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解除(1 / 1)

“不是吧我的姐。”顧星俞滿臉黑線的看著從到了樓底,直至導演喊了“哢”都還隻保持一個表情的餘生:“又不是真的爆炸,怎麼可能會死呢?季方知這會兒在錄後采呢。”

“又不是真的被炸死了,你在這兒哭喪啥呢?”

“沒有。”餘生壓了壓微微發抖的手,用力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他沒事,我隻是……有點累。”

這句話說的倒也是真話,從聽到設定的第一秒起神經就無時無刻處於緊繃狀態,‘心連心’裡的每一處場景都帶著強烈的熟悉感死命的往想要忘掉的回憶裡鑽,那些用了四年才堪堪轉好的身體、記憶、健康,原來脆弱到僅僅隻是相似就足以全麵崩塌。

季方知在爆炸中沒有逃生,是壓斷緊弦的刀片,連帶著心臟都被割的四分五裂。

我聽你的,我反抗了,我逃出去了,為什麼你沒有呢?

眩暈感越來越強,夾雜著心臟的鈍痛和尖銳的耳鳴聲,眼前突然一黑,餘生就這麼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我靠,你特麼彆嚇我,快打120!”

“餘生姐!”

“餘生!”

各種喊聲混雜在一團,模糊到分辨不清誰是誰,隻有最後一道聲音像是帶著魔力,不知是誰,隻覺熟悉。

“你醒了?”看到昏迷了3個小時終於醒過來的餘生,季方知終於鬆了一口氣,按下病床前的呼叫鈴。

“醫生說你這次昏迷是由於受到刺激精神高度緊繃造成的,這幾天好好休息休息就沒問題了。”季方知倒了杯溫水遞到餘生麵前:“你當時突然暈倒,顧星俞他們叫了救護車把你送到醫院,不過他們明天都還有彆的通告要趕就先走了,一會兒你在群裡報個平安。”

餘生點點頭,隨即彆過眼隻是看向麵前的水杯,一言不發。

季方知歎了歎氣,把水杯又向前遞了遞:“喝點水,你嘴巴乾得厲害,嗓子不疼嗎?”

“如果——”見餘生還是沒有反應,季方知眼裡閃過一絲落寞,聲音也染上一層妥協後的不甘心:“如果你真想讓顧星俞來照顧你的話,我現在可以給他打電話。”

突然冒出的人名讓大腦才剛剛重啟的餘生一時反應不過來,隻是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垂著頭,看的季方知心疼又委屈。

行,想見他唄,我看著你見。

想著想著就把水杯放在一邊,拿出手機就要搜索顧星俞的微信。

“我住院的時候,我爸一個人打了好幾份工。”厚厚的心牆開了個小縫,沉甸甸的心事一點點的被它的主人慢慢往外掏:“他總是在深夜來看我,又在天還沒亮時出發。”

餘生伸出手,慢吞吞環上床邊季方知的腰,腦袋深深埋入胸口:“他太累了,我怕他死。但是他總是跟我說,沒關係的,不會的,人怎麼可能會累死呢,他不可能會死。”

“可是他就是死了,他的腦梗和累一定有很大關係吧。”

季方知錯愕地看著藏進自己懷裡的餘生,在聽到說出口的話時所有的想法都拋之腦後,隻剩下‘抱抱她’三個字。

“又不是真的爆炸,怎麼可能會死呢?”在感受到摟緊的雙臂後,恐懼像大壩泄洪決堤湧出:“可是萬一呢?”

“每次看到你受傷或是生病的消息,我心裡都會很不舒服。”

“季方知,不管是什麼情況,你都不要再推開我了。”

季方知安慰性的拍了拍懷中微微顫抖的身體,立刻就知道了餘生所說的推開是指在樓頂時自己推開的她係繩的手。

“好了。”季方知哄小孩似的擼了兩把餘生的頭發,將前期是委屈,但後期絕對有賴在懷裡企圖占便宜意圖的餘生拉了出來:“趕緊出來,一會兒醫生給你檢查。”

找足安慰的餘生感覺到了口渴,老老實實從床頭拿起水杯,放空腦袋喝水自愈。

“聽見了沒?你要今晚出院還是明天?”季方知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2:34分。

“什麼?”餘生捧著水杯,剛剛回神。

季方知瞪大眼睛回頭看了看消失在病房門口的白大褂衣角,確認了剛剛確實有醫生進來交代過注意事項以及可以出院的通知。

“你剛在乾嗎?醫生交代的你一句話都沒聽?”

餘生無辜地又喝進一口水:“我剛在喝水啊,醫生的話是交代給家屬聽的。”

季方知氣極,在聽到餘生幽幽開口後,更加覺得此刻躺在床上的應該是自己:

“我要現在出院,我要回家。”

“行。”季方知咬牙切齒,利落地拿起旁邊的羽絨服把提完要求後就迅速站起來穿好鞋,生怕不同意的餘生渾身上下裹了個密不通風。

“季方知,你的衣服也很香。”餘生縮了縮脖子,大半張臉都埋在衣領裡,青茶香在鼻尖繞啊繞,嚴嚴實實地抱住整個人,喜歡。

“閉嘴。”季方知毫不留情地拉上羽絨服的帽子,在看到被寬大的羽絨服蓋的隻剩一雙明亮眼睛的餘生時,拉拉鏈的手放輕柔了許多。要命,她眼睛怎麼這麼亮。

“季方知你冷不冷。”餘生看著站在路邊,隻穿了個衛衣拿著手機打車的季方知,說著就要解開剛在醫院被季方知從上到下一個不留地扣好全部扣子的羽絨服。

“你要是敢脫就等著挨收拾吧餘生。”季方知頭也不回,眼睛直直盯著從剛開始就顯示還有3分鐘到達,直到現在分毫未變的出租車,煩躁透過每個毛孔滋滋往外冒。

不是說極速專車嗎?三分鐘了怎麼還沒到!外邊這麼冷,餘生那家夥身體本來就不好,又是剛出院,一會兒感冒了怎麼辦?不該心軟聽她鬼話今晚出院的。不過都包這麼嚴了應該沒事吧,不至於感冒生病吧。不是,這破車沒怎麼還不來?

“季方知下雪了。”餘生解扣子的手頓住,一朵小小的雪花輕輕柔柔地落在黑色的羽絨服上,在路燈的照射下,看得出是漂亮的六邊形。

“嗯。”季方知點點頭,伸手把餘生撈回身前,將餘生扯下的帽子又給蓋了回去:“再摘帽子就揍你。”

“雪下的好大。”餘生呼出一口白氣,看著最初的幾朵雪花不過幾秒就飄飄悠悠飛成了漫天大雪。

“今年雪下的還挺早。”季方知仰頭,看到不遠處一輛黑色車閃著車燈往這邊開來:“等回家再看雪,我們車到了……誒乾嘛呢你?”

“拍一張收費一百啊。”

對鏡頭無比敏感的季方知幾乎在餘生打開攝像頭的第一秒就感知到了,剛低下頭就聽到細微的“哢嚓”一聲響。

“我動作還沒擺好呢。”耳尖不自覺地漫上緋紅,季方知不自然地咳了兩聲:“你拍照乾嘛?讓我看看。”

餘生迅速收回手機:“不行。”

bgm是季方知手機不合時宜響起的——“支付寶到賬100元。”

“滴滴——”在馬路邊停下的汽車按響喇叭催促客人上車。

季方知自然地拉起餘生手腕,把人拉進後座安頓好才堪堪放下。一左一右,中間隔著一個人的大小,餘生感受著手腕殘餘的溫度,下意識地用目光丈量相隔的距離。

抬眼看到的是起霧的車窗,和季方知未做表情時冷峻的側臉。

“季方知,你是不是誤會我了?”腦回路兜兜轉轉,終於反應到開錄前季方知的不對勁,以及在病房時那句莫名其妙的‘顧星俞’。

“開錄前的生氣不是因為我每天煩你跟你打電話,而是因為我和顧星俞在一起聊天。”餘生用上肯定的語氣:“是因為顧星俞。”

冷峻的側臉聽到這句話仿佛裂開了一絲縫,季方知沒出聲,隻是環起胳膊繼續聽餘生接下來會怎麼說。

“我知道我在你心裡留的印象肯定是無恥、不真誠、騙子。”餘生眨眨眼,笑容裡攀上一層無措與歉意:“但是不是這樣的,我沒有一邊簽著合約說要和你談戀愛,一邊又要和你的好朋友不清不楚,我真的沒有玩弄你。”

“顧星俞幫了我很多,沒有他我不會再次遇見你,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和他的相處方式有些超過了朋友的界限,所以讓你產生誤會,我向你道歉,哪裡不對你告訴我,我會改掉。”

“我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玩弄你。”

聽到這話再也坐不住的季方知扭過頭看向餘生,眼底是濃濃的震驚與不解。她怎麼會覺得是自己的錯?

是,他承認,在看到餘生和顧星俞聊著那些他未曾知悉、未曾參與的往事,在看到兩個人彼此熟悉的問話與相處模式時,那些莫名其妙,不知從何而來的占有欲確實在作祟,惹得心裡一陣陣發酸。

但是再怎麼作祟這也不是餘生的錯啊,餘生才剛從國外回來,第一次參加節目,整個節目裡又隻認識顧星俞,她不和顧星俞說話還能和誰說啊!而且隻是說話,完全是正常的社交方式啊!反而自己才有錯,掛什麼臉,讓她覺得自己做的不對,深更半夜剛醒就要反思檢討。

關於顧星俞說白了其實隻是內心陰暗的自己對人家發酸羨慕,從始至終他生氣的僅僅是昨天晚上餘生沒跟他打電話這件事啊!

“嗯,知道錯了就行,下次離他遠點兒。”想歸想,做歸做,想什麼和怎麼做也可以是沒有聯係的。季方知壓下微微勾起的嘴角,沉著臉點點頭。

“哦。”餘生縮了縮脖子,掏心掏肺對待人竟然隻換來一句公式化的回答。

眼見香山苑的牌子就在一個紅綠燈之外,身旁的木頭自從回了個‘哦’就縮著頭一句話不說,本以為餘生還會繼續深度分析,總能分析到他真正生氣點的季方知終於坐不住了,悶悶開口:“你就沒有彆的要說的了嗎?”

餘生探出腦袋:“季方知,我說我會改掉的。”

“不是這個。”絲毫沒反應過來自己上一句說了什麼的季方知順嘴就說:“改什麼改,如果正常說話都算超過了朋友相處界限,那地球上男女之間就不用聊天了。”

“那我還要說什麼?”餘生滿頭問號,覺得現在的季方知很奇怪。

“你真的沒想到我是因為什麼生氣嗎?”季方知皺著眉,不相信這麼簡單的原因餘生會猜不到。

“不就是因為顧……”

看到穩穩當當停在了香山苑門口的季方知急匆匆打斷餘生,咬咬牙,直接將話倒了出來:“為什麼跟我打了兩個星期的電話,昨天卻沒打!!”

“你是不是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