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 我不信神鬼,也從不進寺。(1 / 1)

春剛複 情入骨 餘波洛 3543 字 12個月前

幾人陸陸續續回了席間,孫策坐在主位,周瑜張紘分彆在兩側落座。

周瑜身旁是小喬,小喬身邊坐著孫權。

萋卉坐在張紘身邊,另一邊是孫尚香。

“今日難道相聚,孫策敬各位。”孫策舉杯,眾人跟著舉杯。

“子綱兄、公瑾,這杯策單獨敬你們,士為知己者死,策得你二人,如虎添翼。”孫策又提起一杯酒。

張紘回敬他,“伯符有霸王之姿,遇明主此生無憾。”

周瑜端起酒杯:“瑜,願效犬馬之勞。”

三人飲罷,又一同大笑起來。

小喬舉杯,敬著對麵的萋卉,萋卉舉杯回敬,二人無一語,但眼波流轉,像是訴說萬千情愫。

席間不知誰起了調子,周瑜興致頗好的讓人拿來了琴,孫策興致大好,竟也拿起劍舞了起來。

周瑜撫琴,孫策舞劍。

萋卉看著二人,流傳千年的情景,竟然在今日得見,萋卉有些恍惚。

小喬看著孫策,目光卻落在了對麵張紘身上,張紘看了一眼小喬,便底下了頭,不再向那方看去。

孫尚香一杯又一杯的喝酒,這席間的每個人都按懷心事。

孫權默默看著眾人,眼神裡多的是考量,他的那些心思,深不見底。

直到孫尚香喝得大醉,趴在桌案前嗚嗚哭了起來,眾人哄著尚香,要把她送回房間休息。

尚香哭鬨著,含混地說著:“周瑜,你送我,我隻要周瑜送我。”

孫策周瑜尷尬的站在旁邊,又悄悄的觀察者小喬。

倒是小喬,落落大方,對周瑜說:“尚香妹妹是醉了,公瑾你送她吧,”

周瑜聽了這話,心裡五味雜陳,卻也沒有猶豫,把孫尚香拉起來,攙扶著出了門。

孫策尷尬的笑著,萋卉突然覺得他傻傻的,忍不住笑出聲。

孫策瞪了一眼萋卉,又讓孫權招呼大家在各自的客房休息。

萋卉煩悶得很,告知兄長需要出門透氣,獨自去了廊下坐著,孫策看萋卉和其他人走了相反方向,便跟上了萋卉。

“你怎麼又是自己?不開心嗎?”孫策叉著腰,站在萋卉身側。

“沒有,心悶悶的,出來透透氣。”萋卉沒有看他,揉著太陽穴閉目養神。

“頭痛嗎?”孫策走到萋卉身後,幫忙按著兩側太陽穴。

“有些,想來也是最近喝了太多酒,應該去寺裡拜拜。”萋卉說著。

“寺有什麼用,少喝酒多休息才是對的,人人都求,未見得這亂世有什麼改變。”孫策說著,在萋卉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萋卉愣了愣,想到曆史上的孫策便是如此,是個堅定的唯物者,笑著問:“孫將軍就沒什麼可求的東西?”

“沒有,我不信神鬼,也從不進寺,我求的東西神仙給不了,要靠這個。”孫策說著,指了指腰間的佩劍。

萋卉依舊笑著,看孫策的眼神裡多了些悲涼。

“陪我進寺也不可嗎?”萋卉問他。

“不可,說不去就不去,也不準你去。有什麼心願,我都依你。”孫策的手拖著自己下巴,坐在萋卉對麵。

“孫策,你未免也太霸道些了。”萋卉不再看他,有些惱了。

她雖才活了十幾年,但算上前生的年歲,也活了半生之久,前生最厭煩之事,便是彆人對她的乾預,今生逢亂世,但也得到了庇護,性子依舊如此,小喬那句自由,也算是她心之所向。

“我什麼都能依你,真的。”孫策拉住萋卉手臂,言語裡是克製的情緒。

“孫策,我知道你接近我是為了讓我兄長幫你,我不在乎,你有婚約,我也不在乎,因為我本就不想和你怎麼樣......”萋卉說著,聲音弱了下去。

這話也不全是假的,她知道曆史的走向,知道將軍美人千古流傳的佳話,也知道孫策不死,便無三國。

她欣賞上他,愛慕他,就像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但這一切,就像是一個謎語,她能解開曆史的謎底,卻看不清自己的去向。

“我送你回去吧,好好休息,我們都醉了。”孫策說著,逃避著自己不想回答的話題。

萋卉低著頭不再講話,兩人亦步亦趨地走在月色中。

*

周瑜連拉帶托地攙著孫尚香,孫尚香小孩子脾氣,看著身邊人是周瑜,雙手便搭在了周瑜肩上,麵對麵看著周瑜。

“周瑜,你有沒有想我呀!”她歪著頭,笑眯眯的看著周瑜。

“想你。我扶你回房裡休息。”周瑜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眼底儘是溫柔。

“不嘛~周瑜,你不在的時候,我天天想你,每時每刻想你,我都要患病了,他們說,他們說這是相思病。”孫尚香說著,把頭窩在周瑜胸前,竟然抽噎起來。

“瞎說,你不會生病,我也會回來看你。”周瑜輕撫著尚香的背。

“每次問哥哥你在哪裡,他都說你在江裡捉螃蟹,我想呀,你要是真的去捉螃蟹了,我就去幫你賣螃蟹,我不嫌累的,我嗓子好,肯定會多賣一些!”孫尚香說著,少女的嬌憨讓周瑜哭笑不得。

“好啦好啦,我不去捉螃蟹,我陪你回去休息。”周瑜拍了拍尚香。

“我走不動了,你抱我吧,抱我好不好,公謹哥哥~抱我嘛!”孫尚香撒嬌,吳語軟糯,聽得人骨頭都酥了。

周瑜拿她沒辦法,索性橫著將尚香抱起來,周瑜一身青衣,尚香一身橙衣,晚風浮動,兩人衣袂飄飄,倒也像是一對眷侶。

周瑜把尚香抱到床上,尚香拉著周瑜的衣袖不讓他走。

周瑜坐在床邊,聽著尚香哼哼唧唧地說著醉話。

*

張紘與小喬互相拜彆,剛要關門,小喬便對他說:“夫子的書還在喬家,閒時便取了去吧。”

“好。”張紘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對門的小喬,便又要關門。

“張紘!”小喬有些氣急敗壞,連名帶姓地叫他。

張紘關門的手頓了頓,看向小喬:“還有什麼事?”

“你彆來了,讓萋卉來拿吧。”小喬知道自己剛才有些失態,又想到張紘本就是個悶葫蘆地性子,索性不想再和他廢話,剛想關門,卻又被張紘的話氣道:“也好,我會知曉家妹。”

小喬轉身聽到這句話,嘭得一聲將門關上,心裡暗罵“就知道他又擺出這個樣子,還在為自己調侃他的賦心存芥蒂,未免太小氣些。”

張紘關了門,裝模作樣氣到了小喬,心裡倒是有些暗爽,隻不過依舊不能接受自己的賦被調侃,文人麼,都是些骨氣在的,何況是心上人的調侃。

*

孫策跟在萋卉身後,兩個人的步伐一致,萋卉突然停住,孫策一個趔趄,直接撲在萋卉身後,兩個人摔在地上。

萋卉揉著自己下意識抵擋在前的胳膊,歎了一口氣:“孫將軍,你滅口嗎?”

孫策坐在地上,拉過萋卉的手:“我看看摔哪兒了?疼不疼?”

“手不疼,就是被你結實地撞得一下,疼。”萋卉抽過手想站起來,卻被孫策順勢拉下來,坐在了孫策懷裡。

“彆生氣了,生氣就不漂亮了。”孫策學著父親哄母親的樣子,語氣溫柔。

“你在哄我?”萋卉看著他,眼裡都是詢問。

“是,我在哄你,我不會哄人,父親就是這樣哄母親的。”孫策倒是沒有遮掩,直白的回答。

“孫策,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最讓人喜歡嗎?”萋卉問。

“什麼時候?”

“你坦蕩的時候。”萋卉看著他,她氣的事,從不是他有目的的接近她,也不是婚約,而是他的逃避。

“我答應你的事,我都會辦到,想見你是真的,不飛走也是真的,什麼都依你也是真的。”孫策語氣誠懇,像是挽留什麼。

“我知道,我相信你。”萋卉看著他。

孫策聽到這句話,像是突然泄了氣,她永遠都堅定地相信他,甚至不需要任何附加條件,越是如此地無條件,孫策心裡越是不踏實,她可以無條件地來,也可以無條件地走,她不企圖他,才是最致命的。

萋卉看著孫策不明朗地神色,補充說道:“我相信你,是因為你是孫策,是孫伯符,你是你。”

孫策聽到這句話,像是吃了定心丸,暗想:她圖我這個人,也夠了。

有人相信孫策,是因為他的家世、地位,也圖他身邊的那個位置,大家像是押寶一般,押中了孫策,便可坐莊,押不中時,便還要踩上一腳。

孫策見得多了這種事,對萋卉的無條件信任,是有擔憂的,擔憂她隨時離去,擔憂她像其他人一樣押寶,但又怕她不押自己,她和兄長無意於任何一方勢力,是他們選中孫策,還是被孫策選中,都是一筆糊塗賬,孫策也不懶得想。

孫策所想,無非是長久相伴,許是一見傾心,再或相處生情,但在孫策心中,她和其他人真的不一樣。

孫策看著萋卉的臉,突然壞笑一下,捏著她的臉蛋:“夜深啦,趕快回去休息。”

萋卉佯裝惱怒,掐著孫策手臂,二人推推搡搡的往前走。

整個孫府靜悄悄的,月色如水。

每個人懷著心事入睡,嘴角都是甜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