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19(1 / 1)

像是將內心的陰暗麵全部展現出來一般,明顯,深沉,被層層包裹。

楚逢期自以為可以控製,可是隻需要一點點甜頭。

隻要一點點。

他就會拚儘全力將它含在口腔裡,感受融化,接著上癮般體會著吞咽到腹中的感受,落入胃腔,滾燙著灼燒著,接著期待一下次允許,直到被撐大胃口,將一切吞噬。

都朝宮有意放大他的欲望。

看楚逢期克製,偽裝成無害順從模樣,借可憐惹人心軟,再暴露真實麵貌,拿走他想要的一切。

這樣的方式太被動,都朝宮不喜歡。

如同親眼目睹自己落入陷阱,慌張地麵對突如起來的轉變,驚訝自己內心對於少年的容忍程度,最後毫無反擊之力地被套牢,在煎熬中慢慢接受現實,容許對方的侵入。

青年不排斥楚逢期在他內心占據一塊地位,若是他有本事,這整顆心拿去便拿去,都朝宮可不怕有什麼後果。

如此,這般無懼的態度,讓局麵變得更加有趣。

楚逢期不就是想要他的心嗎?

來拿。

隻要他做得到。

殊不知已經被青年完全掌控心理的少年,視線還停留在都朝宮的身上。

青年所有的衣裳顏色都十分深沉,今日隻穿了件絳紫色的衣裳,許是不用外出處理公務,長發隻半挽了起來,眼眸低垂,麵容顯得有些沉靜冷淡,叫人不敢多看。

饒是楚逢期內心貪念作祟,也沉下眼簾,安靜吃起了自己的飯。

可他還是不敢,肉眼可見的惶恐,似乎不是裝的,都朝宮並不言語,用菜隨意,不管是楚逢期碰過的,沒碰過的,都多少吃了一些。

將細節刻在骨子裡的少年自然注意到了這點,執著筷子的手陡然放鬆下來,心臟一片鼓漲之外,還有來自靈魂的充盈鮮活之感。

如此明顯的接納與縱容。

一頓飯吃完,少年那些情感比原先更加沸騰,本應該助長楚逢期的氣焰,卻反而起了反效果,他變得格外溫順起來,與偽裝無關。

飯菜已經撤下去,他將要做的事做完了,又去重新泡了壺熱茶,青年今日吃得比往常少一些,楚逢期打算把他這邊的事情安排好,晚一些就去給都朝宮準備些點心。

“九千歲,天氣寒冷,我泡了熱茶,您記得喝,我出去找徐舟旦一趟,晚點回來給您做點心。”

楚逢期將要做的報備了一遍,青年並未攔著,聲音淡淡,“直接去便可,不用說明。”

都朝宮從未將他當過下人,隻是前期方便看清他的目的,便沒有管束,如今青年情感轉變,這種相處狀態改慢慢調整過來即可。

這種話說了三遍,估計不用說第四遍了。

說完,站在一旁的少年視線對上了他的眼眸,裡麵神色波瀾不驚,看著認真,還有真實可信的乖巧,晃動著,仿佛能看到稀碎的,漂浮在瞳仁上的光。

“要說的,之前是離您遠,我不好事事通報來打擾您,畢竟隻是一些簡單的小事,隻能有了些許成果才搬到您的麵前。”

“現在離您近了,雖事事在您麵前進行,但還是要表明我對您的態度的。”

確實不用說第四遍,但不是青年所想的結果。

楚逢期這般,隻是擺明自己淩駕於上的態度而已。

“嗯。”

都朝宮的話少了些許,可少年並不覺得被冷待了般,反而期待地看著他,輕聲,“等我回來。”

怪異的臨彆發言,都朝宮處理事務的手都頓了頓,抬眼看他乖乖站在那裡,漫不經心地答應著,卻悄無聲息地勾起唇。

“知道了。”

得了允許,楚逢期便出去了,記憶裡有幾個合適納入都朝宮麾下的人選,是在許明湛去查舞弊之案時找到的清流之人,匡扶正義,除暴安良,可以替換掉清洗下來的奸惡之臣。

尤其有幾個驍勇善戰者,現在雖泯然眾人,但各個文武雙全,若是可以招納,塵埃落定之後開疆拓土,一統全國指日可待。

前期招募之事好做,楚逢期找了徐舟旦,並給了他一筆錢,這是都朝宮給他開鋪子的本金之一,並說明了情況。

“我這裡有一些人需要你去招攬,”楚逢期遞過去一張詳細名單,“不需要多麻煩,叫他們半個月後來上麵的地址,我會親自去考察。”

上麵這些人的背景雖被一筆帶過,但推敲一番還是能找到弱點從而招募,都朝宮勢力廣泛,但朝堂上更多是以壓製為主,並不忠心,楚逢期不想在處理內戰同時,突然有外敵趁虛而入。

講到這個地步,徐舟旦對楚逢期的身份也有了答案,原以為他的姓是褚便沒有多想,如此一番,也不免膽戰心驚。

“可這錢也太多了,殿下。”

楚逢期覺得前期投入大很正常,並且這隻是青年給的一小筆錢而已,算不上什麼,“無礙,這些人生活各有困難,你且用這筆錢招募,不用擔心科考,到時皇宮大血清,必要有一批品性廉潔之人頂替。”

“定不辱命!”徐舟旦作勢要下跪被少年攔了下來,楚逢期相信他的為人,也承了他名單的恩情,自然不會忘卻,“還有一部分你先去把清娘贖出來,若我成功,天下安定之後會把近幾年各地的冤假錯案一一翻出重審,為清娘的父親平冤,像尋仙樓這些地方也會徹底拔除,不必憂心,如今形勢緊急,需要你多費些心血。”

話到此處,徐舟旦饒是現在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強硬地跪了下來,磕了一個響頭,眼眶紅透,“殿下大恩大德沒齒草民難忘,以全族起誓,草民誓死效忠。”

楚逢期不喜歡太規矩,他本身也不是以個規矩的人,見徐舟旦執拗也並未攔著,而是道,“如今四皇子楚桉也在招募人才,我不方便出麵,你動作需小些,若是被盯上,恐形式不妙。”

徐舟旦對如今的政治也是失望透頂,知曉該如何去做,便連忙應聲。

處理完之後,楚逢期戴上帷帽便離開了,現在關鍵時期,不可掉以輕心,假若他們提前回京,或許路上還有埋伏。

楚逢期走進一家不起眼的鐵器店,店老板是個渾身漆黑的中年大漢,見有人進來,便隨意,“都在牆上掛著,客官看看需要什麼。”

少年單刀直入,遞給他一張設計圖,“像這樣的東西,能做出來嗎?”

大漢拿過來看了一眼,看完眼睛都直了,“這東西有意思,就是你標的材料我沒有,需要去買,得加錢。”

楚逢期將都朝宮的馬車裡裡外外都設計了一遍,包括馬的防護。若是回京時沒有遭遇刺殺便好,遇到了也是一大強有力的防護。

他們不會等召令再回京,準備完畢就會直接帶著轉移好的私軍攻入皇城,時間緊迫。

“可以,不過我需要你暗地進行,若是有人打探,需要隱瞞下來,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大漢躍躍欲試,“好,必定。”

交了定金後,他們簽了契,羅決說,“我十日便可完成,你到時候安裝是我上門還是把馬車帶過來?”

“馬車過來。”

“好的,貴客慢走。”

楚逢期從小巷離去,人多眼雜,暴露得越多越不利。

在回府的途中,楚逢期看上了一個鋪子,三言兩語便盤了下來。

他未壓價,淮城附近才經曆洪澇,正是恢複期,楚逢期在這個時候開也並未打算很快就賺錢,隻是淮城是他與都朝宮目前一起待過的最久的地方,還有很多故事發生在這裡,便將第一家熏香鋪子選在了此處。

做完一切,楚逢期買了些鮮花回來,打算用來做點心。

還有一些時間,他定下了幾匹繡樣十分特彆精美的布料送到府上,包括材料和書籍,這十天前他都清閒,正好有時間可以做衣服。

回去後距離晚膳還有些時間,楚逢期帶著做好的點心走進了書房,青年似乎已經安排完事情,正靠在榻上看書。

似乎是略有些疲憊,青年也沒甚反應,隻是指尖翻過一頁,接著看了起來。

楚逢期將點心放在一邊,洗淨的手還沾著些花香,輕輕地按上了都朝宮的額穴。

指腹柔軟,很舒適,最開始像是撫摸般揉過眉心,逐漸加重,又用掌側來回按摩著太陽穴,手法有些生澀,卻很快調整了過來,力度恰當,令人昏昏欲睡。

楚逢期認真按著,他手部寬大,用拇指關節按壓的同時,四指插入青年發間,將那束好的發揉亂了些許,從一旁垂落,毫無反抗之力地勾在少年掌中。

他按壓著都朝宮頭部的皮膚,溫熱,乾燥,手背透著發絲的涼,卻又被他的溫度侵染,融為一體。

青年還在拿書,可許久未翻過一頁,楚逢期按完後腦,往下移了些位置,碰觸著肩頸。

似乎這並不算什麼程度的親密,可楚逢期似乎格外了解都朝宮哪處最敏感,沒有章法,卻十分舒適上癮的按壓揉捏,溫柔且熱意燙人。

少年揉過那後頸的皮膚,恰好地捏住了肩膀酸澀的地方,明明持著無所謂的態度,可偏偏像是潰敗得一塌糊塗,平白惹人心煩。

都朝宮將看了許久的書翻過一頁,像是緩解了般,沙啞著聲音,“夠了。”

楚逢期聽話地停了下來,他垂下眼,將一旁的點心端至了青年麵前,用勺子挖過一塊,唇角上揚著,乖巧又晃眼。

“買鮮花做的,我想喂您。”

“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