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
“不要對老爺動手動腳!”
核桃和白果一左一右搶上前來,死命拽範和,終於將賈赦從他的手中救了出來。
“誤會!誤會!”範平來到幾人中間,慌忙地揮著手解釋,“範掌櫃沒有惡意!他隻是難得碰上一位與他所見略同的客人,這才失態了!還請賈老爺見諒!見諒!”
賈赦垂頭,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痛感倒是沒有,但是手背好像有點紅?
核桃二人的眼神跟著望了過去,下一瞬齊齊丟開範和,捧住了賈赦的手,“老爺,你的手受傷了!”
“傷什麼傷?!”賈赦毫不猶豫地將手抽了出來,順勢掩進袖子裡,“範掌櫃用沒用力我不比你們更清楚?彆浪費時間了,早些把事情定下來,我還有空閒去找一間上好的酒樓吃飯。”
“賈老爺這邊坐,鏢師馬上就到。”範平連忙引著賈赦落座,又狠狠對範和使了個眼色,才轉身離開。
範和揣著雙手,訕訕道,“賈老爺,實在抱歉,鄙人失態了。”
賈赦隨意地揮揮手,“無礙無礙,也是我這兩個下人太衝動。”
“兩位小哥這是忠心侍主,如何算得上衝動。”範和搖搖頭,看向核桃二人的臉上滿是讚賞。
二人被看得臉熱,不好意思的躲到了賈赦身後。
範和還想再讚幾句,範平已帶著兩個鏢師進來,不由得止了話。
賈赦向那二人看去,隻見二人約莫二十多歲,穿著灰色勁裝,麵色紅潤,雙目有神,踏步之間落足穩健,倒是跟他原本的侍衛有些仿佛。
範平一早便關注著賈赦,見他麵色淡然地收回視線,知他心中還算滿意,這才上前為他介紹,“賈老爺,這位是魯升鏢師,這位是韋朔鏢師,皆是我們振威鏢局中的好手。”
賈赦點了點頭,範平對二人道,“魯鏢師,韋鏢師,請。”
魯、韋二人早知來意,此時向賈赦微微點頭,便互道一聲得罪,拳拳到肉地切磋起來。
賈赦凝神看去,二人招式之間自有章法,舉手投足也是乾淨利落,雖套路與當年的侍衛不同,但也能看出來手上確實是有真功夫。
轉眼已過五十多個回合,賈赦示意範平,“讓他們停下吧。”
“二位請罷手。”範平當即揚聲道。
話音剛落,二人拳掌相抵對了一招,順勢借力各自退開。站定過後,彼此抱拳為禮,垂手而立。
賈赦又往二人身上轉了一圈,麵色微微發紅,呼吸仍舊平穩,看來方才這二人隻是熱熱身,體力還不錯。
範平眼尖地看到賈赦點頭,矜持地抿著嘴唇問,“不知賈老爺對二位鏢師可還滿意?”
“範小哥何必明知故問?”賈赦失笑,他可不信,目不轉睛看著自己的範平會不知道答案。
被賈赦戳穿,範平也不再偽裝,熱情地咧出一口大白牙,“小子這不是怕猜錯了!看來,賈老爺果真是滿意二位鏢師了?”
賈赦笑著點頭,“二位鏢師武藝高強,我確實很滿意。”
範平立刻乘勝追擊,“既然賈老爺滿意,那我們便來談談,你這一單是什麼貨物?價值幾何?要從何處運往何處?可有時間限製?對走鏢人手又可有要求?……”
“範小哥先等等,”賈赦抬手打斷了範平這一連串的問題,抬起下巴指了指範和,“這位範大掌櫃還在,範小哥可能做得了主?”
“相信賈老爺也看出來了,範掌櫃正是家父,這一單小子可以全權做主。”範平斂了笑,鄭重其事地看著賈赦。
範和連忙附和,“沒錯沒錯!此事範平可以全權做主。”
賈赦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範小哥,這一單我保的不是貨物,也不需你們前往哪一處,你們可還接?”
範平和範和對視了一眼,謹慎地問道,“還請賈老爺詳細說說。”
既然都找上了鏢局,賈赦也不隱瞞,直白道,“說來也簡單,我一向不愛過問世事,我那個兄弟更是半分腦子都不肯花在掌家理事上,這麼多年下來,家中產業出息那是管家比我們更清楚。”
“往日聽聞他家中呼奴使婢十分富貴我還不以為意,不想今日吩咐他一件事,竟還對著我推三阻四故作為難,這等管家我是無福消受了!”
“奈何誰讓我以往不愛管事,如今一時找不到替代之人不說,還得擔心他得了消息,會不會狗急跳牆,索性聯合護衛一不做二不休。”
範平驚愕地張大了嘴巴,為難道,“賈老爺,你不會是想要我們去攻打你家府上吧?!”
聽著賈老爺被奴大欺主有點慘,但是他們是正經鏢局,這等治管家打護衛的事,不在他們的業務範圍之內啊。
“不不不!你想多了!”賈赦搖手道,“家和萬事興,萬事以和為貴,我自己的家我去打它作甚?”
“我隻是想讓你們保護我的安全,當然,要是真有下人犯上,也要請貴鏢局出幾分力。”
這樣的話倒是還行。範平有些意動,與他爹交換了一個眼神,又問,“保護雇主安全我們擅長,還不知貴府上是?”
“啊,我沒有說嗎?”賈赦驚愕地看過去,得到在場眾人的點頭回應,他聳了聳肩,“不過我沒說你們也沒猜到嗎?我仿佛記得,京中姓賈的大戶並不多啊。”
京中?大戶?不多?而且賈是真姓,不是化名?聽賈老爺的意思,還不是一般的人家。鏢局幾人默默回想賈赦方才泄露的信息,不多時便各自有了答案,眼中全是震驚。
好半晌,範平穩下心神,臉上的笑也變得拘謹起來,“賈老爺,貴府上可是榮國府?”
“慚愧啊!父祖掙到的榮國公,傳到我這竟隻剩了個一品將軍,著實是慚愧!”賈赦搖頭晃腦地歎息。
鏢局幾人倒是沒心思聽他的感歎,在賈赦承認之時,便齊齊行禮,“草民拜見賈將軍!”
“眾位不必如此,”賈赦連忙攔人,“我是來跟你們談生意,並不是來耍威風。”
看他說得真誠,鏢局幾人道謝起身,仍舊由範平與他接洽。
範平先笑道,“既是談生意,小子便還是稱賈老爺?”
賈赦點頭。
“賈老爺想要請我們護衛安全,可曾想過需要多少人手?又需要多長時間?”範平笑容更深了點,繼續問道。
“人手這些,你們先看著安排?”賈赦不是很確定地看了範平一眼,“至於時間,便先暫定一年如何?”
範平沉吟了下,“一年時間倒是可以,人手的話,小子以為,由一位鏢頭帶十個鏢師、四個趟子手和四個學徒如何?”
說完,範平看了賈赦一眼,認真向他解釋。
正常來講,京城乃天子腳下,賈府管家便是要動手,也不敢鬨出太大動靜,單隻保護賈赦,十位鏢師其實有多。
但賈赦也說,除了保護自己,要他們在懲治下人的時候出力。人數太少不僅沒威懾也怕有遺漏,十個人便更合適些。
趟子手武藝不如鏢師,但卻是走鏢時的探子,不僅能為鏢師們壯聲勢,對賈赦這等不知家中內情的,更有好處。
還有四個學徒,範平想的是選八九歲的孩子去,也能往內宅探探消息。
最後的鏢頭,則是應對不正常的情況。若賈府管家真失心瘋了,有一位鏢頭坐鎮指揮居中策應,堅持得時間久些,搬來救兵的可能性便也更大些。
“範小哥想得很是全麵,”賈赦讚賞地對著範平點頭,又好奇地問,“貴鏢局中可有女鏢師?若有的話,我在內宅之中也能更安穩些。”
而且在內宅探消息,相比小幺兒,成年的女鏢師也自有她們的優勢。
範平麵帶遲疑,“鏢局裡倒是還有兩位女鏢師,但這兩位年老體衰,已數年不再走鏢。若真遇上狗急跳牆的情況,許會成為破綻。”
十個鏢師是他估算過賈府護衛的實力後定的,減損兩個戰力,差彆可就大了。
賈赦不在乎地擺手,“範小哥想多了,便是如你所言,她們自然也是與女眷一起,賊人還不定能衝破封鎖與她們照上麵呢。就這麼定了,再加兩位女鏢師!”
原來是想加人啊!範平放下心來,重新露出笑來,“既然賈老爺要求,那就這樣辦吧。”
“那就請範小哥算算,這一單需要多少銀子?”
“一位鏢頭,十二個鏢師,四個趟子手,四個學徒,為期一年,”範平口中念著,手指掰著,最後一臉凝重地道,“統共需要一千六百兩,賈老爺以為如何?”
“一千六百兩啊!”賈赦微微皺了皺眉,“也行吧。”
就是顯得他之前往懷裡揣十萬銀票的樣子很蠢,如今懷裡揣了三萬兩,相比之下好了一點但也不多。畢竟誰讓他為了省事,拿的銀票全是三千兩一張。
範平仿若未見,聲音裡卻添了幾分小心,“那小子這就去寫鏢單?也讓魯鏢師將其他的鏢頭鏢師帶來讓賈老爺過過目?”
“哦,對了,簽了鏢單他們就要立時有人隨身護衛於我,貴鏢局是否能做到?”賈赦謹慎地問。
“便是賈老爺不說,我們也會如此。”範平自信地笑。
賈赦滿意地點頭,“那就好,二位請,我便在此靜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