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1 / 1)

玄天 幾許深w 4208 字 2個月前

的確如此,他方才便在思考這個問題,依照那老醫的講法,這樣倒著實有點像是在針對那名道士,故意給他安排了個罪名。

“可是這又是為什麼呢?”

連逸清麵色沉靜,淡聲道:“目前,我對這的情形還是不清楚,你也是從外鄉趕來,一切還尚不能早下論斷。”

“嗯,天色不早了。”阿蘭微微一笑,也不再繼續深究這件事,轉了話題,“公子,那我們現在去哪?”

“客棧。”

看來必定要在這鎮上再逗留兩日,解決完這樁事才行。

深夜,連逸清將今日所見所聞詳寫成信,飛書傳回了流雲山。

翌日清晨,兩人早早起了身,但由於這錢袋所剩無幾,這早膳不得不簡陋些,不過是兩個饅頭,兩碗米粥。

連逸清看著桌子上單調的菜食,略有愧疚地對阿蘭道:“阿蘭姑娘,還請諒解。”

阿蘭咽下嘴裡的饅頭,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公子救了阿蘭,阿蘭本就是來報恩的。可是現在還要公子為我提供住處吃食,我早已過意不去了,所以阿蘭已經很滿足了。”

連逸清微微一怔,點了點頭。

……

用完早膳,已是辰時,街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阿蘭環顧一圈四周,望向連逸清:“公子,我們接下來乾什麼?”

“查案。”說罷,連逸清抬步就走,阿蘭緊跟其後。

打聽到宋府的具體位置,兩人準備去一探究竟,在此之前連逸清多次勸說阿蘭留在客棧養傷,但阿蘭始終執意跟上,他無奈隻得同意。

曾經的宋府聲名顯赫,日日登門拜訪之客絡繹不絕,但如今這門楣卻已是破敗不堪,大門朱紅的漆皮卷邊脫落,露出裡麵發黑腐敗的木層。

這大門許是多年未開的緣故,開門費力不少。

進院後,隻見庭內荒草叢生,明明正值夏季,卻並未看到一株嫩草,地上幾乎遍布破碎的石塊和瓷器,整個院子幾乎完全無從下腳。

“啊!”正審視間,身後的阿蘭忽然驚叫一聲,直直撞到了連逸清身上。

他很快回過頭,隻見阿蘭一臉驚恐地指著旁邊的木柱,顫抖著聲音,“公……公子,那有……有……有血!”

聞言,他順著她的手指望過去,看到右側那根木柱上赫然留著數道交錯的裂口,發黑的陳年血跡自裂口處流下,幾乎浸滿了整個下半截柱子,除此之外,柱身四周的地麵也噴濺到不少血跡。

“他……他們……”阿蘭恐懼地咽了口口水,儘量保持著鎮靜,“不會就是……在這個柱子上……割……割腦袋的吧……”

連逸清神色凝重,沉聲道:“應該。”

“好……好殘忍。”阿蘭不忍直視,半個身子躲到了連逸清身後。

這宋府雖說是大戶,但這府邸卻並不算特彆大,兩人從前院繞到後院,又一一查看各個房間,除了同樣的破爛不堪,並未發現可疑的痕跡。

隻是偶爾會發現幾副骷髏殼,初見此情形,阿蘭倒有些膽戰心驚,不過,到後來她也就沒那麼多餘悸了。

“那老醫不是說這鎮上的人當時把所有人都一起埋了嗎?”阿蘭疑惑地問,“怎麼還會有這種骨頭留在這裡?”

連逸清默然片刻,也並未答話。

最後,兩人走進宋府的祠堂。

這祠堂比其他房間大些,剛開門滿是牌位的供桌便映入眼簾,隻見大小一致十幾個排位整整齊齊排成三排,最下麵一排中間的兩個最大也最新。

“公子,這祠堂便是我們最後需要搜索的地方了。”阿蘭在一旁提醒道。

“嗯。”連逸清點點頭。

連逸清走到那些牌位前,來回掃視了一眼,卻在垂眸看向那兩個牌位的時候忽然一愣,隨後用手指在輕輕抹了抹桌麵上的灰塵。

“這些牌位,是有什麼奇怪嗎?”阿蘭上前一步,站到他身旁,也看著這些牌位。

連逸清點點頭,語焉不詳地重複著最左邊牌位上的字:“‘故先考宋公諱鳴府君之靈位’。”

“宋鳴……”阿蘭語調拉得很慢,朝另外一個牌位看了看,隻見寫著其妻秦芬的名字,並未感到到有哪處不對,“這應該是這鎮上人給立的吧。”

“不對,”連逸清壓著聲音,回答得斬釘截鐵,“‘先考’,是宋鳴兒子立的。”

“兒子?”阿蘭有些不解,隨後猜測道,“所以是說,這宋府中有個少爺,意外從那次屠殺中僥幸脫身,然後回來給父母立了牌位?”

然而說完,她立馬覺察到不對,表情也凝重起來,“不對,那老醫說宋家宋仁這一脈,就他一個子孫,但是宋仁他……”

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沒有宋仁的牌位。”連逸清冷靜道。

聽罷,阿蘭飛快掃視幾遍,果然找不到宋仁的牌位,她忽然覺得有些滲人,往後退了退。

連逸清皺著眉,慢慢撚著手上方才沾上的灰。

這桌子上的灰散布不均勻且是比其他物品上的灰塵厚度明顯不一樣,應該有什麼人來過。

而這些牌位……按理來說,宋仁先去世,這宋府理應為他先立個牌位,就算少也不可能少了他的。

除非……他根本沒死,宋府隻是想用他的死作為借口去乾什麼。

難道真的隻是用來對付那道士?但是又為什麼?這萍水相逢的人究竟會有什麼深仇大恨?

還有這五年頻繁殺人的凶手,會不會就是這未死的宋仁?

那這滅宋府的又究竟是誰?

一切都太複雜,太匪夷所思。

連逸清搓著手上的灰塵,一動不動。

阿蘭隻得在一旁叫道:“公子!”一聲不回接著叫,“公子!”

不知是她的喊聲起了作用還是什麼,隻見連逸清猛地回過神,直向門外走去。

“公子,乾嘛去?”阿蘭在身後不解地喊著。

“回客棧。”連逸清說道。

阿蘭急忙跟著奔出去。

出了宋府,阿蘭追上前,和連逸清並著肩走,問道:“公子,我們不找線索了嗎?”

連逸清道:“這線索搜尋的已經差不多了。”

阿蘭有些疑惑不解,皺起了眉頭道:“可是我們不是什麼還都沒有發現嗎?”

連逸清看了一眼阿蘭,意味深長地搖搖頭,淡淡一笑。

見連逸清不說話,阿蘭也沒繼續追問。

不出兩刻,兩人一起進了一家茶館。

連逸清一進門便走向裡麵的空桌子旁,將包著黑布的滄月放在凳側這才坐下。

阿蘭緊跟其後,坐在連逸清的對麵。

這茶館正是他昨日踏足的地方,堂倌也是昨天那位,見連逸清剛進門驚訝了一瞬。

莫不是來向他討要昨日多給的錢?但猶疑著還是跟了上去。

快到跟前時,他將手中的毛巾一甩搭到了肩上,隨後滿臉笑嘻嘻地來到桌邊,“客官,來點什麼?”

連逸清看向阿蘭,麵無表情道:“阿蘭,你想吃些什麼?”

阿蘭見狀倒是一驚,瞪大了眼睛,勉強擠出笑,滿臉尷尬:“公子吃什麼,阿蘭就吃什麼,要不,開盤花生米?”

連逸清幾秒鐘的考慮之後,眉頭微微一皺,看向了堂倌,“堂倌,來盤花生米,一壺茶。”

聞言,這堂倌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好嘞!”說罷,便喜笑顏開地走了。

見堂倌走遠了,阿蘭微微俯身,“公子,你都搜索了些什麼線索?”

“方才,我在宋府的祠堂發現了一些線索。”

還沒說完,堂倌就上菜了,“來嘍,客官慢慢享用。”

堂倌放下那碟少得可憐的花生米和一壺茶,剛想轉身走,連逸清卻一把攔住了他。

“打擾,我們有些問題還煩請您能解答一二。”連逸清淡淡說。

堂倌有些猶豫,剛放下的心再次吊起來,他故作一副為難的神色,“客官,這……”

阿蘭急忙給了連逸清一個眼神,示意連逸清從錢袋拿錢。

連逸清一看阿蘭這眼神,也是二話沒說,急忙從錢袋裡拿出一塊碎銀子遞給了這堂倌。

那堂倌見狀憋著笑接過了那塊碎銀子,彎身道:“客官有什麼話儘管問吧!”

連逸清放開了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支在了腿上,“最近每天晚上這秋水鎮是不是都要進行法事?”

一聽這事,堂倌一改方才笑嘻嘻的神色,立馬拉下了臉,有些神秘地湊近了連逸清道:“自從前些年出了那麼一檔子事,每年這幾天我們都要做法事驅邪。”

“自從那道士死了,這些年是不是每殺一個人都是這幾天。”阿蘭也湊近了問。

堂倌嘖嘖嘴,咽了口口水,畏縮地說:“這位姑娘隻答對了一半,那道士死後的兩三年本來都還是沒有事的,到了最近幾年才出現這事。自那以後,我們每年這幾天都是提心吊膽的,而且每年莫名其妙死亡的人死法都特彆詭異。”

“被砍了胳膊?截了雙腿?挖了眼珠?”阿蘭有些不寒而栗地問道。

堂倌環顧了四周,把頭低得更低了,惶恐不安卻又小心翼翼地說道:“每年死去的人死法都是一樣的,發現屍體的時候都是在河裡。那些屍體渾身都有鞭打過的痕跡,而且最詭異的就是每個屍體的頭和身體都是被割開後用黑線縫到一起的。”

阿蘭有些震驚,把頭一縮,誰會用這麼變態的殺人方法?把頭一刀割下來,竟然還縫起來!真是太……喪心病狂!

說罷,那堂倌見自己說的太多了,急忙停住口,乞求道:“客官可千萬不要把小的說的傳出去,這本是秋水鎮閉口不提的,要是傳出去小的也遭殃。”

“自然。”連逸清淡聲道。

見連逸清點了頭,那堂倌便急忙溜去招待其他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