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可以看見,卻無法抓住的存在一般,少年每一步都踩在青年預料之中,仔細推敲一番,似乎並不由他全然控製。
但無可否認,那根唯一能拴住少年的繩子,正牢牢地綁在他的手心,如同天然生長般牢固,不管他在哪,卻始終都在目光所及之處。
都朝宮一時啞然,搜刮腹中,竟是想不到用何詞彙才能形容楚逢期才好,卻隻蒼白,又頹敗地咬牙切齒。
“孽障。”
話音落下,青年的指尖驀然傳來一陣濡濕,熱意包裹,舌尖繞過指腹的軟肉,緩慢且淺嘗輒止地舔舐。
被攥住的手動彈不得,都朝宮瞳仁黑沉,垂眼看著少年,楚逢期緩緩抬眸,耳尖紅意泛濫,眸光水潤,像是安撫,又像是表達虔誠的愛的同時,展現了自己的欲望般,隻含著指尖,輕輕舔咬著,吻了又吻,最後離開,順從地,如同剛出生的幼犬,乖巧地注視青年。
都朝宮見他動作,喉口溢出幾分低笑,竟是陡然間愉悅起來,隻是眸色還有幾分未曾揮散的深沉晦暗,神情強硬而不可抗拒,像是頑劣的報複。
青年冷冷命令。
“現在,脫衣服。”
楚逢期動作頓住,竟是不清楚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水池溫度依舊,此時此刻甚至比原先還要熱些許,少年不敢忤逆,聽話,卻遲疑地鬆開了攥著青年的手,在大腦一片空白中緩慢站起身。
他遵循了青年的命令。
少年身形修長,偏愛穿白衣,倒顯得氣質溫潤,十分出挑乾淨,可那張臉確實驚豔異常,低眉順眼的模樣,格外想讓人破壞,在那張臉上塗上驚慌失措的色彩。
他在青年眼前,溫吞地,將修長的手放到了腰帶上,指尖纏繞間解開了係帶,外袍頃刻間滑落。
楚逢期呼吸滾燙,連指尖都開始顫抖,動作肉眼可見地越來越慢,像是知道青年刻意拿他取樂,便知今日若不讓都朝宮滿意,他是不會放過自己。
這般,才是真正的懲罰,可無法否認,也是對於楚逢期來說,青年隱晦的、瘋狂的鼓勵,冰火兩重天,不管意識偏向哪邊,都將人折磨得發瘋。
衣服愈發減少,身體卻愈發燥熱,最後隻剩下單薄的裡衣,隻需要一個引子,瘋狂壓抑著的念想便會反噬,形成無法挽回的局麵。
都朝宮惡劣又殘忍,看著楚逢期一個人掙紮,煎熬,臉上笑意卻愈發深濃。
可楚逢期這次沒有求饒,他呼吸滾燙,將手放上了那最後的係帶上麵,像是已然做好接受審判的準備般,將裡衣解開,緩緩褪了下去。
燭火昏暗,可少年展露的身體卻十分瑩潤白皙,不瘦弱寡淡,是含蓄的,漂亮的,肌肉勻稱,顯得身體修長高挑,無言的引誘彌漫開來,叫人無法移開目光。
不過最讓人意想不到的,便是掛在胸口的,那枚工藝精巧的雕花玉佩。
貼在胸口,隔著一層溫熱的皮肉,仿佛是另一顆心臟,原本隱晦地藏起,現在卻是熱辣大膽的表白。
楚逢期已經退無可退,眼瞳一片水潤,顯然是被欺負慘了,那塊玉佩像是將他整個人赤/裸地展現在青年麵前,身體還有靈魂,惹人發瘋,惶恐,又十分期待著,期待著青年會作何反應。
都朝宮的視線逐漸下滑,落至玉佩。
乳白,細膩。
青年唇角微勾,隻是眉目神色依舊冷淡,指尖先是按上了那枚帶著少年體溫的玉佩,勾起紅繩,動作間剮蹭過那層溫熱的皮膚,將玉佩托在掌心,像是端詳。
那被碰觸的皮膚灼燒般蔓延出一陣快感,想要渴求更多,更熱的事物來填充,直到少年腦中燒成一片漿糊,都朝宮終於有了下一步動作。
青年將那枚玉佩捧至唇邊,因為稍稍低著頭,便掀眸慵懶地看著已經石化的楚逢期,漫不經心,卻直勾勾地,在對視中,像是刻意引誘般,在那枚沾染過肮臟欲望的玉佩身上,落下一吻。
都朝宮笑意晃晃,上挑的眼睛裡藏了些琢磨不清的撩撥,吐息滾燙
“好好保管。”
防線徹底崩塌。
青年像是不知道自己的逼迫,炙烤,究竟放出了怎樣的猛獸。
楚逢期眼裡的透澈被濃烈的欲望沾染,全是惹人心驚的肮臟,重新落回胸口的玉佩已經泛著些許冰涼,可在他看來,是難以形容的滾燙。
門外內侍低著頭開了門,將準備好的衣裳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便關上門離開。
整個屋子隻剩下他一個人。
楚逢期抬腳走向屏風後,伸手撩起了水池裡的水,溫燙,顏色清澈,一覽無餘。
石台上還放著青年的裡衣,布料柔軟,隻是離得近了,便傳來無法忽視的蝕骨的香氣,如同將最後瀕死之人壓垮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切都瘋了。
無法收斂,像是狂風驟雨般急切,貪婪,恐怖,將所有全然摧毀。無法想象地,在發泄過後感受瘋狂貧瘠的渴望,助長來自深淵的人攝奪一切的資本。
彼時,不知道是軀體更燙,還是水溫正在逐漸攀升,少年趴在石階上,裸露的脊背流下一道道蒸痕,他手臂枕著額心,口齒微張,隨著呼吸的起伏慢慢開合,唇瓣晶瑩一片。
隱在水麵之下的另一隻手顫抖著,許是因為過多的刺激大麵積地泛紅,連同遮住眼眸的那隻手都變得青筋暴起。
直到偃旗息鼓。
楚逢期垂著眸,睫羽被蒸汽打濕,緩慢地將乾淨的衣物換上,手裡捧著一盤濕皺的衣裳,交疊著掩蓋真相,將它們全部藏了起來,走到了都朝宮的臥房。
房間內早已燃好了碳爐,燭光明亮,青年似乎在看白日裡未看完的書,楚逢期拿來毛毯,將都朝宮還微濕著長發捧起來,細細擦拭。
他聲音尤其沙啞,“我來晚了,九千歲莫怪,往後服侍,便不會出現如此情況。”
楚逢期想先來給青年擦頭發,但身體狀態無法掩蓋,已經騎虎難下,若真是那般過去,且不說是否尊重,他隻怕會釀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發絲傳來的感覺如此地細微,但卻帶來一層說不清的酥麻,都朝宮垂著眼,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此刻看來,似乎一切都平靜下來,那發絲擦了不知道多久,楚逢期起身泡了一壺熱茶。
他端到青年手邊,“冬日夜寒,您喝些熱茶暖暖身子。”
都朝宮將視線落在了他身上,光源細膩,將楚逢期那張各外好看認真的臉暴露出來,他半挽起發來,垂著眸,將熱茶往前送了一分。
如此沉靜又溫順,看起來格外好欺負。
都朝宮並未在此事上為難他,將書放在手側,端起茶一飲而儘,直到少年將其放在旁邊時,青年修長有力的手驀然攬住楚逢期的腰腹,將他摜在了自己的一旁。
床榻寬敞,容納兩人綽綽有餘,楚逢期腹間還殘留著青年留下的力道,感覺清晰。
都朝宮將一旁的書抽出,按在少年胸口上,語氣很淡,冰冷的命令,“念給我聽。”
因為姿勢使然,楚逢期枕在靠下的地方,都朝宮半撐在他上方,墨色長發散落,遮去了一大半光源,像是將少年禁錮在了懷中,無法逃脫。
可這種感覺隻持續了片刻,青年鬆開了手,那般具有壓迫感的眼神,令楚逢期心跳漏了一拍。
像是想要掩蓋被那張臉衝擊到的窘迫,少年拿起了書,緩緩念了起來。
這是一本關於謀略布局的書,摻雜人性的弱點,舉了幾個前朝十分經典的例子,將身在局中的每個重要人物剖析,以作者的角度重新布局,看下來受益匪淺。
尤其念的人聲音乾淨,不拖泥帶水,斷句舒適,若不是叫人放鬆下來,忍不住沉沉睡去,便是聚精會神,接著下去聽著。
可都朝宮卻無端生出幾分躁意,腦海中翻來覆去的,都是少年半跪下來時,尤其認真時說的那番話。
可都朝宮認為他並不是一個會被輕易動搖的人。
一開始楚逢期大膽,熱烈,都朝宮從毫無反擊之力到立刻適應,隻是瞬間,並且迅速反應過來,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楚逢期的一切行為都在他可控的範圍內,會是什麼反應,什麼態度,都朝宮都牢牢掌握。
這是都朝宮賴於自保的手段。
最開始是成功的,可後來,便脫軌了,像這他完全沒有意料的地方發展。
像是那番如同表白般的話語。
他的退縮如此堅決,像是不斷被都朝宮用血肉喂大的狼,卻害怕因為碰了血腥傷害都朝宮,而突然開始啃草一樣。
可越想,那些令人動容的字句又開始浮現。
像是在告訴都朝宮:
“你根本不討厭這種被緩慢入侵的救贖。”
“承認吧。”
“你隻是太喜歡看楚逢期隻對你一個人瘋狂,又隻對你一個人收斂莊重的對待而已。”
“你壞透了。”
而這些內心纏繞的思緒並不能被另外一個人所知。
楚逢期念了不知道多久,唇舌不自覺地感覺到了幾分乾澀。
他翻過書,輕聲,“我去喝口水,您等一等。”
可沒等他起身,一旁的青年眼瞳漆黑,攥住楚逢期的手,將他拉回了床榻。
還沒等少年回神,一隻溫熱的手扣住了他的下巴,將其抬起,隨即,強硬到無法拒絕的吻落在了楚逢期唇上。
無法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