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觸碰到人臉,餘生才堪堪從記憶中回過神,停留在指尖的觸感冰涼僵硬,完全不同於真實的人臉,如果當時真的死了,就會是現在這樣嗎?
餘生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可惜地合上棺板。
她死後是要火化的,怎麼可能會像這樣完好地躺在這裡。
繞棺一周,也沒發現什麼異常,餘生背靠在洞穴儘頭,靜靜地看著黑棺,腦海中不斷盤算到底要如何才能從這個被下了鎖的洞裡出去。
肩膀處突然傳來細微的震動,餘生不在意地挪了挪身子,直到震動再次傳來打斷了沉思,而這次明顯到無法讓人忽視。
餘生側過頭,似乎是有人在敲擊不遠處的牆麵,帶起的震動隨之傳到了她背靠的這一處。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蹙起的眉頭猛地舒展開,那就說明,這堵牆外還有通道!
餘生伸出手試著摳了摳牆上的土,然而已經乾燥的土牆再怎麼摳也隻能摳出一手灰,沒辦法一整塊一整塊的掉落。
視線在洞穴裡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定格在了那口黑棺上。
動自己的屍體,應該算不上大不敬吧。
餘生嘴角勾起一抹笑,二話不說直接踢開了棺材輪子旁的固定器,肩膀抵在棺尾,使力向前一推,棺頭重重撞上了土牆,土灰簌簌掉落,看起來堅硬的土牆被這麼一撞竟然直接撞破了,棺頭卡在土牆外邊,整口黑棺足足卡進去了四分之一。
這麼好撞???
“這怎麼回事?”洞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是季方知。
沿著生路走了半天,邊走邊在牆上做記號的季方知,被隻差一步之遙,橫空出現的黑色不明長方體物體死死定在原地,心臟狂跳。
什麼玩意兒突然出現了?
季方知走到不明物體前,朝著被卡的死死的洞口喊道:“喂,裡邊有人嗎?”
餘生懨懨地看著卡在洞口的棺材,推的時候好推,再拔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剛捋起袖子準備用力試試,就聽到洞口處傳來了季方知的聲音。
“季方知,幫忙把這棺材推進來。”餘生很快回應了季方知。
棺、棺材?季方知看著這塊黑乎乎的長方體,眼皮抽了抽,好家夥,誰家好人往這裡丟棺材啊?
季方知往後退了退,長腿一踹,黑棺就被踹回了洞內。
“你怎麼在這兒?”季方知探出頭,看到了站在黑棺旁邊的餘生:“這棺材裡是誰?”
餘生揚了揚頭,示意季方知打開棺材自己看。
季方知疑惑地掀開棺板,看清裡麵的人後赫然向後退了幾步,目光在餘生臉上和棺材內來回逡巡。
“不用比了,就是我。”餘生坦然開口:“怎麼樣,我死了好像也挺好看。”
季方知上手摸了摸做工良好的壽衣,淡淡開口:“確實。”
“不過,為什麼會放一個你的棺材在這裡?你怎麼被鎖在這了?”
“你那邊沒發生點什麼奇怪的事?”餘生一把扯下棺材內的人脖頸上垂著的項鏈,反問季方知。
“沒有。”季方知合上棺板:“那蘑菇精帶著我進了那條路後就消失了,我沿著通道一直走,還沒到頭就看到你了。”
“我這條路叫做死路。”餘生看了眼手中的項鏈,吊墜在黑暗中發著淡藍色的光:“所以儘頭放著我的死相。”
“蘑菇精心裡有怨恨,所以把我騙到這裡關著,不過還好,我提前趁她不注意從她身上拿走了芯片。”
“那這個芯片應該就是你那條路上的。”餘生將手上的項鏈放在季方知掌心:“生死輪回、進退相接、回頭是岸。”
“那個蘑菇精消失前留下的話,我現在明白了。”
看著一臉迷茫的季方知,餘生解釋道:“生死輪回應該就是說生路和死路,是個循環。進退相接可能是指進路、退路相連接。”
“那回頭是岸——”季方知接上話:“可能是說回路才是唯一正確的路?”
餘生點點頭:“我覺得很有道理!”
“走,我們從你那條路回去。”
生路的情況和季方知描述的一樣,一路上沒有奇奇怪怪的符文,隻是縱橫錯亂,還好季方知提前做好了記號,兩人這才順利的回到出發點。
出發點處是等待了許久的齊煜和安夏。
“方知哥、餘生姐!”齊煜看到洞口終於來了人,大聲喊道。
“你們怎麼在這兒?”餘生開口。
“我沿著我的那條路還沒走幾步,那個領路的蘑菇精就像突然瘋掉了一樣,跟我說什麼‘退退退’。” 齊煜大聲控訴:“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居然就開始對我上下其手,還說‘一個人就好對付了。’要把我扔下通風管道。”
“這我哪兒能忍啊!我當時就反擊了!”
“怎麼反擊的?”季方知好奇地問道:“你揍了她一頓?”
“沒沒沒!讓我說!!!”安夏迫不及待地接上話:“還好齊煜有手環,這手環把蘑菇精電退了幾步,所以他才能甩開蘑菇精,邊哭邊嚎著往前爬,爬的真的超級快哈哈哈哈哈,我看到他的時候都震驚了。 ”
“誒誒誒!噓噓噓!”齊煜直接上手捂住了安夏的嘴巴,反手就是告狀:“你們都不知道安夏有多過分,看見我立刻就轉頭往回走,氣死我了,我都被追上拽著腳往後拖了,她頭都不回!”
“最後不知道是誰喊了句什麼什麼收,那個蘑菇精瞬間就消失了。”齊煜撓撓頭,攤開手心:“我在她消失的地上撿到了芯片。”
安夏急不可耐地把顧星俞推到一邊,求表揚似的開口:“我一直都感覺那個蘑菇精不對勁,所以剛進去我就把她綁起來了,我從她的袖口裡發現了一張紙和芯片。”
“看。”安夏拿出紙條,上麵果然有一行血紅色的字跡:“生死輪回、進退相接、回頭是岸。”
“我看了半天沒看懂是什麼意思,所以就動用了些手段直接問她了,她說這總共是五條路,生路、死路、進路、退路、回路。我走的這一條是進路,‘進退相接’的意思就是進路和退路相連接,剩下的她沒告訴我。”
“我沿著進路一直走,果然就找到了齊煜。”安夏收回紙條:“我們沿著退路走了半天發現走不通,所以我們就沿著原路回來了。”
“我們覺得回路可能才是正確的道路。”
安夏指了指顧星俞選擇的道路:“你看,星俞哥到現在都沒出來。”
季方知點點頭:“我們也是這麼想。”
“跟著顧星俞的那個蘑菇精才是本體。”在一旁一直沒出聲的餘生突然想到了什麼:“那就是說那個‘收’是顧星俞喊的了?”
好好好,怎麼又是顧星俞。誆她吃水果,讓她被迫被綁走,現在又早不收晚不收,偏偏在她被關進去的時候把蘑菇給收了,下一期,必必須須離他越遠越好。
“我去。”齊煜瞪大了眼睛:“那我星俞哥沒人陪,這會兒不會一個人在洞裡邊哭吧?”
季方知沉思了幾秒:“不好說。”
“走走走。”安夏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一看就是準備前去看熱鬨:“快去救我們星俞哥。”
與其說是回路,倒不如用鬼門關形容的貼切。回路的每一步都被牆上密密麻麻雕刻著的血色眼睛注視著,抬頭看,更是一件件白色鬼衣,黑色的長發從中垂下,頭稍微揚的高一點,就會被長發拂個滿麵。
四個人抱團走,依然覺得冷意陣陣。
“星俞哥長大了。”齊煜縮著腦袋,收回四處看的目光:“走這種路我居然也沒聽到他的鬼哭狼嚎——等等!他不會被嚇暈了吧我靠!”
“噓。”走在最前麵的季方知回頭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手指向前方。
下一秒,咚咚的腳步聲傳來。
一下、兩下
“誒呦我去,有病啊你們四個!”擔驚受怕了一路的顧星俞在看到整齊劃一爬在地上,齊唰唰抬眼看他的親愛的隊友們時終於破了大防:“是不是有病?你們四個這樣盯著我乾嘛?!”
“他是不是被奪舍了?”隊尾齊煜的聲音幽幽傳來:“單線行動還這麼冷靜不像是星俞哥的作風。”
隊首的季方知細細掃了眼顧星俞:“我懷疑他被蘑菇精上身了。”
顧星俞滿臉黑線,暗忖幸好剛剛一個人在裡麵哭天喊地,直呼罷錄的樣子沒被這群沒良心的人看到。
“都說了第二期我是膽大人設。”顧星俞晃了晃手裡的葫蘆:“這條路是回路,我剛走一半那蘑菇精就開始發癲,要把我困在這裡,我沒聽,跑著跑著就看到地上有個葫蘆,跟著上麵的字一念,那妖怪就被我收了。”
“你拿到芯片了沒?”餘生打斷了試圖繼續吹捧自己表現得有多麼英勇無畏的顧星俞,直接步入正題。
被打斷的顧星俞不爽地瞥了眼餘生:“必須的,那蘑菇精被我收進來後我在地上撿到了這個芯片。”
“而且!”顧星俞特意加重了語氣:“我已經找到出去的洞口了。”
“不是吧星俞哥。”齊煜瞪大眼睛:“你真的變了,我還以為你會待在原地等我們來救。”
顧星俞扯扯嘴角,決定要把自己一個人不敢回頭,隻能悶著頭往前爬,找到洞口後又不敢一個人上去,也不敢呆在原地,隻能壯著膽回頭找隊友的事跡永永遠遠藏在心裡。
“就是這裡嗎?”季方知叩了叩顧星俞指的上方,是木板。
“我們得抓緊時間。”季方知抬起雙手使力,木板被猛地掀開,留下一陣灰塵:“一旦上去,我們的定位就會被立刻發送出去。”
“必須要抓緊時間找到摧毀器。”
“好。”身後的餘生回應的很快,抬起一隻手悄然伸進季方知口袋:“這是剛剛拿到的五塊芯片,加上你的一共六片,我們四個會儘力拖延時間,保證你可以找到摧毀器毀掉芯片。”
季方知點點頭,翻身出了洞口,手心卻觸及一片濕潤。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