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17(1 / 1)

手上的溫熱格外清晰,柔軟,緊密,少年心中情意翻來湧去,從眼底浮現出來,依賴又渴盼。

都朝宮自然是沒有落下楚逢期的神情,低垂著眼,笑意未減,指腹摩挲著少年的麵頰,像是撫慰一般,動作輕緩,溫柔得讓人上癮。

“昨日是下手重了些,你可委屈?”

饒是楚逢期覺得自己活該,在都朝宮問出這番話之後,也停頓了片刻,裝模作樣地委屈了一下,鼻尖微紅,好不可憐。

“不委屈。”

青年自然知道他是演的,也沒有生氣,隻抽回了手,因著俯視的角度,都朝宮即便是笑,也平白因著那張過於張揚的麵龐,生出了幾分冷漠之意。

臉頰上觸碰驀然抽離,少年心中陡然一空,猝不及防撞入那雙黑沉的眼眸,頓時忘了反應,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都朝宮視角在高位,自然看得清楚,少年像是那種十分遵循本性的人,在期待的事物消失後,下意識地想要追逐,可因為理智又生生遏止,落入兩空的境地。

如此掙紮的模樣,背後的深意似乎格外有趣,可麵對少年這樣的直白真切的人,不需要探究,時機一到,他自己就會吐露出來。

想著,青年慵懶地撐起頭,屈起指尖,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小狗的下巴,隨意地,像是並不在乎一樣,

“從今日起,你隻需要近身服侍我便可。”

見身下的人沒有反應,都朝宮唇角微勾,“怎麼,不願意?”

楚逢期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懵了,於他而言,自己沒做什麼還時不時惹九千歲生氣,青年不僅不嫌棄他,還實現他渴盼已久的念想,實在不可置信。

“願意的願意的。”

少年撐起那雙乾淨透徹的淺色眼睛,欲讓麵前的人看清其中的溫度與濕意一般,生怕都朝宮不知他的渴望與迫切。

如此狀態下,楚逢期似乎忘記了自己要克製,逐漸傾身靠近那人,與青年的腿隻剩下一小截距離。

小狗滿心歡喜地想要貼近主人時,都下意識想要將腦袋枕上主人的身體,表達親昵。

都朝宮一時之間沒有動作,垂眼看著他輕輕地,緩慢地湊過來,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眼底明晃晃地閃過幾分惶恐與不安,退了回去,低下頭,像是做錯了什麼事般,

“九千歲,我自詡理智,可不知為何麵對您便忍不住想要靠近,您不願他人靠近,我也自當安分守己,隻是怕自己蠢笨無腦,近身侍奉惹您不快。”

這不就自己說出來了。

都朝宮眼底藏了幾絲不甚明顯的笑意,真是覺得少年越來越有趣,他隻刻意露出略顯深沉的神情,旁邊這隻小狗就嚇得耳朵一顫,當真是可愛。

青年哼笑一聲,毫不憐惜地掐住他的下巴,抬起來,語氣悠悠,“你要是惹了我,必然是有懲罰的。”

如同惡意折磨般,青年傾身,靠近了毫無反抗之力的楚逢期,語氣引誘,低低詢問著,“怎麼,你想惹我,才不敢的?”

陷阱已然布下,少年雖聰慧,此刻距離如此之近,腦袋也已經燒成了一團漿糊,根本無從思考。

“並非想惹您的。”

小狗許是怕主人真的信了,眼眶微紅,想貼近他表達忠心,可青年將他下巴捏住,無法動彈,隻能維持著被禁錮的狀態,眸光顫顫,“若是真做了,我任您處置。”

青年鬆開了手,不再捉弄他,語氣很淡,“你先去用膳吧,晚些陳伯會告訴你需要做什麼。”

此時楚逢期還以為隻是在青年眼皮子底下做事而已,自然沒有多想,聽見青年讓他先去用早膳,下意識,“我先服侍您。”

都朝宮語氣很淡,“不急。”

遭了拒絕,少年有些失落,可一想到用完膳就可以過來,楚逢期又活了,起身離開後掩上了門。

郭廚見他這麼早回來,麵色紅潤,便以為他是得了賞,“督主誇你了?”

楚逢期搖頭又點頭,“九千歲讓我近身侍奉他。”

郭廚在切菜,一聽嚇得眼珠子都要掉下去和菜一起切了,“我的乖乖,廚子也能飛黃騰達啊。”

都朝宮在下人眼裡雖然難伺候,但主子這層天然的身份在,若是得了賞識,自然也是十分值得恭賀的。

郭廚大多數時間都在廚房,對少年的身份並不了解,再加上楚逢期刻意模糊,便以為他隻是個地位不錯的普通下人。

“你可得做好了。”

“一定會的。”

兩人聊著聊著用完了膳,楚逢期怕身上沾了味,便認真洗漱了一番,十分用心。

陳伯就等在門外,見楚逢期過來,將他叫到旁邊的屋子,笑眯眯,“這是督主日常歇息的屋子,督主每日休息時間不同,近身侍奉之人需比督主起得早,睡得晚。”

聽到這裡,楚逢期已經發現不對了,他淺色眼瞳慢慢睜大,機械地聽了下去。

“督主起床之後,你要幫忙穿衣,束發,這些之前都是督主自己在做,如今交給你,定不要辜負他的信任。”

陳伯還未說完,瞧見少年臉一寸一寸地紅起來,不經啞然失笑,感歎著少年心性,繼續道,“近身侍奉之後,殿下您便不用繼續之前的事情了,全心全意呆在督主身邊便可,包括用膳布菜,端茶倒水等等,到了晚上,您要服侍督主洗漱,為他點燈熄燈,冬日若是督主需要,您還需暖床。”

全部交代完,少年的臉也紅透了,眼瞳琉璃般剔透,半晌沒有任何反應,心中卻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這不是妻子是什麼。

楚逢期看的第一本話本裡,那少年開始侍奉公子後,便也是這樣白日裡侍奉完,夜夜在床榻上喊夫君的。

原來這也叫近身侍奉嗎?

不怪楚逢期將其混為一談,他們情況某些地方格外相似,確實容易混淆。

可都朝宮斷不可能會與那位彆有居心的公子一樣,思及此處,楚逢期窘迫地掃開腦中那些不乾淨的思緒,神色認真,紅著耳尖應道,“我記住了,謝謝。”

陳伯將他這番模樣看在眼裡,覺得應該提醒一番,便多說了幾句,“督主從未讓人近身侍奉過,殿下切莫懈怠,包括您的東西我命人全部搬過來了,不必再回原來的住處,得聽督主決定。”

聽完,楚逢期像是卡了殼般,半天說不出話來,陳伯見他期待又不敢宣之於口的模樣,便笑道

“殿下,我要交代的已經交代完了,您直接去找督主就好,不用多慮。”

楚逢期才反應過來般,“我已知曉,多謝關心。”

說完陳伯便去處理督主安排的事了,聽見督主讓楚逢期近身侍奉,陳伯也驚訝了一番,不過想到那個人是他,便也不再擔憂,如今看少年反應,想必也是期待的,還真是一貫符合楚逢期在他心中留下的形象。

楚逢期便來到了九千歲的書房前,可這下便真是如同新嫁郎般躊躇不前了,半天站在門外,像是塊木頭般,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想到還需侍奉都朝宮,便紅著耳尖,慢慢推開了門。

都朝宮在寫令,應該是處理名單和皇宮的事情,手邊積累了厚厚的文書,見少年進來,並未抬眼,手邊動作依舊,語氣淡淡道,“知道要做什麼嗎?”

楚逢期一瞬間沒說話,在青年看不見的地方,遮去麵上的猶豫,半含糊半清晰,“知道。”

青年饒是不抬頭,都知道楚逢期現在會是什麼樣子,見少年沒有了下文,都朝宮狀似無意地,悠悠道,“那便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端茶送水,穿衣束發,洗漱暖床。

這幾個字像是魔咒般縈繞在少年耳邊,楚逢期想做,可無從下手,想想話本裡那個少年為公子做的事,便瞬間蒸熟了般,轉身倒茶遮掩。

九千歲應該不會讓旁人給他捏肩捶腿吧,他倒了茶之後做什麼?站在他旁邊聽候差遣嗎?

雖然思路阻塞,但想到可以站到都朝宮旁邊,眼底下意識藏了幾分期待,將熱茶端到了青年旁邊。

見他沒動作,楚逢期也不敢貿然打擾都朝宮,退後幾步開始環顧四周,看看能做些什麼。

許是太久不見他動彈,青年抬眼,狹長的眼睛微挑,不鹹不淡,“怎麼還在這裡。”

隻是簡單的一句問話,並無太多苛責,可少年卻不安地垂下頭,想說什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以為自己能做好,卻發現不知道如何讓主人滿意般,顯得落寞又可憐。

明明青年才是引起少年情緒起伏不定的罪魁禍首,可他卻如同並不知曉一般,顯得冷淡又薄情,透著莫名的主仆關係,格外擾人思緒,“做你想做的便可,平日隻需要幫我處理一些事情,多餘不需要你做。”

看似一場合格的安慰,卻是起了反效果,楚逢期原本還期待著,惶恐著,現如今真得到了答案,反而肉眼可見的低落

可青年非但沒有饒過他,反而像是早已猜透了他的心思,緩緩勾唇,“過來。”

楚逢期不知都朝宮將他的心思摸得一乾二淨,緊張地看了他一眼,見沒有暴露什麼,便乖乖來到了青年身邊,如同往常般半蹲下來。

青年問。

“怎麼,不開心?”

楚逢期剛想解釋,卻見青年臉上帶了幾分笑意,眼底神色探究,語氣緩緩。

“還是說,你真想為我做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