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儀式(1 / 1)

玄天 幾許深w 4073 字 2個月前

出茶館之時已臨近正午,天上豔陽高照,每一處的空氣都被無情地蒸騰著,滯澀地流動著像是被塞堵的長河。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來來往往間時不時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汗腥味,連逸清穿梭於其中,幾乎全程緊著眉頭。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現出一人圈,原本行走艱難的街道於此處愈加艱難起來,喧囂呼號聲此起彼伏,不知發生什麼,又驟然爆發出一陣掌聲。

連逸清察覺到不對,便也湊上前,仗著身高魁梧,勉強在外圍能看到圈內的情況。

然而,看清楚的那一刻,他倏然一愣。

隻見一滿身橫肉的小販站於其中,旁邊一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女子癱坐在地上。

那女子傷痕遍身,骨瘦嶙峋,許是挨打過於頻繁的緣故,她的目光幾近恍惚迷離。

“在場的各位,這賤婢五百兩!誰想要?”那裹著頭巾的粗大漢掃了一圈這群湊熱鬨的人,嗓門聲音大得直震耳朵。

這一圈人見狀紛紛議論起來,隻聽旁邊那兩名成年男子互相說著些不堪入耳的話,連逸清無奈地閉了閉眼。

“沒有人要嗎?”那大漢又提高了嗓門。

仍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見這般冷清陣仗,那大漢明顯有些惱怒,二話不說便抓起手中的皮鞭惡狠狠地抽在那女子身上,一邊打一邊臭罵。

“敗家玩意兒,要你有什麼屁用!”

但無論怎麼抽,這女子卻是死命抱著頭,咬緊牙關,愣是一聲不吭。

竟能挺到這種地步,這女子倒是個硬性子。

這周圍不少人,實在看不下去,紛紛用衣袖擋住了眼睛。

最後,連逸清也終於不忍直視,擠過人群,冷聲嗬道:“住手!”

極其有力的一聲,話音剛落,那大漢停下手中的鞭子,扭頭一看,略有驚喜地朝他揚了揚下巴,“怎麼,這位公子莫不是要買這賤奴?”

那女子聞言,輕喘著氣緩緩抬起了頭,眼神茫然地盯著他。

“嗯,給。”連逸清說著,便從腰間掏出錢袋。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均聚焦在他身上,竊竊私語地議論起他來。

這些錢本是師父親手為他準備的途中盤纏,對付這期間的所有開銷,但現在不得不提前用掉。

至於以後怎麼辦,雖然他還並未想到對策,但天無絕人之路,總不能餓死。

那大漢頓時兩眼放光,目光緊緊停留在錢袋上,接過手先是上下晃了晃,才笑著打開。

然而,未過幾秒,那大漢臉色頓時一變,又有些惱,哂笑道,“公子莫不是耍我?啊?就這點錢,我連塞牙縫都不夠!”

說著,便將錢袋甩到連逸清身上,連逸清一愣,錢袋已經順著衣服滑落到了他的腳邊。

“既然沒錢來瞎湊什麼熱鬨,穿著人模狗樣的,竟然還是個騙子,趕緊滾!”

“我……”連逸清被這番汙穢語言懟得無法反駁。

他自小話變少,之前隻有跟師父和師姐在一起時,才會多說一些,後麵又加上了聶九尚。

除此之外的其他人,他向來寡言,能表達清楚從不多一字。

而當下麵對如此粗俗不堪之人,他更是無從開口,況且本就是他欠佳考慮地出頭在先,因此更是理虧。

場麵一度尷尬,連逸清呆立在原地,地上的錢袋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

隻見那女子仍然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望著他,見狀他愈加覺得對不住。

“那我來替這位公子付錢贖這姑娘如何?”

忽然之間,一清亮聲音從身後的人群中傳來,緊接著一身著玄色行袍的人影出現在眼前。

連逸清臉上驟然湧上一陣錯愕。

怎麼又是他……

於偌漫不經心地顛著錢袋,行至他身邊時,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撞了下他的肩膀,忽然湊到他低聲道:“連大俠,我們……又見麵了,開心嗎?”

她似乎並不期待著連逸清回話,說完很快便撤回身,將沉甸甸的錢袋砸到了那大漢的胸口,跟他方才對連逸清那般,錢袋掉到了地上。

這市井之人往往不注重禮儀臉麵,隻見那大漢瞪大眼睛,急忙撿起地上的東西,打開便看到裡麵盛著一塊鋥亮黃金,他立馬樂地合不攏嘴,慌忙攏住錢袋,“公子大度,這賤奴就歸公子你了!”

話未說完,那大漢便已跑沒了影。

剩下的那群聚眾的人,見沒了看頭,便也漸漸散去了。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於偌笑著俯身撿起地上的錢袋,手指勾著上麵的細繩晃到了連逸清麵前。

“連大俠真是好興致,竟也會來湊這種熱鬨。”她調侃道。

連逸清瞥她一眼,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並未答話,隻伸手接過錢袋,欠身一揖,“多謝。”

說完不等於偌回話便轉了身。

於偌一時失笑,看著他的背影,“你就這樣對待剛幫你解圍的人啊?”

聞言,連逸清腳下明顯一頓,但仍並未停下腳步,繼續向前走著。

“也行吧。”於偌無奈地搖搖頭,直到瞥到地上的那位女子,目光一滯。

那女子盯著她怔然半晌,才啞聲道,“多……多謝公子。”

說罷,便強撐著身子要起來,但幾次三番馬上要起來之時,卻又再次癱到地上。

最終於偌走過去伸手攙起了她。

“既然恢複自由了,那便自行離去吧。”於偌正色道。

那姑娘反應總是慢些,但還是搖搖頭,吐出的氣息微弱得快不成樣子,“既然公子救了阿蘭,阿蘭必定要報答公子。”

“阿蘭?”於偌小有驚奇。

“嗯,我自小便無父無母,後又意外落入這人販手中,”說著,阿蘭麵上現出一抹慘淡的笑,“後輾轉多地之間,偶然看到過一次蘭花,覺得好看,就擅自起了個這個名。”

“哦,這樣——”

“公子大恩大德,阿蘭無以為報,所以,”阿蘭順勢就要下跪,於偌見狀急忙製止住她,“還請公子同意阿蘭侍奉公子左右。”

“這……”於偌一時若有所思。

“還請公子同意。”阿蘭仍然執著,極儘力地吐著聲音。

報答……

“你真想報答我?”於偌認真地問她。

隻見阿蘭強撐著力氣點點頭……

連逸清對於偌的印象自一開始便不太好,再加上對方屢次湊到他麵前,即便說是沒什麼目的,但連逸清總感覺隱隱不對,覺得她心懷不軌,隻是他還並未找到端倪。

這人心思太重。

他也想過,或許這些想法隻是自己的一時臆測,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些。

但直到今日,在那般窘迫場麵下,這人又忽然出現在他麵前。

總不能還是巧合,他雖說不算多聰慧,但至少不會愚蠢到一點東西也感覺不出來什麼。

但這背後的原因,他不得而知。

但目前這些事情沒必要多想,畢竟此行真正的目的他還並未完成。

隻是,就此前情況來看,倒是還未見一處魔教餘黨蹤跡,若……

正想著,小腿忽然被什麼東西抓住,連逸清猛地一驚,握緊了劍。

回頭看時,發現正是方才癱在地上挨打的女子,隻見她一隻手抓著他的小腿,麵色慘白幾乎沒有一絲血色。

“公子,救救我。”那女子呻吟道。

見狀,連逸清急忙俯下身去將其扶起來,溫聲問:“姑娘為何又又突然到了這裡?”

“公子可憐可憐阿蘭,收留一下阿蘭吧。”說著,這女子眼中已然濕了一片。

“剛才那人呢?”連逸清略有疑惑地問她。

“那位公子嫌我麻煩,話也沒說便走了,”阿蘭緊皺著眉頭,語氣虛浮,“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所以才強撐著一路找到了公子。”

竟然如此冷血。

“求求公子收留阿蘭吧,阿蘭甘願給公子一輩子當牛做馬。”阿蘭痛苦地皺著眉,帶著哭腔乞求道。

聞言,連逸清頓了頓,“不應這樣看輕自己,去過自己的生活。”

“公子這也是嫌棄我嗎?”阿蘭臉上浮出一抹失望之色,鬆開了抓著連逸清的手,“如果這樣,那我便不打……”

話還未說完,便疼暈了過去。

見狀,連逸清來不及多想,將其送到了一處醫館。

等到阿蘭真正轉醒之時,已至半夜。

期間,這大夫替她將傷口上藥,連逸清出於同情,到附近衣坊為她置辦了身裝束。

“公子……”阿蘭半眯著眼,有氣無力地輕聲喚他,半晌忽然又掙紮著坐起來,一手撐著床板,“對不起,阿蘭這就走,不再打攪公子。”

說著,便要搖搖晃晃地起身。

“不必。”連逸清望著她,淡聲道,“既然你想跟著那便跟著,若你隨時想離開,我也不會阻攔。”

聞言,阿蘭病態的麵容上陡然閃過一絲欣喜,“多謝公子,阿蘭一定會儘力為公子分憂。”

連逸清輕歎一口氣,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正巧這時,醫館門外街道上忽然鑼聲四起,方才還在抓藥的老醫隨即放下手中的東西,抓了什麼便跑出了門。

連逸清見狀猶疑著出門察看,隻見不止這位老醫,一時間各家各戶的人均站在門口,嘴裡默念著什麼,左手不停地晃著辟邪鈴,右手拿著張玄黃符紙,似乎是在做某種怪異的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