。”
“至於財產公正,我不需要;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等你。”
“這麼快就準備好了?”林鹿芩有些驚訝地翻著手中的文件:“你不會那天回去就開始準備了吧……萬一我要是不答應,不就浪費了?”
“而且你確定你不用進行一下公正?”林鹿芩眨眨眼睛:“怎麼看都是你比較吃虧吧,你就不怕到時候我卷錢跑路?”
“你會嗎?”高嶼白定定地看著她,看得周鹿芩有些心慌。
白紙黑字的條款怎麼看都怎麼對她更有利,周鹿芩反而又有些拿不定主意:“這份合同你看過了嗎?”
“怎麼了?”高嶼白抿了口水。
“不會是你公司的法務部把你賣了吧。”見高嶼白沒有異議,她拔出筆帽,爽快地在上麵簽上名字,然後將其中一份遞過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高嶼白的指尖還有些微微顫抖,他輕咳了一聲:“既然我們……你已經看過合同了,有些事情還是得和你知會一下。”
“什麼?”卸下了心裡的一個重擔,周鹿芩輕鬆地開口。
高嶼白盛了一碗湯遞到她麵前:“我可能需要跟我的經紀人和助理打個招呼,但是你放心,不會大範圍的公開。”
“沒問題。”周鹿芩點點頭。
下一秒,生怕她反悔似的,包廂門就被從門外打開,一臉迷茫的王宇誠和措手不及的周鹿芩麵麵相覷:“……”
高嶼白起身,語氣是少有的鄭重:“王哥,給你介紹一下。”
“這位是我的未婚妻,周鹿芩。”
“……”王宇誠滿臉錯愕地愣在原地,半晌之後,伴隨著“啪”得一聲,一個巨大的巴掌印出現在他的臉上:“我肯定是還沒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