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把收音給打開。”餘生疑惑地對上季方知投來的視線,這眼神看起來怎麼像是藏有一種期待感?
“剛才進來的時候我把收音給關了,現在打開了。”餘生將手從季方知後腰撤回來,反手把自己的也同樣按開。
季方知臉僵了一瞬,拍了拍後腰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很快地用頭貼近擋板,確認外麵沒有移動的腳步聲後果斷鑽了出去。
在轉身看到餘生“柔弱”地從桌子底伸出手求拉時,季方知還是選擇了把剛才一直想說的話說出口:
“你還挺貼心。”
餘生搭上季方知掌心,硬生生從這句話裡聽出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我確實很貼心。”餘生直起身,輕輕一笑。
“噓。”季方知豎起食指比在麵前,指了指外麵的長廊。
餘生扭頭,看到長廊上擠滿了身穿病號服的人,直著眼睛麻木地四處遊蕩。
被身體裡的芯片控製,失去最基本的思考能力,看到手環的定位又怎麼樣呢?即使知道目標就在這裡,也永遠抓不到目標。
“我靠好黑,救命誰給我燈關了!”
“臥槽!哥你彆在地上亂爬,壓我手了!”
“你還怪上我了,齊煜你自己看看你把我跟安夏拽哪兒了,這麼黑!你快看看我後邊有鬼沒。”
“哈哈哈哈哈哈星俞哥你冷靜,我跟齊煜可以當你的左右護法。”
“彆說了,哥快感動哭了,不愧是哥的好妹妹好弟弟。”
牆壁內隱隱約約傳來顧星俞的嚎叫以及安夏和齊煜的安慰,牆外一隻耳朵貼著牆壁實在聽不下去的季方知叩了叩牆:“喂,顧星俞你有點出息行不行,不要隨地亂嚎。”
淡淡流動的空氣似乎因為這一句話突然停滯下來,意識到自己發出聲音的季方知僵硬地轉過頭,隻看到瞬間加快速度在牆上一頓亂摸的餘生和終於找到目標,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跨過碎成玻璃碴的大門向他們撲來的病患。
“季方知!還是不是我好發小了,等你進來你就完了。”
牆內傳來的破防回複成了最恰當的bgm,在一片混亂的牆外久久回蕩,顯得恨不得擁有八條手臂的餘生和季方知格外努力。
“摸到了!啊——”
“餘生!”
牆壁的反應極其靈敏,幾乎是在掌心觸碰到的瞬間就張開了大口,用儘全力按下按鈕的餘生一下子失去支撐,慣性使得整個人直直的向裡倒去,視線離地麵越來越近,餘生急速的彆開頭,隻求不要整張臉直直扣在地上。
悶哼聲從上方傳來,側臉接觸到的不是預想中堅硬的地磚,反而是溫溫熱熱帶著柔軟的掌心,視線所及之處是由於支在地麵撐起整個身體而泛著青筋的手臂,從指尖蜿蜒而上在白玉色的肌膚上顯得性感又迷人。
餘生緩緩回正了頭,季方知急切的眼神措不及防地就撞進了整個瞳孔,焦急、心疼、慌亂,這樣的情緒所指向的對象有一天居然也會落在她身上?真的是她嗎?棕色的瞳孔微微顫抖,餘生一刻也不敢錯開,終於在那雙黑色的永遠充滿著張揚朝氣的眼睛裡確認出隻有一個滿是迷茫的自己。
“沒事吧?”季方知上下打量了一遍餘生,確認沒受傷後輕輕撤出被壓在下方的手掌,另一隻手撐起虛擋在餘生上方的身體。
“沒事。”餘生搖搖頭,視線從季方知泛紅的手背上滑過,自然地站到了季方知旁邊:“這裡不是有燈在亮著嗎?顧星俞剛才在吼什麼?”
麵前被剛才一幕衝擊到愣在原地的三人聽到這話像是被按下了開機鍵,慌裡慌張地開口,說出口的話自然是亂七八糟。
誰懂當黑漆漆的牆壁裡突然亮起光後看到的是混跡娛樂圈多年從未有過緋聞的實力影帝牢牢護在一個來路不明、身份不明的素人身上的場景啊!對著的眼神都要拉絲了喂!
關鍵時刻還是得看職場老人,顧星俞迅速恢複了正常,思路極其順滑地做出了解釋:“季方知那兜裡裝的不是有芯片嗎,這個地方估計是感應到了芯片,所以你們抱著……所以你們進來後就自動亮燈了。”
餘生點點頭,絲毫沒注意到膽小三人組一臉發現了大秘密且帶著暗戳戳興奮感的神色。
比起牆壁外麵,這裡才更有人體研究室的樣子,一排排精密的儀器,拉的整整齊齊,把整個房間隔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藍色簾子,還有各種手術工具,看得讓人心裡泛起一陣涼意。
顧星俞被放在隊伍正中間,緊緊攥著前麵餘生的白大褂:“餘生你說這簾子裡邊不會有人吧?”
“你拉開試試。”餘生頭也不回,毫無感情地開口。
顧星俞莫名覺得一絲淒涼,特彆是聽到最前方幽幽傳來的一句:“彆自己嚇自己了我親愛的好兄弟。”後更顯淒涼。
怎麼感覺自己被雙雙丟棄了呢。
“我們現在該怎麼去五樓啊?”顧星俞背後的安夏探出頭:“這裡不會也有直通樓上的電梯吧?”
“我覺得很有可能。”殿後的齊煜邊走邊拉開簾子四處看:“如果這裡沒有上樓的通道,咱們就隻能回到剛剛的樓道坐電梯上五樓了。”
“安夏你快發揮你的好運體質,祝願一下我們能在這裡找到通道,不要再回到那個滿是患者的樓道裡去。”突然想起似乎這期節目還沒完成工作室要求的cp互動指標的齊煜不走心地接上一句。
“求求我們能找到通道。”同樣不走心的安夏隨意開口。
最前麵的季方知聽的腦袋直抽抽,這兩個已經處成兄弟倆的人即使是這麼不走心的感情互動,也能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強扭的瓜果然不甜,季方知得出這一結論。
“我靠!救命哥哥哥哥哥!”隊伍的最末端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驚呼,齊煜跌坐在地上,手裡還攥著剛剛拉開的藍色簾子。
“這裡麵怎麼真特麼有人啊臥槽。”
一位身穿白大褂,帶著眼鏡,約摸二三十歲樣子的男人捏著手術刀從簾子後方走出,刀尖穩穩對準被嚇傻了的齊煜。
“不許動!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安夏立馬飆起了演技,頂在最前麵,顫抖開口:“你彆動他,我們聽你的。”
顧星俞看的直搖頭,彆以為他沒看出來,安夏那顫抖的聲音分明是在拚命憋笑。
“沒關係,這小孩你帶走吧,用處不大。”餘生環著胳膊好笑地看著麵前的人。
“對,帶走吧,帶他走了就不能再找我們事了哦。”顧星俞也在後邊幸災樂禍。
用處不大……帶走吧……
天塌了的齊煜將最後一絲希望放在了剛剛護著他的安夏身上,哪知安夏變臉如此之快,輕輕扶額,糾結三秒無情開口:“我反悔了,你帶他走吧。”
“齊煜你彆怕,我們找到東西就回來救你。”末了還加上一句。
心如死灰的齊煜眼一閉心一橫:“來吧,咱倆一起在這兒待著吧,反正我的隊友也不要我了,咱倆一起還能嘮嘮嗑,一會兒方知哥一走這就黑了,咱倆做個伴還不至於害怕。”
被這一局勢弄到目瞪口呆的NPC看到齊煜真的要站起來和他捆綁在一起時下意識地就要往後撤,步子還沒邁開握著手術刀的手突然被人從後方猛的一擊,“當啷”一聲落了地,雙臂瞬間被人反剪在背後,麻繩在手腕處纏了一圈又一圈,絲毫無法動彈。
“你們,你們騙我!”男人漲紅著臉,恨恨地看著從背後大搖大擺走過來的季方知。
“我們怎麼可能會拋下齊煜不管,你也太小看我們的友情了吧。”安夏得意開口。
“說,你到底是誰。”局勢與剛才截然相反,餘生撿起手術刀對準男人:“剛怎麼嚇我們齊煜的?是這樣嚇的吧?”
季方知奪過手術刀遞給齊煜:“齊煜自己過來報仇。”
男人看著明晃晃的刀尖,挺著身子往後倒:“喂!我沒說我不說啊!把刀放下我真的會老老實實交代。”
“說吧。”齊煜放下刀,叉著腰湊近,似要辨彆麵前的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
“我…我是李院長的助理,負責各項研究工作的開展,剛才接到通知說有外人闖了進來,樓道裡在進行抓捕,所以我就沒走在這裡守著。”男人開口解釋。
“你是李政助理那你一定知道該怎麼去五樓。”季方知肯定道:“快說,從這裡怎麼到五樓。”
助理抬起頭:“你們?是要毀掉摧毀器?”
“對啊。”齊煜撿起刀:“怎麼?不讓我們去?”
看著又要對準自己的手術刀,助理連忙搖起頭:“聽我說完好不好,不要這麼粗暴!”
“我老早就看李政不順眼了,整得這都是些什麼反人類的事情,幫他做事我良心都不安了。”
看著助理忿忿不平的樣子,齊煜放心地放回了手裡的刀。
“去五樓原本隻有兩條路,一條是電梯,還有一條是樓道儘頭的步梯。”助理拿手指了指外邊。
“後來,老院長生病後突然有一天從病房裡跑出來,從這裡爬上了五樓。”助理仰起頭,看向天花板:“就是通過這裡的通風管道上去的。”
“這裡?”餘生指了指頭頂。
“對,不過我要提醒你們——”助理陰沉開口:“自從換了院長之後,‘心連心’就有一個傳聞,據說三樓的病人在深夜經常會聽到樓頂有嘈雜的腳步聲,白天這裡的研究人員也會偶爾看到有白影出沒。”
“這個通風管道下方是最常看見鬼影的地方,老院長也是從這裡下來後病情惡化的。我們大家都一致認為這些白影都是慘死在‘心連心’裡邊的病人。”
“你們如果真打算在這裡上去的話,可要小心彆被怨鬼抓走哦。畢竟,在‘心連心’裡,想要正常死掉也挺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