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覺得自己就是個妓|女,隻要來了人,不管是誰,張開腿就好。男人爽了就會離開,沒有人把她當人看,他們隻是把她當作一個泄欲的玩意兒。妮子倒是也不在乎,土匪們願意如何就如何罷,她反抗隻會帶來更苦痛的折磨,倒不如順著土匪來,他們早些爽完離開、她也能早些安寧。
妮子不是很清楚那段日子持續了多長時間——後來謝達告訴她大約兩個來月——妮子隻知道男人來的時間不定,有時白天來,有時睡著了也會被男人弄醒。這些男人不會管她的身體情況,最初她低燒的時候男人來,後來她葵水的時候男人也來。男人顯然不在乎她生病與否,但妮子自己卻不能不在乎,所以她總是逼著自己吃完所有東西、養好身體。
土匪在吃喝方麵倒是沒有虧待妮子。最初妮子嘴裡有傷,土匪就給她些好吞咽的食物,後來恢複得好些了,魚肉也沒少給妮子。
說到牙齒,妮子後來學乖了,拔牙太痛了、後勁兒還長,所以即使男人再把那東西塞進她嘴裡,妮子也不會狠狠咬下,反而儘可能地用舌頭舔舐——妮子知道,隻要牙齒傷不到男人,男人就不會拔掉她的牙齒。
男人的話也越來越下流,他們說妮子操開了,知道享受了,也學會伺候人了。妮子不會反駁他們,但妮子心裡清楚,她是學聰明了,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保護自己,迎合男人是她減輕所受傷害的最好的辦法。
男人說妮子叫起來好聽,男人說妮子會動會扭會夾,但實際上妮子隻是想讓他們儘快完事兒滾蛋。對於妮子而言,男人的到來不會帶給她任何享受。她就像是在完成一份既定的工作,早些做完她才能早些擁有屬於自己的時間。
妮子剛開始也想離開房間去看一看,但是每一次她推開門就會被門外的土匪推回去,她要是堅持,土匪就叫幾個人來、讓妮子沒工夫乾彆的。後來大約是妮子越來越聽話,男人們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偶爾她想要出去走一走也得到了應允。
妮子這時才知道土匪的山寨不算很大,裡麵人也不多,看樣子單是土匪約莫三十來個。
土匪們讓妮子住在比較靠中心的位置,這個位置不論往哪個方向走,都會碰見巡邏的土匪,想要不引人注意地逃離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妮子提出過想去地牢看看謝達的請求,但是被土匪們拒絕了,不過有土匪給妮子指了一個方向,妮子這才知道地牢是在這片城寨的什麼位置。
不讓妮子去沒有關係,妮子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有耐心,她可以等到時機到來,再順著土匪指的方向尋找謝達、一起逃離這個地方。
不過妮子仍舊表現出遺憾,她總是問謝達好不好,每一天都在問。後來有一個土匪心軟,真帶她去找了謝達。那個時候謝達不在地牢,而是在圍牆——前段時間暴雨,衝塌了山寨的牆垛,所以謝達就成了苦勞力,為土匪們重新立起一堵牆。
妮子看到謝達的時候忍不住又紅了眼睛,她問土匪可不可以和謝達單獨說兩句話,土匪倒是沒難為她、爽快地同意了。謝達被帶到妮子身邊,土匪就在不近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倆。
這是妮子和謝達第一次抱得那樣緊,是誰先伸開雙臂的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終於在這個恐怖的地方又一次感受到了彼此。
謝達問妮子有沒有受欺負,以為自己早已習慣的妮子在這一刻覺得委屈萬分,好像與土匪們虛與委蛇的本事瞬間煙消雲散,她想告訴謝達自己好委屈、想告訴謝達自己過得一點兒都不好,但是眼淚弄花了她的臉,甚至堵進了她的喉嚨,讓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反應是比語言更有力量的東西,單是妮子流不儘的眼淚,謝達就明白妮子受儘了屈辱。謝達無能為力,他隻能緊緊摟著妮子,在妮子耳邊輕聲道歉:“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謝達的歉意直擊妮子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她知道謝達疼她、愛她,所以她這些時日的曲意逢迎都是有意義的。因為這個男人心裡有她,所以為了和他在一起,她不會懼怕眼前的黑暗和困難。
妮子想把自己心底的話告訴謝達,起碼要讓謝達知道因為有他,所以不論發生什麼她都願意堅持下去。但是積攢了兩個月的委屈不是幾聲啜泣可以終結的,妮子還是沒能成功發出聲音,隻是緊緊摟著謝達,用動作訴說她的愛意。
這一次見麵對於妮子的逃跑計劃來說毫無作用,因為直到土匪來催她離開,妮子都沒能說出一個字。甚至於妮子仍舊不知道謝達被關在哪裡,謝達也不知道在哪裡能找到妮子,可這依舊是一個良好的開始。
於土匪而言,妮子不是他們的心上人,妮子隻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男人不會拒絕漂亮女人力所能及的請求,特彆是當他們相信給予一點恩惠就能在床上獲得更大好處的時候。妮子在與謝達見麵後表現出的脆弱感勾起了男人的保護欲,妮子所表達的感激之情又滿足了男人內心的成就感,這樣不付出代價就能獲得高滿足的生意男人不會不願意做。
妮子見了謝達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妮子會在第一次抱頭痛哭,會在第二次委屈心疼,但不會在第三次、第四次、第十次一直沒完沒了地哭下去。妮子有耐心,土匪也不自覺給了她機會,所以妮子慢慢獲悉謝達被關在何處,也告知了謝達自己被關在哪裡。
妮子和謝達約定,他們會在自己的窗戶上係一條紅繩,這樣儘管他們隻知道彼此的大概位置,也可以通過紅繩確定具體的房間。
房間位置隻是一個開始,最重要的是他們要找準時機逃離土匪的地盤兒。謝達在被土匪呼來喝去的時候,會留意土匪們的“排兵布陣”,他會記下哪裡的看守最薄弱、哪裡的土匪又最密集等等。妮子也會儘可能地套土匪們的話,既了解整體的城防、也了解每一個土匪的性格特點,這樣也方便日後與謝達定下逃離的時間與路線。
謝達和妮子都沒有學過兵法,但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卻都很明白。
機會來得比妮子和謝達想象中還要快。妮子原本是打算趁土匪守衛最鬆懈——土匪采買回來一起大快朵頤——的時候,借口自己肚子疼去茅房,趁著謝達在給土匪們做苦力、有機會溜出來,兩人會在茅房附近的轉角碰麵、然後一起離開。
不等妮子和謝達實施他們的計劃,土匪窩先就亂了。
那天大約是酉時末戌時初,一個土匪正在妮子身上放肆的時候,突然被闖進來的同伴叫走,倆人還特意叮囑妮子待在房間哪裡都不要去。妮子的好奇心在這段時間被磨得很平,即使土匪不囑咐這一句,她也不會有什麼出格的行為,何況才經受一次強|暴,比起關注土匪們又出了什麼事,妮子更想把自己擦擦乾淨。
然而土匪們才離開不久,妮子的房門就又一次被人打開。這人與土匪不同,土匪們不喜歡關門,可能是女人的叫聲被彆人聽見能激發欲望或者成就感之類的理由,妮子不知道;但是這個人一進門立刻就將門關上,所以當妮子聽到兩次“吱呀”的開關門聲時、詫異地轉身去看。
更令妮子驚訝的是,來人不是土匪,而是謝達。
妮子很驚喜,她衝上前去抱住謝達,問謝達是怎麼支開土匪跑來見她的。謝達沒有妮子的欣喜,他讓妮子拿上值錢的東西,趕緊和他走,晚了怕就沒有機會了。謝達告訴妮子,另一處山頭的土匪來挑釁,現在寨子裡的土匪幾乎都去火拚了,他趁亂跑出來找妮子——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這幾個月的經曆讓妮子迅速成長,聽過謝達的話,妮子沒有再浪費時間與謝達纏綿,而是拉著謝達就往外走——且不說沒有土匪會給妮子什麼值錢的東西,就算有,妮子也不想帶走。
雖然謝達覺得這會兒寨子裡不會有土匪,但以防萬一,兩個人還是不敢明目張膽地跑,隻是順著牆根、按照原定的路線,足夠謹慎卻也充滿激動地離開。翻牆的時候謝達三兩步就跳了上去,確定牆外沒人後在牆頭接住妮子。兩人就這樣翻過了被禁閉了四個多月的高牆。
翻牆之後的妮子有一種不真實感,她不敢相信他們真的逃出了土匪窩,又在某一個時刻覺得或許土匪窩隻是她的一場噩夢。
但無論如何,逃出土匪窩的兩人不敢休息,他們怕土匪們的火拚很快會結束,到時發現兩人逃跑再把他們捉回去,等待他們的大約也隻有死亡了。
謝達拉著妮子在山間狂奔,他們不敢停歇,生怕一刻的休息都會帶來厄運。妮子聽到了幾聲狼嚎,但妮子不覺得可怕,她知道比禽獸更可怕的是人。何況此時有謝達陪在她身邊,就算真的有狼,謝達也會保護她的。
妮子忘記了謝達在土匪麵前是如何拋下她的,但是他們也沒有遇見狼。
妮子和謝達跑了很久,跑到妮子一步都動不了的時候,天邊已經吐出了魚肚白。妮子跌倒在地上,和謝達說無論如何都跑不動了。謝達也很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但還是堅持說他們必須繼續向前走,不然不知道土匪們什麼時候會追上來。
沒有辦法,妮子隻能逼著自己站起來。跑是真的跑不動了,兩個人索性就開始走。若是以前,牽著自己的愛人,在山間灑滿月光的小路上走著實是一幅美好的畫卷,但是現在妮子什麼感覺、什麼想法都沒有,她太累了,滿心隻能裝著一個“走”字,再沒有多餘的力氣思考這些有的沒的。
妮子和謝達就這樣走了一夜一天,後來實在太累,兩個人就輪班睡覺。妮子不知道自己睡覺的時候謝達在想什麼,但謝達睡覺的時候妮子確實在想這段時間的經曆。妮子覺得很不真實,她不敢相信他們就這樣逃出了土匪窩,又很害怕自己可能隨時會被捉回去。
有時候妮子也會想到父親要逼她嫁給一個病秧子、母親怕她委屈逼著她連夜離家出走,儘管隻過去了幾個月,妮子卻覺得這些事情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的經曆。
之前在土匪窩妮子就想過,那時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後悔,直到今天她也說不好自己是不是後悔,但妮子想,既然決定已經做出、過去也不能更改,那麼她糾結這些就沒有絲毫的意義。
何況妮子還有謝達。
妮子從未仔細看過謝達的樣貌,小時候害羞,不敢直視男人,隻是覺得謝達的笑容很好看;這會兒看著身側謝達的睡顏,倒是覺得謝達稱得上一句俊朗——儘管謝達的五官談不上突出,但湊在一起就是讓人覺得舒服,特彆是他淩厲的臉型,為謝達增添了不少男子氣概。
謝達睡得香甜,甚至響起了輕微的鼾聲。妮子讓謝達枕在自己腿上,手指輕輕撫摸著謝達的臉頰,心裡想這一次她是真的可以與這個男人終身作伴了。這個想法讓妮子覺得挺幸福,她的嘴角也無意識地向上彎起。
妮子好像忽然忘記了土匪窩裡的屈辱,又或許是逼著自己不要想起,但妮子覺得這樣很好,這樣她看著謝達的時候,可以儘情去幻想他們未來的家、幻想他們未來的生活。
老人總說苦儘甘來,妮子覺得自己倒黴了小半輩子了,這回一定是要苦儘甘來的。
多好啊謝達,我的未來有你,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