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9 且行且止相歎嗟^^……(1 / 1)

五裡霧 秦焰 4558 字 2024-05-01

妮子和謝達就這樣走了很久,得有個十來天。不知道是土匪火拚死傷太嚴重顧不上他們、還是土匪覺得跑了兩個就跑了、不必大費周章的去追,總之妮子和謝達沒有遇上追擊他們的人。開始時兩個人還很緊張,後來意識到土匪追不上來,也就放鬆了。

然而再放鬆也無法回到被土匪劫走前的心情。妮子不願意去想,但謝達在土匪窩放棄自己的言語確實是她心頭的一個疙瘩。現在的妮子會回避這個問題,可是隻要這個心結存在一天,她和謝達的相處便不可能回複到曾經無條件信任的狀態。

妮子在心裡勸說自己放下,她覺得是她害謝達經曆了謝達原本不需要經曆的一切。如果不是帶著她私奔,謝達不會被土匪劫走,不會被土匪打罵侮辱,還強逼著做了幾個月的苦力。妮子告訴自己,她和謝達扯平了,她不該怨謝達,謝達也不會恨自己。

這樣一個看似和平的局麵最終到底能否達成,妮子不知道,因為她確實沒有想到在她對謝達的信任危機爆發之前,謝達對她的不滿首先展現了出來。

那是兩人逃出土匪窩二十來天後的事了。

最開始為了逃命,他們拚命地趕路,也沒什麼交流;意識到土匪不會再追上來以後,兩個人又開始閒聊,頻率不高,但每天總能說幾句話。然而話題變得單一——妮子和謝達沒有那麼多過去的事要和彼此分享,他們也沒有心境去聊曾經的點滴。

這幾個月的經曆像是一堵牆,不僅隔開了現在和過去,也隔開了妮子和謝達。

妮子感受得到謝達想問問她那幾個月都發生了什麼,可是謝達一直沒有開口。謝達不問,妮子也不知道怎麼說。兩個人都在逃避著那一段經曆。其實反過來也一樣,妮子也想問問謝達那幾個月都做了什麼,可是她既怕謝達回答之後,她也不得不給出一個答案;又怕謝達也過得很糟糕,讓她的內心更加過意不去。

程璐還記得當初妮子講完這些她單獨問過母親,說易地而處她或許會遺憾、但不會愧疚,因為這是她的選擇、也是謝達自己的選擇,他們要承擔後果。甘棠回答說妮子的年紀太小,又從小沒有被人好好愛過,不知道如何去愛自己,所以她太“懂事”了。甘棠後來又補了一句,說程璐不需要、也絕對不能這麼“懂事”。

土匪窩的幾個月就像是一個禁忌話題,明知道不該觸碰,卻又充滿誘惑。然而當這個話題真的被提及的時候,也就意味著和平的紙窗被輕而易舉地戳破了。

那天謝達抓了一隻野鴿做晚飯,個頭不大,烤好之後妮子捧在手裡小口小口地吃著。從前妮子總是很快吃完東西,不然會被父親罵懶蹄子,但是現在妮子咀嚼得很慢,大約是土匪窩養成的習慣,吃飯的時間久一點,遇到心好一點的土匪願意等她,她也就能多拖一會兒。

不知道是不是妮子這個習慣的改變讓謝達不適應,謝達問妮子是不是少了幾顆牙,吃飯會不方便。妮子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微微地搖了搖頭——她早就告訴過謝達牙的事情,那時謝達當著土匪的麵抱住了她、說她受苦了。見妮子如此反應,謝達又說他覺得也是,總還有其它能用的牙齒。

方才妮子是沒有生氣的,但謝達這句話著實教她不舒服了。什麼叫做“總還有其它牙齒”?非要土匪將她的牙齒全部拔光,她受到的傷害才有意義嗎?但妮子沒有反駁,隻是抬起頭看向謝達,問道:“你想說什麼?”

“他們後來為什麼不拔了?”

“你想要他們拔光我的牙齒嗎?”

“不是。”謝達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說,“我是想問,你怎麼做到讓他們不再動你的牙的。”

妮子開口,像是想說什麼,但最終也沒發出聲音,又低下頭吃東西。這回妮子吃得很快,嚼都沒有嚼碎,三兩下就將食物咽下肚子。

妮子以為如此就算是將這個話題擱置了,即使謝達不滿意,也總不至於逼迫她給個說法,卻不曾想到,謝達還能再找到另一個她不想談論的話題。

謝達問:“你每天會見多少人?”

見多少人?妮子覺得這個問題好好笑。謝達怎麼不問她接多少客呢?

妮子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她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謝達恍若未聞,又道:“要是好幾個人同時過去,他們會怎麼辦?”

妮子眼睛裡已經有了濕潤的東西,她看向謝達的目光像是在審視一個陌生人。妮子覺得恐懼——謝達就像是變了個人,隻是不長的幾句話,但好像每一個字都戳進了妮子的心尖。妮子似乎不認識麵前這個男人了,他曾經的關心、心疼變得遙遠甚至不可追憶,隻剩下用無所謂的麵容說出的殘忍的話。

大約是妮子這副模樣讓謝達慌了神,他不再堅持一個答案,而是眨了眨眼回避掉妮子的視線,說:“吃完了我們就繼續走吧,看能不能找到戶人家借宿一下,總好過又住野外。”

妮子沒應謝達的話,但她依著謝達所言起身向前走。

一路上妮子和謝達都沒有再說話,但謝達之前的幾個問題一直在妮子心頭縈繞不去。

妮子覺得好痛,喘不上氣的痛,把心放在砧板上任人魚肉的痛。家人可以欺負她,她習慣了;土匪可以侮辱她,她沒得選;可是謝達不可以,謝達是她選中了要共度一生的人。所有人都可以對她不好,唯獨謝達,連傷害她的話都不能說。

在最初的悲哀感消退以後,妮子又覺得自卑,她想謝達嫌棄她是應該的,在過去的幾個月裡,她確實人儘可夫,她確實一次又一次“背叛”謝達。

她是“逃婚”出來的被人唾棄的“蕩|婦”,她是土匪窩裡任人玩弄連腿都並不攏的“妓|女”,可是謝達不一樣,謝達還是那麼陽光燦爛,和她私奔是年少輕狂,被土匪擄去也是為愛犧牲,他還是那樣完美的一個人。

這種想法不能有,一旦有了,就像是無心插下的柳枝,瞬間開枝散葉,填滿了妮子的整顆心。

妮子覺得謝達應該生氣的。謝達那樣好,可是她卻什麼都不剩,謝達不僅沒有拋下她離開,反倒一路對她照顧有加,她又怎麼有資格生氣呢?

妮子就這樣和自己對話,連謝達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清楚。再出現的時候謝達遞給了妮子一個桃子,說是剛剛摘的野桃,挺甜的,妮子正好可以解解渴。妮子接過桃子的瞬間覺得自己錯得很離譜,或許謝達方才的話確實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可是謝達還是對她很好。

這樣一個愛她的人,這樣一個美好的卻愛著她這個不值得被愛的人,她應該珍惜,怎麼可以氣他、怨他?

妮子太喜歡謝達了,又或許她是太需要、太依賴謝達了,以至於隻要謝達對她好一點,哪怕隻有一點點,她都會忍不住替謝達開脫。妮子不認為她在勸說自己接受謝達的“惡意”,相反,她在埋怨自己竟然會懷疑謝達的真心。

妮子握住謝達的手,她抓得很緊,甚至還有微微的顫抖。謝達問妮子怎麼了,但妮子隻是輕輕地搖頭,謝達見狀也沒有說話,而是趁妮子不備,在妮子嘴上親了一口。妮子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謝達,緊接著謝達便笑了起來,趁妮子沒有反應過來,謝達湊上去又親了一口。

謝達說他再去摘兩個桃子,妮子就站在原地看謝達離開,倏地一下,妮子也笑了起來。

或許這就是愛情吧。妮子會因為謝達的言語生氣,也會因為曾經的經曆自卑,但她更會因為對方愛意的流露而感到快樂、幸福。

那天晚上妮子和謝達沒有找到借宿的人家,但他們找見了一座破廟,也就不用露宿山野了。

妮子問謝達這種地方會不會有鬼,謝達就說他們在野外這麼久,也沒見妮子怕鬼。妮子開玩笑說那怎麼一樣,又說她不是怕鬼,是怕有女鬼會將謝達的魂兒勾了去,那她就虧大發了。

謝達盯著妮子,半晌沒接妮子的話,就在妮子正要開口的時候,謝達卻說:“女鬼沒有,魂兒被勾去了是真的。”

話音才落,謝達直接起身將妮子壓在了身下。妮子當然不可能不知道謝達這是什麼意思,但她想起謝達說要娶她,覺得這樣一座破廟不該是承擔他們餘生的地方,所以妮子推了推謝達,如果破廟中有燈光,大概也能看見妮子紅了的小臉。

妮子說:“我們留到成親的時候好嗎?我不想在這裡,太狼狽了。”

“可是我等不及了,我現在就想要你。”謝達沒有退、但也沒有進,仍是一雙眼睛亮亮的看著妮子,等著妮子一個答複。

“我、可是我真的想......”

或許謝達等待的不是妮子的答複,而是妮子一個肯定的答案,所以在妮子又一次表達出拒絕意思的時候,謝達選擇直接封住妮子的嘴。

謝達的吻很生疏,沒什麼技巧,但妮子也差不多——土匪隻是泄欲,不會表達對妮子的愛,自然也不會吻她——所以妮子不會介意謝達的生疏,反倒覺得難得可貴。

妮子在這一瞬間放棄了商討,她想既然謝達想要,那就給他吧,早晚的事兒而已。謝達這樣愛她、珍惜她,總不會因為將一些事情提前,就違背對她的承諾。

謝達是第一次,沒什麼經驗,所以妮子會教他,會幫著謝達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土匪們曾經帶給過妮子很多次生理上的“滿足”,但那種“滿足”是被迫的,心理上仍舊是屈辱的、無法接受的;可是這一次笨拙的謝達卻帶給了妮子心理上的滿足。

謝達有些著急,所以他弄疼了妮子,但妮子並不介意,她不知道原來和自己心愛的人做這種事,不僅不會覺得惡心,反倒覺得快樂、覺得幸福。

妮子躲進謝達的懷裡,她在想不知道這廟中曾經供的是什麼神,他們在這裡行這種事算不算瀆神。但妮子又覺得如果世間真的有神靈,那麼愛世人的神靈為什麼不來解救她,為什麼隻有謝達能帶她逃出水火?

所以世間沒有神靈,所以謝達才是她的神靈。所以在這裡行|房不算瀆神,所以與謝達行|房更不算不敬。

謝達在想的事和妮子不同,謝達告訴妮子說他要是早知道這種事情這麼舒服,肯定帶妮子私奔的第一天就要了妮子,說什麼也不會等到現在。妮子有些害羞,沒接謝達的話,但是伸手輕輕錘了錘謝達。

謝達說自己是認真的,說著身下又有了感覺——謝達的手搭上妮子的柔軟,嘴上說著他後悔當初沒把妮子辦了,說彆人玩剩下的都這麼爽,不知道第一次得舒坦成什麼樣子。

妮子聽過謝達的話,全身仿佛過冰一般的僵硬。妮子問謝達是不是真的很嫌棄自己。謝達皺著眉頭,沒有回答妮子的話,但是手上的動作不停。

妮子很執拗,見如此,她按住謝達的手,問他不再等成親,而是選擇在這麼一個破廟要了自己,是不是因為謝達嫌棄她臟?

謝達仍舊沒有回答,他直接將妮子壓在身下。於是妮子知道了這就是謝達的回答,可是她不願意相信,她又問了一次,問謝達他想在哪裡成親,想要什麼時候成親。

這一次謝達給了答案,謝達說:“已經這樣了,還用得著婚儀?”

那一瞬間妮子覺得夢碎了,她需要靜一靜。妮子推了推謝達,說自己很累,今天不想做了;謝達卻說妮子裝什麼裝,說妮子在土匪窩一天不給十個玩也得有八個,他倆才做一次,妮子怎麼可能累。

妮子瞬間睜大了雙眼,她好像不能理解謝達的話,又好像太明白謝達的話。妮子來不急思考自己的可笑,她使勁抵抗,一邊推著謝達,一邊哭喊著她真的不願意。妮子以為謝達會心疼的,起碼妮子期望謝達會心疼的,可是謝達沒有。

謝達見妮子不配合,索性動了粗。

妮子的力氣如何能拚得過謝達,不多會兒,她的眼睛便被自己的眼淚模糊。妮子看不清眼前的人,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不是謝達,不是那個她愛的也愛她的謝達。

這個人,是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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