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眠(1 / 1)

“所以說,惠你被五條悟拐著去了北海道,給他乾了一下午的苦力?”

風祭居雲說著自己都忍俊不禁起來:“果然是那個雞掰貓能夠乾出來的事。”

禪院惠搖了搖頭,補充道:“並沒有讓他得逞。”

雖然他在掙脫五條悟的手之後就發現已經被帶到了北海道,然而麵對假借試煉證明,將自己的任務甩給他的五條悟,禪院惠的回答堪稱果決——

他直接抽出了天逆牟,對著湊上來的五條悟腦袋直接刺了過去!

雖然不出意外地被五條悟給躲開,但也表明了禪院惠不被利用的態度,五條悟也對此並沒有感到太意外,嘟囔著控訴了幾句之後就擼起袖子開始乾活。

風祭居雲點點頭,追問道:“所以惠你是在一邊看著?五條悟帶你回來的?”

禪院惠身體力行地表達對五條悟的嫌棄:“不是,我坐飛機回來的。”

“這樣啊,那這些肉?”

風祭居雲的目光落在了烤盤上炙烤的肉串上。

談及此,禪院惠的神情柔和了許多:“嗯,趁著飛機還沒起飛,在北海道市場現買的。”

說著,禪院惠灑下了最後一波佐料,將那色澤金黃、烤的流油的肉串遞給了風祭居雲:“父親,請用。”

“謝謝小惠!”

風祭居雲也並未客氣,接過後咬了一大口。因為過於鮮嫩,哪怕隻是經過簡單的炙烤,都足夠美味。

感受著肉中的淺淺油脂在味蕾上綻放,風祭居雲滿足地眯起了眼睛,完全不吝誇讚:“好好吃!小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而禪院惠的回答是加快了手中烤肉的動作。

青年臉上洋溢著的喜悅是對他付出的最好嘉獎,這也是他隻給了五條悟一刀的原因。

“啊對了,我還買了有飲料……小惠你坐著,我去拿。”

“彆隻給我啊,小惠你勞碌了一天,有好好吃飯麼?一看就沒有。”

“呐,這串給你,吃完了再烤吧。”

“……”

在邊閒談邊用餐中,時間過得很快。

“好飽啊……”

待到風祭居雲放下碗筷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時,滿滿一大盤的肉串被消耗一空,爐中的木炭也燃儘了碳素,隻剩下白灰將熄未熄。

抬頭就見最後一絲夕陽也在天際沒去。

夜色試圖籠罩人間,但剛結束一日勞作的廣大人民卻不肯就此做吧。

他們點亮起繁華的霓虹燈,支起一座不夜城與黑夜分庭抗禮,凝聚他們意願的燈光強烈到就連點點繁星都安然羞愧,黯淡了光亮。

在這片喧囂中,唯有微風不受影響,它們空曠的街道遊走,在狹窄逼仄的巷道穿行,為這座被炙烤了一整個白日的鋼筋鐵骨的城市送來一份清涼。

“我吃好了。”

身旁傳來了少年的聲音,緊接著,便是衣服的摩挲聲。

但風祭居雲叫住了正欲收拾殘局的禪院惠:“小惠,陪我坐坐吧。”

“好。”

禪院惠搬來了坐墊,跪坐在青年身旁,循著他的目光穿過長夜,穿過稀薄的雲層,落在了天上的一輪明月上。

風祭居雲側頭詢問:“怎麼樣?”

在家中的他取下了白紗,沒了束縛的灰白異色瞳望向少年,是在旁不可多見的溫柔。

禪院惠頷首:“很美。”

月如寒鐮,銀光皎皎,是很不錯。

風祭居雲聞言輕輕笑了起來,感慨道:“我們有很久沒有像這樣,在一個地方長久停留,沒有奔波、沒有算計,僅僅隻是為了賞一輪月色。”

禪院惠從風祭居雲的話中品出了異樣的情緒,猶疑著思索著安慰,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已經自然而然地揭過了這個話題。

他賣了個關子:“小惠要不猜猜我今天去了什麼地方?”

禪院惠隻經過簡短地思索後,就正中真相:“橫濱?”

“猜對了!”

看著青年唇角浮起的一絲淺淡笑容,禪院惠想到了什麼:“是遇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人麼?”

風祭居雲點點頭,沒有隱瞞他:“嗯嗯,遇到了一隻貓,張牙舞爪,看著威風凜凜的,實則真實性格卻是奶奶的……”

“啊,畢竟還隻是個孩子嘛,不過是很討喜的那種孩子,下次我把他帶來給小惠看,好麼?”

禪院惠沒有意見,他也並沒有追問為什麼是下次。

這場飯後的消食活動在月亮被密密麻麻的雲層遮住後隻能被迫解散。

“要下雨了啊,也是,這幾月正好是台風盛行的時節啊。”

禪院惠將餐盤碗筷端去廚房清理,風祭居雲則留下,為連通庭院的和室關上擋雨簾。

“小惠,泡澡水已經放好了,你先洗吧。”

“好。”

“……”

家務事不重,但繁複且雜。

等將一切雜事都了卻完,風祭居雲泡完澡出來,牆上的時鐘指針已經指過了數字十,夜已經深了。

禪院惠已經回房入睡,但仍貼心地給他在走廊留了一盞燈,而在一旁的邊幾上,還放著嶄新的吸水毛巾和吹風機。

機身上還貼著的注意燙傷的標簽證明它才剛剛被拆封不久。

風祭居雲看完後不禁輕笑出聲:“這麼乖的孩子,有什麼理由不喜歡他呢……”

不過他最終並未選擇那快捷好用的吹風機,就像禪院惠悉心地會操心他的頭發有沒有吹乾,他也同樣了解少年的習性。

常年在野外奔波,幾乎是時刻緊繃著心弦,要提防著一切可能迫近的危險,哪怕是一點風吹草動就能令他驚醒。

“晚安。”

風祭居雲用毛巾包裹著濕潤的發梢,輕輕擦拭著,卻並沒有往主臥而去,相反,他走到了先前安室透他們清掃時發現地下室隱蔽的入口處。

他伸出手,卻並不是去觸摸牆上的火把,而是觸碰在了門板之上,異能發動。

那在幾人眼中是為了遮掩大門存在的門板竟直接大變了模樣,化作了一扇大門。

若是安室透在此,見到這一幕,必定會後怕不止,因為這才是真正的地下室入口!

而先前他們所看到的是誘餌,不敢想象,若是他們試圖去觸碰會落得何等的下場。

大門依舊是沒有門鎖,因為用不著,它的鑰匙是這天底下獨一無二、最難以偽造之物——

風祭居雲的異能。

“開。”

大門應聲打開,而後方卻是一條通往某處的走道。

它一望不見底,周身狹長、幽邃、伸手不見五指,隨著黑暗一並襲來的還有一股荒蕪死寂的氣息。

隻是遙遙觀望,就令人不寒而栗。

仿佛在這濃鬱的黑暗中潛伏著某種極為危險的生物,觸之即死。

但風祭居雲卻毫不遲疑地一步跨進,不能視物的黑暗無法延緩前行的步伐,他甚至還在一邊擦拭著頭發。

輕車熟路的模樣,足以看出他來的次數之多。

隨著他踏上一處台階,就像是穿過了某種封印。

周身的環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黑暗逼仄的狹窄通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寬大的房間。

東南西北上插著的四支晝夜不休燃燒的火燭為房間提供了照明,它們照亮了鐫刻在牆壁上的奇異而瑰麗的紋路、

那像是某種文字,隻是觀看的第一眼,就能感到打從心底的深深震撼,甚至萌生出一種頂禮膜拜的想法……

但最吸引人目光的卻是占據了空間大半,位於房屋正中央的四方之物,那是一尊石棺,看似外表平平無奇,但整整四支人魚燭都照不全足以窺探出它的神異。

風祭居雲前行的步伐止步於石棺一步的距離便再沒有深入。

一灰一白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這尊有大半隱沒在揮之不去暗色中的石棺棺牆,許久許久。

久到足以令哪怕屬實他的人都灰忍不住懷疑他是否是覺醒了隔牆探視的異能,能夠看清棺槨中躺著人的模樣。

但風祭居雲接下來的舉止卻粉碎了這一猜測。

他毫無征兆地抬腳踹在了棺壁上,雙眸之中帶著一絲惱怒的冷意,從嘴裡吐出的更是毫不客氣地斥責:“你可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啊。”

不過細品之後就不難發現,與其說是謾罵,不如說是埋怨更多。

“活著沒個正形就算了,就是死了,連讓我見見你的麵都做不到……”

這樣的場景應該持續了太多次。

因為風祭居雲收著力踹到的棺壁處,磨損已清晰可見。而他也在這發泄完心底的怨氣之後,毫不停留地轉身就沿路返回。

跨出通道後,更是直接關上了封印回主臥睡覺,獨留棺槨靜靜地在黑夜中安眠……

房子重新歸於靜謐。

然而在位於二樓的次臥中,風祭居雲眼中早已熟睡的青年卻睜大了碧綠的眼瞳,凝望著天花板的吊燈,嘴裡發出微小的呢喃:“臭爹……”

深夜十一點,熬夜的社畜都已下了最後一趟電車,回家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了大覺,但位於日本權利的最中樞——國會。

一處隱藏在幾十米深地底的會議室中不僅是燈火通明,激烈的爭論聲還綿延不斷。

且這群爭論的人每一個都是電視上的熟麵孔。

國土大臣、財務大臣、總務大臣……甚至包括了當今的日本首.相都位列席中,此刻陰沉著一張臉,因為過度糾結,眉毛幾乎都要擰在一起。

若有記者拍攝到這一幕,那麼明天的頭版頭條就是高談政府要籌措何種重大國策,而後那些評論家就會立刻跟進,根據一些捕風捉影的線索若有其事的猜這猜那兒。

但隻有與會的人才清楚,他們商討的內容與國事完全沾不上邊——

“不能答應他!那等寶物要是落在這個頭號通緝犯手中,那我們豈不是危已?屆時敢問在座各位有誰晚上能夠睡上一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