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科學社會。”餘生毫不留情地打斷助理:“彆天天傳這些有的沒的,我看就是你們這醫院不正規,用的藥也不是什麼好藥,說不定就是哪種藥裡含有致幻成分,沒良心的工作人員平時在這做研究做多了,吸入成分太多看花眼了。”
助理扯扯嘴角,倒也不必說的如此直白。
“天花板這麼高老院長之前怎麼上去的?”季方知抬頭看了看頭頂的通風口,通風口在天花板上,離地麵目測至少有三米高,董天輝一個老人是怎麼在隻有手術床和手術工具的研究室裡爬上去的呢?
“難道是用床單係成長繩爬上去的?”安夏開口:“這裡麵床單挺多,看起來也挺結實的。”
“不可能,我爺爺年紀那麼大了,怎麼可能是用繩子爬上去的。”沉浸在孫子角色的顧星俞立刻否定安夏的猜測:“而且繩子又不可能係在通風口的蓋子上,根本沒地方係。”
看著經過激烈討論,思路卻越來越偏,甚至試圖把所有的病床摞在一起爬上去的五個人,小助理顫顫巍巍地站出身:“其、其實這裡有梯子。”
“什麼?!”
齊刷刷的五道目光盯過來,嚇得助理渾身一抖:“你,你們又沒問我……誒!彆動手,我現在就去給你們搬!”
有了梯子的幫助,爬上三米高的通風口便顯得無比簡單,季方知率先爬上了梯子,手臂上的刺麻感讓人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們進入通風管道後是不是定位就直接變到五樓了?”季方知低下頭朝著黑心助理開口:“樓道裡那群人會直接衝上五樓嗎?”
“不會,嚴格來說通風口內那段路程還屬於四樓。”助理頓了頓接著說:“但是一旦你們離開通風管道,定位就會直接變為五樓,這棟樓裡被安裝了芯片的人都會隨著定位找到你們,所以,請抓緊時間儘快找到摧毀器吧。”
“我也……很討厭這裡。”
狹窄的通道內隻有爬行才能通過,再加上伸手不見五指,更顯可怖。季方知將芯片攥在手中,憑著這唯一的亮光艱難的在管道內辨彆方向。
“齊煜你彆摸我。”強忍住害怕努力爬行的顧星俞側腳腕突然被摸了一下,甚至在他提醒完後這種撫摸更加變本加厲,極為迅速的又在腰上摸了一把,像是在挑釁。
“兩隻手讓你爬你嫌多,非要抽出一隻手摸我是吧!”顧星俞忍住怒火,繼續向前爬,生怕跟不上大隊伍:“本來就慫,你這樣一摸讓我心裡很發毛。”
一直兢兢業業低頭勤奮爬行的齊煜聽到這話後委屈地抬起頭:“我沒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左、左邊!”
顧星俞下意識地就往左邊看——透過黑暗,一個身穿白衣,滿頭黑發的女人也在學著他們的樣子在地上爬行,當看到顧星俞轉來的臉後還放慢了動作,緩緩露出一個滲人的笑:
“帥哥,是我摸的你哦~”
慘白的臉倒映在瞳孔中,成功讓顧星俞,以及身後同樣瞥見的齊煜雙雙倒地,抱團嚎叫:“滾啊——你走開,你去嚇前麵那倆啊!嚇我們乾嘛,你走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如此大的動靜讓前麵未被波及到的三人齊齊回頭,隻看到已經嚇完人的女鬼無辜地撩起頭發:“帥哥,你們這樣趕我走讓我很受傷。”
饒是做足了直麵鬼魂的準備,安夏還是在看清女鬼後嚇得身形一抖,還好被身後的餘生及時扶住才沒倒下。
救命,任誰在這麼黑的空間中看到一個悄無聲息突然出現的白衣黑發紅唇,還帶著不正常的笑的女人都會被嚇到的好嗎?當然,前麵的兩個坦克除外。
“誰啊你?”季方知帶著餘生和安夏挪到被嚇到哭天喊地的倒黴蛋二人組麵前,敷衍地安慰兩句後,衝著換了個姿勢試圖看看兩個倒黴蛋究竟有沒有哭的女鬼說道。
“帥哥你好。”一看來了新麵孔,女鬼好心的放過了倒黴蛋們,又紅著臉衝著這邊的兩位頂美打招呼:“美女們你們也好~”
“其實人家是蘑菇精~”看著圍在身邊的五個人,女鬼扭扭捏捏夾起嗓子開口:“人家真的是蘑菇精,剛從五樓飄下來的蘑菇精~”
瘮人的臉龐配著夾的很失敗的嗓音,竟有種詭異的合適感。
“餘生姐,她還挺可愛的。”被逗笑的安夏小聲的跟餘生說。
“欸呀呀呀呀!”女鬼突然變得很激動:“誇人家可愛要大聲誇!”
“可愛個屁。”緩和好的顧星俞毫不留情一腳踹過去:“嚇死我了你個臭蘑菇,你還蘑菇精呢?敢騙人就等著我出去給你切了燉成蘑菇湯。”
女鬼迅速閃過飛來一腳,委委屈屈地鑽進安夏懷裡,腳搭在餘生腿上,美名其曰一碗水端平。
“我是來給你們指路的。”
女鬼帶著五個人來到了一個交叉口:“其實芯片一共有六片,其中有五片是備用能源,分散在這五條道路裡。隻有把六片芯片都摧毀掉,‘心連心’才能真正的被解放。”
“意思是說我們五個人要分開行動了?”顧星俞痛苦開口。
“是的呢帥哥。”女鬼衝顧星俞拋了個媚眼:“你要是害怕的話,人家可以和你一起走呢~”
顧星俞看看黑洞洞的通道,沉思幾秒:“行。”
“你終於也承認你很需要我了。”女鬼紅著臉扭扭捏捏:“但是人家要雨露均沾~”說完就長袖一揮,五個一模一樣的長發白鬼平均地分配在了五人身邊。
逗我玩兒呢是吧,顧星俞沉默在原地,久久不語。
“注意安全。”季方知他們率先進了通道,給還在原地的餘生留下一句提醒。
“走吧。”餘生點點頭,衝著旁邊紅著臉一臉癡呆地望著她的女鬼,指了指最左邊的道路:“我們走這條。”
“猜猜看你走的這條路叫什麼路?”狹長的通道裡寂靜無聲,女鬼眨巴眨巴眼睛,俏皮開口。
“這是通風管道。”餘生幽幽地糾正,速度一下沒停。
這麼說倒也沒錯,女鬼沉默一下,選擇忽視餘生的話:“這五條路分彆是生路、死路、進路、退路和回路。”
“你選擇的這條路,叫做死路。”
餘生頓了頓,反手坐在原地:“死路……啊。”
“那不走了,反正也走不通。”
看著擺爛躺在地上的餘生,女鬼著急地上手去拉:“不是走不通的那個死路,是死亡的那個死路。”
餘生果斷選擇裝聾:“我不走,除非你把藏在你身上的芯片交給我。”
女鬼僵在原地:“你在胡說什麼,芯片在這條路儘頭放著,怎麼可能在我身上,我可是引路蘑菇精。”
“小蘑菇。”餘生不忍心地揭穿:“你剛剛趴在我前麵時假發歪了,你的後腦勺發藍光被我看到了。”
女鬼瞪圓了眼睛,忿忿地開口:“我恨你。”
“等你到儘頭了我再把芯片給你。”女鬼也不裝了,從後腦勺取下芯片當作照明燈為餘生引路:“前麵超級有意思哦。”
越往前走,空間越大,名為‘死路’的這條道路,牆壁上刻滿了奇怪的符文,走過一步,身旁的符文便會泛起陣陣紅光,不久又消弭不見,詭異妖豔。
“這些符是用來乾嘛的?”餘生問道。
“鎮壓亡靈,安息靈魂。”女鬼漫不經心地開口,身形卻突然停下,轉過頭狡黠一笑:“到了。”
“你快過來,真的,誰看誰震驚。”
餘生慢慢挪到前麵,在看清麵前的景象後,身形猛的一抖:
半圓的洞穴裡幽幽躺著一口黑棺,從洞頂處射下來的光,直直打在棺板上刻的一行血字——“生死由命,進退為難,回頭是劫”
“這……等等,你要乾什麼?”餘生回身,發現剛剛還在自己身旁的女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至洞口外,空蕩蕩的洞穴內,隻剩自己一人靜靜站在棺材前。
“嘻嘻,你們這群騙子。”女鬼吐了吐猩紅的舌頭,臉上的嬌俏被陰暗取而代之:“鬼才信你們的話呢。”
餘生跨步向外跑,卻被洞穴口突然釘下的鐵欄死死堵在原地:“喂!騙人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我們什麼時候騙你了。”
“我父母騙我說這裡可以治好我的病,等我治完病就來接我回家。這裡的醫生往我身體裡放芯片,說這樣我就不會痛苦了,我的病也會很快好起來。”
“可是呢?!”女鬼臉上的嬌俏被猙獰替代:“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治病的醫院!他們隻會剖開我的身體,往我身上注射各種針劑,喂我吃各種藥物。”
“不聽話就關禁閉,想逃跑就電擊。這裡是什麼狗屁醫院啊!這裡是煉獄!”
“直到我死,我父母也沒來看過我一眼。”猩紅的眼眶裡掉落一滴淚,在地上洇開潮濕的一片:“之前也有一個和你們一樣的人,說要毀了摧毀器,可是等他拿到摧毀器後他竟然又給放回去了,他也是舍不得毀掉這條發財路吧哈哈哈哈。”
“你們真是會給自己奸詐的內心披上一層清高的外衣。”
聽不下去的餘生打斷了女鬼的話:“雖然我很心疼你的遭遇,但是蘑菇,你在這兒待了多久腦子是不是有點發黴了,你不能以一概全啊。”
“那個老院長他已經癡呆了,拚命爬上去找到摧毀器已經是極限了,這不算騙你吧。”
“彆任性,快把我放出去,這下麵一堆人等著我們去救呢。”
“不放。”聽到餘生的解釋,女鬼表情動了動,卻還是態度堅硬。
“不放就不放吧。”餘生歎口氣:“那你的芯片就歸我咯。”
女鬼詫異地看著餘生指尖夾著的薄薄芯片:“???什麼時候到你手裡的?”
“還給我!果然漂亮女人心腸都歹毒!”
餘生晃了晃指尖:“放我出去就給你。我有這芯片出不去也沒什麼用,你沒有芯片提供能量的話靈魂體會逐漸消散吧,你看你頭發都開始往下掉了。”
“還不如放我出去,芯片先給你,等上樓找到摧毀器毀掉芯片後,沒準還有彆的辦法救你。”
“如果現在不放我走,一旦我的隊友回來拿走我手裡的芯片,你照樣會完蛋。”
“橫豎都是死,我給你提出的第一個方法還有生還的概率。”
女鬼低著頭似乎在做權衡,深思熟慮幾秒,剛要開口,突然遙遠的另一邊傳來驚天動地的吼聲:
“妖怪!看我不收了你!”
“完了完了完了!哪個傻子這麼快就找到符契了。”麵前的女鬼瞬間變得驚慌失措:“分身要被收了!”
“喂!誰喊的啊!給我放出來後再收不行啊!”餘生看著麵前化為白煙的女鬼,無奈地晃了晃麵前的鐵柵欄。
半圓洞穴內,一人一棺材。
餘生半坐在地上,視線停留在距離自己不過半米的棺材前,看著棺板上的血字泛著深紅。
深紅的字跡在眼底明明滅滅,餘生突然想起女鬼消失前白衣上出現的一行字:
“生死輪回,進退相接,回頭是岸。”
生路、死路、進路、退路、回路。五條路和這兩句話有沒有關係?
餘生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土,站起身徑直走到黑棺麵前,一隻手輕輕撫上棺板。與其坐在這裡一直等彆人來救,還不如靠自己看看到底有沒有出去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