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去打怪嗎(1 / 1)

鹿水月幽幽看她,悄悄撇了撇嘴。

在場眾人有的因世界差異,有的遭遇文化壁壘,也有可能二者皆有,總之是沒聽出她們倆在打什麼機鋒。但這不重要。

“現在重要的是,當務之急……”鹿水月似乎試圖把跑偏的話鋒拉回正題,“總不是真的隻有我在急?”

雷聲並沒有遠去,她的聲音也不大,理論上這樣說什麼話都很難聽清。但這並未給在場眾人造成任何交流障礙。

“其實我覺得你也不太急呢,長姊。”依然跟她勾肩搭背的津島秋裡輕聲細語,在雷鳴聲中幾不可聞。

難道主體你還真在乎世界崩不崩嗎?實際上崩了也不是大事。這位巫女小姐滿不在乎地想道,室內燈火通明,而她的影子隨著閃電的明暗張牙舞爪,黑曜石般的眼眸有一毫秒似萬華鏡一般折射出了極絢麗的光輝,隻轉瞬即逝。

“這還是應該著急的吧?”鹿水月非常可疑地略微猶豫了一下,貼耳問她。

“沒事,這裡其實沒有正常人,”津島秋裡保持微笑,心道還有幾個就不是人來著,“我想根本不需要裝成正常的樣子呢,那才是格格不入哦。”

雖然在電閃雷鳴的噪聲中聽不清楚,但是明明白白看出她們倆說了些什麼的琴酒與太宰治與江戶川亂步:“……”

“哦,早說啊。”銀發少女嘀咕一句,瞬間冷若冰霜。她們的容貌並不相像,甚至很多方麵堪稱截然相反,這一刻卻又無比神似。

“所以你想出去打怪獸嗎?”卷發少女歪頭問。

“我比較想問,理論上外麵那些‘喪屍’靠近你一定範圍應該就會被消除吧?”鹿水月不答反問道,雖然在發問,但語氣間不帶好奇。

“所以我問的是你出不出去啊。”津島秋裡語調不高,但振振有辭。

“實際上我想問的是,”鹿水月補充,“你領域能開多大範圍,給個參數呀?”

津島秋裡搖搖頭,微笑如故:“什麼範圍都可以呀,隻看代價。”她就這麼輕飄飄地說出了足以驚天動地的話。

“整個世界……?”鹿水月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她又雙叒思維發散了起來。唔,所以費佳的理想距離照進現實是不是就差一隻秋裡?不過費佳所謂“消滅一切異能力”似乎隻是他真正理想的表象……

“不行!”垂首看影子的江戶川亂步猛然抬頭。

津島秋裡抬眸望向這標準偵探服的綠眸少年,那對黑漆漆的眼眸間似空無一物。

江戶川亂步:“……”

少年向來眯起的眼睛睜大,眼瞳像極了他素日所鐘愛的波子汽水瓶蓋處的玻璃珠:“名偵探感覺如果真的讓秋裡……總之,所謂代價,不會隻是秋裡付出啊,那就真的是不如直接等了嘛。”

津島秋裡昳麗的麵容上微笑緩緩擴大,突然之間看他的眼神就變得親切了,雖然不甚明顯。她在電閃雷鳴的縫隙間開口,微啞如鉤的嗓音陡然甜膩起來,帶著超級快活的小波浪:“不愧是亂步大人呢~!”

江戶川亂步攥緊手心的玻璃珠,揚起下巴,驕傲得理所當然:“雖然不知道具體但名偵探當然能看出來發生過什麼,哪怕隻是一點點!”

“那麼請問,秋裡有留下那麼多線索麼,亂步大人?”卷發少女嫣然笑問。

“我們還是討論一下怎麼打怪獸吧,即使是不合格的大人,也還是需要名偵探拯救的。”江戶川亂步答非所問,顯得十分隨性。

當然,以“若合我意,一切皆好”作為座右銘的童顏偵探一直就是這般。

卷發少女此刻言笑晏晏:“秋裡真的可以消除全世界異能力,但秋裡雖然沒有找到活著的意義,可也暫時不想死。”

仍舊被她貼在身上的鹿水月感受著對方的呼吸與心跳,鴉雀無聲。銀發少女垂眸,心道:就是沒有找到,才該活著繼續找吧。

可是,好矛盾啊,秋裡。

思緒萬千間,她偏頭看向了窗外。

外麵終於下雨了。

該怎麼形容這種程度的雨比較好呢?她又雙叒叕不由自主地開始走神。傾盆大雨?瓢潑大雨?大雨滂沱?要不還是說天上在下貓和狗吧,像小時候聽到的那樣。

太宰治環顧眾人,默默感慨了一下今日之神奇,卻問琴酒道,此刻頗有禮貌:“Gin桑是麼?我比較好奇,外麵那個引起暴風雨的異能力,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暴風雨所誕生的。”琴酒回道。

太宰治微微頷首,等待下文,但這銀發殺手就隻是簡簡單單地說了這一句話。

卻見那被動地與巫女小姐貼在一起,宛如連體嬰的銀發少女抬頭,仿佛下意識地接口道:“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琴酒默然,鹿水月知道這是默認,她也啞然,終吐槽道:“……望文生義好嚴重啊,至少書裡所謂‘暴風雨’絕對不是字麵意思呀。”

“……”太宰治覺得,津島秋裡是不是真的來自平行世界先不論,反正他現在感覺這兩個銀毛的不速之客一定是異世界過來的了。

說來外麵形勢現在真的很嚴峻了,武偵的異能力者們安頓好普通員工後,又來找武偵雙璧交流情報、探討戰術,他們倒真的準備出去打怪了。

津島秋裡聽著聽著,突然抬手,那藍綠色的文字光環擴大了一圈:“……我錯了,那些異能力體是衍生出的實體,然後已經很難說依然是異能力了,我隻能保證你們進霧裡不會失去異能力。”

說著她撇撇嘴,又看了鹿水月一眼,吐槽自己,“還真是退步了啊。”

鹿水月感覺她眼神奇奇怪怪的,定了定神,終於問道:“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鬆開我,Shuri?”

“你是才反應過來的嗎?”津島秋裡歪頭反問。

鹿水月訥訥:“……外麵現在已經沒有霧了。”

接下來武偵眾人如何商討對策略過不表,結論也隻能是先打了再說,其它交給萬能的太宰治(bushi)。

所以再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呢?

……

橫濱灣,由沉船殘骸組成的狼首巨浪隆起,生鏽的蒸汽鍋爐構成它的利齒,眼窩處旋轉的藍寶石不斷噴出高壓水銀。這頭機械海狼每次仰天長嘯,十二級風暴就會加強為十六級,其脊椎骨上鑲嵌的紅寶石核心正在改寫大氣環流模式。

“錨鏈卡在第七節渦輪!”宮澤賢治的農叉卡進輪機艙縫隙,少年被高壓蒸汽掀飛時,後背撞碎了《戰爭與和平》巨像的炮管。腐蝕性水銀雨澆在偵探社結界上,燒灼出蜂窩狀的孔洞。

還有懸浮在上空的血色漩渦,由書頁壓縮成的多麵體寶石。每當其棱麵轉動,就有裹挾著金屬碎片的颶風誕生。

正準備出差的中原中也猝不及防間汙濁形態失控,重力因子被風暴反向操控,黑紅色紋路第一次在他瞳孔裡倒退生長。

“這他媽根本不是自然現象……”重力使咳出內臟碎片,將整艘郵輪砸向核心,卻發現書頁在接觸瞬間重組為青年近衛軍的浮雕。

暴雨中的甲蟲外殼分泌出熒光粘液,複眼矩陣吸收暴風雨所誕生的能量後,每個複眼都投射出小型颶風。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被微型風暴撕碎,黑獸殘肢在空中組成"死"字。

血色符文在雨水中增殖速度提升三倍,被感染者胸口的"A"字寶石開始噴射高壓血針。樋口一葉的機槍管被血針熔斷,她抱著巨錘殘骸躍向核心,卻在半空被暴風雨中的紅寶石書頁切成碎肉。

有金屬巨像的炮管開始發射壓縮書頁彈,被擊中的建築會瞬間解構成字母洪流。穀崎潤一郎的細雪空間首次被文字腐蝕,直美用身體堵住缺口時,皮膚上浮現出安娜·卡列尼娜的鉛字。

墮天使的煉獄黃玉棱麵突然對準風暴核心,橫濱塔開始釋放但丁十四行詩形態的閃電。國木田獨步的鋼筆在雷擊下汽化,他撕下理想手記本的裹住炸藥,衝向審判者翼膜下的拜占庭密碼鎖。

機械夜鶯群接入暴風雨所誕生的能量網,合奏曲目變為柴可夫斯基《暴風雨幻想曲》。泉鏡花凍住自己的聽覺神經,踩著冰錐突刺時,發現主唱夜鶯的寶石核心正在複製與謝野晶子的醫療檔案。

“鏡花!閉眼!”與謝野晶子用手術刀刺穿自己的耳膜對抗魔音,在失聰狀態下劈開三個複眼風暴。

麥田巨口開始吞吐裹挾書頁的龍卷風,宮澤賢治用最後的生命力催生出抗風暴麥種。少年被消化液腐蝕成骨架時,仍保持著向農田拋灑種子的姿勢。

……

簡言之,全軍覆沒。

然後事實證明,這個世界時間線還真就不按照線性走。

太宰治嗆著水悠悠醒轉,撞入眼簾的正是津島秋裡。

白衣緋袴巫女服的卷發少女麵無表情,習慣性地歪著頭,輕聲問:“所以還要再走一遍流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