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我們,默多克先生。”
這是個出乎意料的邀約,儘管先前或多或少有些征兆,警察的“那個默多克”,地檢辦公室走廊裡的竊竊私語都擺明了有事發生。
“你讓我受寵若驚,戈登女士,但目前我無意加入你們本就運作良好的明星團隊,你們有我沒我都會乾得很好。”
通過保羅和芭芭拉·戈登轉頭的動作和接下來的沉默判斷,馬特估計他倆在無言地交換眼神。
保羅放下水杯,“好吧,我就直說了,戈登女士已經看了你幫我做的法律工作,她印象深刻。而且,馬特,你這個名存實亡的律師事務所其實基本上是在靠檢方維持,我們找你幫忙,相對應替你付賬單,你自己接下的有幾個案件是真正盈利的?當事人送的蘋果派和餡餅不算。”
戈登女士也勸他,“我們現在真的很缺人手,你熟悉辦案的那套流程,對我們的人也很熟悉,溝通合作都會很順暢。況且,你並不是真的想就這麼一直這麼過下去吧?加入我們才能更好地實現你的抱負,你想要哥譚變得更好,想要人們得到正義?你需要職權,而丹特檢察官能夠提供這個。好好想想吧。想想我們的力量合在一起能創造多大的奇跡。”
她留下一張名片,“我24小時待機,我不管你是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才能想通,給我打電話。”然後她勢在必得地扭頭就走。
馬特喊住她,“戈登女士,我選擇自己開律所就是因為我沒法保證24小時待機和持續的工作時間,抱歉。”
“你不用保證,那是我對自己的要求,不是對彆人的。”她氣勢洶洶地折返回來,“這就是你擔心的?很好。我本來就沒打算要壓榨你。”她從包裡取出兩份合同,“現在就簽。我給你一個月試用期,如果真的成不了,我不會再勉強。”
她強勢地把筆塞進馬特手裡,“快簽,我還有一場約會要赴,好不容易才空出時間的。”
保羅湊到他耳邊悄悄建議,“才一個月,快點遂了她的意吧。”
合同一式兩份,其中一份還貼心地轉換成了盲文。
戈登女士抓著他的手幫他找到了位置,“來,默多克先生,在這兒簽。”
馬特騎虎難下,“這是不是有點太快了?我……”
“保羅,我是不是給了默多克先生最好的條件?”
“是的。”
“最寬鬆的要求?”
“沒錯。”保羅一唱一和。
“全都符合殘疾人平等法案的標準?”
“令人印象深刻。”
“默多克先生,難道你不相信你的朋友嗎?”戈登女士提出致命問題。
他的右手被死死地鉗製在簽字欄,無法動彈。彆說馬特傷還沒好,就是好了也很難掙開,戈登女士一定經常鍛煉,馬特恍惚間錯覺自己是被從冬眠醒來的熊抓住的鮭魚。另一邊,保羅按住他的肩膀——太糟了是他脫臼又複位的那側肩膀,馬特不敢動——湊到馬特的耳邊低語,“如果我是你,就不會觸她的黴頭。”
好吧,他彆無選擇,看來他要去幫助地檢辦公室起訴人渣了。
送走戈登女士,保羅就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卷厚厚的案宗砸在辦公桌上,“第一起,沒有時間限製,需要什麼就來找我。”
馬特抱怨,“她邀請我是為了讓他們的隊伍更加多元化,有個殘疾人在,能證明他們對弱者的關懷。你又是為了什麼極力勸說我?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你竟也加入丹特的隊伍了。”
“彆小瞧你作為律師的名聲,馬特。而且我沒有,是斯通為了表達對丹特的全力支持,我才成了聯絡員,”保羅攤手,“我們分享一切信息,互幫互助。戈登女士很能乾,不過對於丹特,拋開電視上的形象我就不太了解他了。”
“他是個大明星。”
“他確實是。哥譚市民愛死了他,罪犯恨死了他。”
“我不喜歡丹特這樣喜歡炫耀自己的人,他身上聚攏的燈光越亮,人們越能在他身上找出毛病。你不能討好所有人。他在把自己立成人形靶子,我隻希望連帶損傷不會太大,傷到他身邊的人。”
保羅本想反駁,但馬特的論點沒錯。他還在想怎麼辯駁回去,就聽到門鈴嘟嘟響起。“馬特,你有預約的客人嗎?”
馬特搖搖頭。
“我來開門。”保羅抄起他堅持放在馬特律所辦公室裡的棒球棍,它擺在書架上,馬特觸手可及的位置,原來這是為了自衛用的,馬特現在才知道。
保羅小心翼翼地開門,“請問你找誰?”
門外是貝蒂納修女,她沒有穿修女服,“馬特?我需要一個律師,拜托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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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蒂納修女和他是老朋友了,他們經常在捐款集資會上見麵,“她沒有說謊。”馬特知道她對女性沒有那方麵的興趣,實際上,她可能對所有人都沒有,貝蒂納修女對幫助他人傾注了畢生的心血和全部的精力。
但此次的受害者曼吉才16歲,騷擾的案件本就不好判,如果她在庭上哭訴自己被貝蒂納修女騷擾了,對修女來說很不利。修女對孩子們很嚴厲,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成年人身上是一回事,未成年人感受到的就是另一回事了。畢竟,人的感覺不是死的,在不同的場景、時間、心境下都不一樣。
“你不該接下這案子的,”保羅的語氣裡全是不讚成,“你才剛剛答應戈登女士要加入地檢的。你都簽字了!這個案子檢方一定會起訴修女。”
“那我建議你最近彆和我聯係,”馬特強硬地反駁,“因為我了解緹娜·貝蒂納這個人,她不會做出不合適的舉動,我這是在幫檢方一個忙。不如你告訴他們撤銷訴訟,這樣丹特的勝率會好看點。”
“馬特!我在關心你的事業,你該長大點兒了,彆表現得事不關己,再這麼下去,你會抱著你那該死的絕對正義死在哥譚!”
馬特擰起眉頭,“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知道許多檢察官都在追求正義,我並不特彆。”
“但你是我的朋友,我總是會保護你,你不會對我做同樣的事情嗎?”保羅猶豫良久才繼續說,“下麵這段對話隻發生在你我之間,你聽了就當忘了,永遠不要告訴彆人,明白?”
馬特不由自主地咬住嘴,保羅會這麼說,內容一定非常機密。他起身拉上窗簾,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鎖上辦公室的門。
“既然這樣,把你的手機關機。”馬特說著關掉了自己的手機,“我聽著呢。”
“倒也不必......”保羅瞥見馬特的神情,還是順著他的意思關了機,“我懷疑哈維·丹特就是蝙蝠俠。”
緊繃心神的馬特聽了這話差點笑出聲,“你確定?咳咳,丹特看起來不像是愛玩神秘和複仇的類型。”
“正是如此!這樣沒人會把他和蝙蝠俠聯係到一起,誰能想到一個外表光鮮、享受鎂光燈的人會在夜晚裡完全隱藏自己的行蹤?丹特在保護他的秘密身份。想想吧,他們的共同點都是追求正義,為蒙冤者伸張,保護哥譚,隻是選擇的手法不同。”保羅停下來喘口氣,“彆忘了還有他們和戈登的關係。”
儘管人不對,保羅的思路是對的,布魯斯·韋恩在外的花花公子形象和蝙蝠俠相去甚遠,的確是為了掩蓋他的秘密身份。馬特想知道保羅是怎麼想的,“你在說什麼樣的關係?”
“我們都知道——雖然他們有在儘力掩蓋了——蝙蝠俠在警局的關係是吉姆·戈登局長。那麼誰是丹特的副手?他的女兒芭芭拉·戈登。”保羅斬釘截鐵地做出結論,“丹特就是蝙蝠俠沒跑了。”
“好吧。”馬特說。
“好吧?馬特,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你惹怒丹特,就相當於你惹怒了蝙蝠俠!想想蝙蝠俠是怎麼對待罪犯的吧,他用酷刑招待,不管是犯人本身還是包庇犯人的,你同情貝蒂納修女,我理解,但他不會,蝙蝠俠會怎麼對你?”
馬特試探著說,“他會至少聽聽我這邊的看法?”
“他很暴力,好嗎?馬特,如果蝙蝠俠決定你需要一點物理手段才能說實話,你的小身板能扛得住嗎?胳膊擰不過大腿,何況你連戈登女士的胳膊都掰不動。聽我一句勸,彆考驗蝙蝠俠的耐心。”
保羅大錯特錯,不管是關於蝙蝠俠的,還是馬特自己的,他沒法反駁自己的那部分,他的傷不好解釋,說戈登女士堪比運動員健將的身體素質也是一著臭棋。
“蝙蝠俠是正義的化身,他也許不會聽罪犯的解釋,但一個可憐的盲人?甚至沒法用肉眼辨彆出蝙蝠俠?他會聽的。”最終,馬特隻能給出這樣蒼白無力的辯解,他知道在與保羅的辯論中自己輸了。希望保羅不會把馬特以為是哥譚裡那些崇拜蝙蝠俠的狂熱粉絲。
相反,保羅得出了自己的結論,“永遠不要見到你的英雄,馬特,我言儘於此。”
然後他氣衝衝地站起來,“再說了,得罪了戈登女士還有什麼好果子吃?你要是真這麼做了,警局和地檢會開始把你當成過街的老鼠一樣對待,你仔細想想吧。我暫時不會告訴他們,你最好快點改變你的想法。”
馬特手足無措地看著他負氣離開,呃,被人誤解的滋味可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