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與世界意識(1 / 1)

但無論如何,鹿水月覺得這裡從理論上來說一定就是影廳,或者叫作“觀影空間”的這一類東西。

肯定不止她一個人被拉了進來,但是,現在她身邊就剩下一個津島秋裡了。好吧,這種情況也許該叫作“就剩下她自己”了。

對此,津島秋裡持保留意見。

“那人誰呀,確定打不過麼?”鹿水月問。

“反正不是人呢,”津島秋裡微笑回道,“我沒罵他,陳述事實而已,字麵意思。”

不,我覺得你真的在順便罵他。

鹿水月盯著前方光可鑒人但是並沒有映照出人影的鏡麵,對著手指:“你覺得係統……你知道那個統子是怎麼回事,Shuri?”

“係統?”津島秋裡難得蹙眉,“我們之間可能存在一些信息差,你覺得我是什麼?”

鹿水月毫不猶豫地把係統君賣了個徹底。

津島秋裡眸光漸漸古怪,她搖頭:“你就當那是係統吧,沒有威脅。”

“所以難道你真的是所謂‘人物卡’嗎,Shuri?”鹿水月又問。

卷發少女笑笑:“一定要做個定義的話,我是分魂啊,Luna。”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回事?”鹿水月默默將對方當作劇情引導NPC二號,問道。

“三個世界不是自願融合的,偏偏這三個世界於‘祂們’而言又都是主世界而非之前那些無足輕重的if線平行世界,‘祂們’在爭奪主導權。”津島秋裡如此定論道。

“……我好像錯過了很多劇情,”但鹿水月依然不承認自己失憶,“或者我該找個辦法再穿越一下時間?”

“時間線意義不大,”津島秋裡解釋道,“也不用考慮線性時間,隻要明鏡能贏就夠了。”

鹿水月嘴角微抽,仿佛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明鏡跟世界意識們打起來了嗎?”

“嗯——”津島秋裡斟酌道,“從宏觀來看,現在是,‘真理之鏡’大戰世界意識們,世界不想融合,但是‘祂們’都想吞噬‘真理之鏡’,於是暫時聯盟。”

“那剛剛那個,津島弘毅,他是什麼東西?”

“你真的把我當劇情引導NPC在用嗎?”津島秋裡抱臂而立,“我不是穀狗也不是千度,自己想去!”

鹿水月黑線了,無法不承認這也是自己了,然後突然感覺琴酒脾氣真好,情緒也一直非常之穩定,反正比她穩定多了。

但是……他是不是在看小孩兒?

想到這裡,鹿水月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津島秋裡,再度確認對方與太宰治酷似雙生子,但還是問了一句:“你多大?”

“沒有意義。”津島秋裡拒絕回答。

“Gin說他當初看到你時,你十歲……”鹿水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十歲?”津島秋裡笑顏依舊,背後也沒有冒出黑氣什麼的,“那我真的十歲的時候,以他的眼神,一定會認為我是柯南那個年紀。”

“我覺得他會感覺柯南兩三歲。”鹿水月並沒有為琴酒正名。

“柯南有時候都沒車輪高,還有時候就人小腿那麼點兒,那個樣子說他七歲我也很難信啊。”津島秋裡倒是反駁道。

“現實裡柯南也這樣嗎?”如果是,那這個世界真是不能好了!

津島秋裡白她一眼:“沒見過,你要是問我首領宰摔成什麼樣了我倒是能給你解答,畢竟……感同身受。”

說到最後這卷發少女真的很咬牙切齒。

鹿水月陡然間意識到了什麼:“記憶?‘書’?你也是太宰治……?”

卷發少女調整表情,伸手搭上她肩膀,湊近,在身高差之下像是要鑽到對方懷裡,隻見其仰麵甜笑道:“其實秋裡完全不介意與主體融合呢~隻要主體能承受秋裡的記憶,秋裡真的無所謂哦~”

鹿水月麵無表情地推開她,偏頭看著到現在依然空白的鏡麵:“這個觀影卡起效是不是慢了點兒?卡了嗎?還有其他人呢?”

“大概是你也沒說要開始吧。”津島秋裡如是說。

“那開始——”銀發少女歪頭,“播出的會是Shuri的記憶嗎?”

她話音剛落,麵前,不止是麵前,前後左右上下的棱鏡同時一黑,然後浮現出一模一樣的畫麵來。那是一個白發紅瞳的人類幼崽,年幼到雌雄莫辨,也不必分性彆。

“從剿殺津島弘毅的角度,這是最佳選擇。”卷發少女也麵無表情道。

“所以其他人在哪兒?看到的東西一致嗎?”

“鏡麵迷宮哪裡都是一樣的。”

【津島家的禁地藏在一扇繪滿百鬼夜行的檀木門後。

五歲的人類幼崽被墨色和服的青年牽著手穿過長廊時,能聽見門內傳來細碎的嗚咽聲——像是風穿過骨笛,又像誰在啃食陳年的冰。

門扉推開刹那,燭火驟然竄高,將兩人的影子投在青石牆上。幼崽的白發被映成慘金色,而青年的影子扭曲如八首大蛇,蛇信正舔舐她的後頸。】

“亂步先生……”鏡麵迷宮的另一邊,正與江戶川亂步謎語人式交流情報的太宰治停住了,看著棱鏡中的青年與人類幼崽。

若非那白發紅瞳的病理特征太明顯,他還真不覺得那幼崽與他小時候有什麼區彆。

哦,不對,畢竟他也並沒有一個名為“津島弘毅”的兄長。

他是津島家第六子,曾用名“津島修治”,他的兄弟們名字中也都有一個“治”字。

“她是Shuri。”江戶川亂步道,許是因為這不同尋常的環境,少年的聲音有些飄渺。

【“記住這裡的每一塊磚。”津島弘毅的折扇挑起幼崽的下巴,扇骨刻著荊棘纏繞的六芒星紋路,冷鐵觸感讓她打了個寒戰,“它們會見證你從容器升格為神器的瞬間,秋次。” 】

“所以她以前的名字是,‘修治’。”太宰治沒感覺這發音有什麼區彆,也不意外她改過名字。而回憶與津島秋裡短暫的相處中,她的行為舉止,再看這許是她之過往的畫麵中,幼崽的血色瞳孔、櫻粉虹膜,他知道為什麼對方總是歪頭看人了。

白化病患者色素缺失,眼部病變,會或多或少出現畏光、斜視、眼球震顫等症狀,歪頭注視可以緩解不適,這一般稱之為“代償頭位”。

江戶川亂步搖頭:“音同字不同。”

【被叫作“秋次”的幼崽數著地磚縫隙裡的血痂,發現它們排列成星芒狀。最中央的神龕供奉著一麵青銅古鏡,鏡緣纏繞荊棘浮雕,而鏡麵蒙著層灰霧——就像她每次發燒時眼前浮現的翳。】

“他就叫‘津島弘毅’嗎?”鹿水月指著棱鏡中那墨色和服青年問道,“不該叫‘津島什麼治’嗎?”

“我是秋次不是修治,季節之秋,時序之次,”津島秋裡用漢語說道,“但這個名字其實也沒實質的意思,怎麼都解釋不通的。而他,他原本叫‘修毅’,後來自己改的‘弘毅’,可能是覺得任重道遠吧。”

不知為何,鹿水月感覺她在陰陽怪氣,這應該不是錯覺。

“所以你們那邊字輩是‘修’?”

“廢話,反正都不一樣。”

【津島弘毅從神龕暗格取出一枚三寸銀針,針尾綴著赤玉髓雕的蜘蛛。他捏住秋次的左手食指時,力道精確得像丈量茶具的匠人。

“痛覺是神性的刻度,”針尖刺入幼崽皮膚的瞬間,秋次仿佛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琴弦繃緊的顫音。血珠滲出,弘毅的瞳孔泛起金色漣漪,仿佛在鑒賞一件新近得到的珍寶,“看,你的血在發光。”

秋次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混著神龕的沉香灌入喉管,讓她想起昨日被迫吞下的符水——兄長大人說那是“淨化”,可她吐出的黑水裡分明遊動著蝌蚪狀的咒文。血珠墜入硯台的刹那,青銅鏡突然嗡鳴,灰霧中浮現一串扭曲的金色字符,那是連弘毅都未曾見過的……

“原來如此……”弘毅的指尖撫過鏡麵,蛛形玉髓因興奮泛起紅光,“你果然是最完美的祭品。” 】

銀發少女蹙眉:“那是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津島秋裡似乎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我,水月,或者Luna,”鹿水月答,又感覺有哪裡不對,“你說,那是我的名字?”

津島秋裡席地而坐:“是,真名。一種,升維的鑰匙。”

鹿水月也跟著拂衣坐下,接著問得突兀:“真的是五歲?”

津島秋裡點點頭:“不記得以前的事,我算是轉世吧。”

“為什麼會這樣,明鏡肯定不會害我的,所以……”

“明鏡當然不會,明鏡會保護我們,跟世界意識打起來也是因為這些。”

“我被係統拐賣了,然後明鏡來撈我嗎?”

“係統……”津島秋裡一言難儘地看著她,歎息,“你放心,統子沒那個本事。最初是說好的,扮演世界缺失的支柱人物,穩定世界線,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我們把‘祂們’想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