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這孩子啊,溫柔體貼,對我那是孝順的不行,我能挺過來,那可都是他的功勞。”
聞家客廳裡,聞母正拉著嚴靖沉絮絮叨叨。
洛錦書待在廚房洗水果,不放心地往客廳望去。
“是嗎?那可真是羨慕死人了,同樣是舍友,我現在還孤家寡人一個呢。”嚴靖沉笑眯眯地附和聞母的話。
他表現得既禮貌又謙和,一到聞母麵前,就說了跟聞籍曾經的舍友關係和如今的鄰居關係,讓聞母瞬間放下心防,也忘了問,為什麼聞籍的舍友,倒跟著洛錦書一起來接人了。
“嚴先生你一表人才,哪個小姑娘不喜歡你,肯定是眼光太高啦。”聞母抓著嚴靖沉的手,對這個帥氣的小夥子十分喜愛。
“倒也不是小姑娘……”
嚴靖沉勾唇一笑,在聞母疑惑的目光下搖了搖頭:“畢竟這世上隻有一個洛錦書嘛。”
“也是,我們家錦書就是最好的。”
聞母感歎地瞟了眼洛錦書忙碌的身影:“我這唯一擔心的啊,就是他們以後老了,也沒個孩子……”
“兒孫自有兒孫福。”嚴靖沉拍拍聞母的手背,“阿姨你就彆操心了。”
“媽!”
房門打開,下班回家的聞籍疾步走向聞母,“你怎麼樣?複健得好嗎?”
聞母熱情地牽過兒子的手:“好,好得很呢。”
聞籍疑惑地環顧四周,“護工徐姐呢?”
“人家都在醫院陪了我半個月,錦書說她辛苦,讓她回家休息,明天再來。”
聞母讓聞籍坐在自己身邊,讓他吃桌上的水果:“今天多虧嚴先生幫忙,我聽他說你們晚上約了飯,就讓嚴先生下午早點過來,聊聊天。”
“靖沉,多謝了。”聞籍尷尬地衝嚴靖沉一點頭,轉身去廚房找洛錦書。
青年纖細的腰間係著一條灰色的圍裙,一條係帶太長,他必須環兩圈,才能把圍裙緊緊繞在腰間。
月白色的襯衫若隱若現透出裡麵的肌膚,細窄的腰,流暢的肩頸線,好看得叫人挪不開眼。
“錦書。”聞籍一把勾住洛錦書的腰肢。
“回來了。”洛錦書低著頭盛菜,“等一下,馬上就好。”
聞籍瞧著台麵上的菜,都是精心料理過的,心想洛錦書為了今晚這一餐,一定費了不少心思,心裡不禁泛起點點醋意。
是因為嚴靖沉才特意做的嗎?
抑製不住心中的胡思亂想,聞籍的下巴靠在洛錦書的肩上,沉聲問道:“靖沉一整天都在這嗎?”
洛錦書動作一滯,不可置信地回頭:“怎麼可能?”
被抱著的時候根本沒辦法好好準備飯菜,洛錦書乾脆離開聞籍的懷抱,開蓋舀飯。
“他隻是早上順路帶我去醫院把媽接回來,下午才來了十分鐘,還是被媽叫過來的。”
洛錦書不太明白聞籍為什麼會問這麼一句,家裡有老人,嚴靖沉就算是過來了,能做什麼?
況且明明是聞籍早上讓他好好帶嚴靖沉轉一圈的,現在又來反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辛苦你了。”聞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問題,趕快上前幫洛錦書收拾桌子,“我不是……”
“你不是故意的,你隻是太在乎我了。”洛錦書提前一步把聞籍的台詞念出來。
他的眼神淡淡的,似乎早已習慣聞籍馬後炮式的道歉:“我都知道,你先出去吧,不是要談生意嗎?”
聞籍難得被洛錦書懟了這麼一句,也覺得臉上沒麵子,轉身就去客廳找嚴靖沉了。
洛錦書歎了一口氣,看著台麵上被聞籍弄得亂糟糟的樣子,認命地重新收拾。
飯菜一盤一盤端上桌。
有葷有素,色香味俱全,為了聞母的身體,洛錦書甚至還特意煮了一份適合病人吃的飯菜。
“有口福了。”嚴靖沉笑著朝廚房的方向看去,洛錦書卻遲遲沒有出來。
聞籍率先動了筷子:“吃啊,靖沉,就把這當自己家。”
“不急。”嚴靖沉眉頭一挑,他沒有拿筷子,而是把手放在桌麵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麵。
“等一等吧。”聞母麵露不滿,低聲提醒聞籍:“兒子,錦書還沒來呢。”
“他拖拖拉拉的,我去叫吧。”聞籍麵子上有點掛不住,隨口講了一句,卻沒注意到對麵嚴靖沉的臉色完完全全地沉了下來。
氣氛僵持間,洛錦書就從廚房走了出來。
“怎麼了?”洛錦書發覺聞籍心情不佳,疑惑問道。
聞籍一屁.股坐回位置,訕訕一笑:“沒什麼,正說你呢,你不來媽不肯吃。”
洛錦書這才笑了。
他一貫是冷冷清清的樣子,笑起來倒是生動鮮活了許多,嚴靖沉微怔,那些酸聞籍的詞到了嘴邊,隻能生生咽下去。
“人都齊了,大家隨意,嚴先生,你可得多吃點啊。”聞母高高興興地舉筷。
“我運氣真好,借了伯母出院的光,有這麼多好菜。”
嚴靖沉勾起唇,禮貌地跟聞母碰了個杯。
家裡兩個悶葫蘆,好不容易碰上個嘴甜的小年輕,聞母高興得不行,“哎呀,嚴先生,你快吃,你瞧你瘦的。”
“謝謝伯母~”
嚴靖沉坐在聞籍對麵,有意無意地瞥過斜對角的洛錦書。
青年吃飯的姿勢很文雅,一口飯一口菜,還必須先從碗的邊緣開始,慢慢把飯吃成個半圓形。
不過偶爾還是能從洛錦書鼓起的腮幫子看出他對哪道菜更喜歡。
哪像以前,吃個飯還得哄著……
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中間聞籍拉著嚴靖沉喝了整整三瓶紅酒,外加一瓶嚴靖沉帶來的茅台。
東道主喝得麵紅耳赤,嘴裡喋喋不休,洛錦書把聞母安頓好,出來還要給聞籍煮醒酒湯。
“你不知道現在的行情有多差!”
客廳裡,聞籍拉著嚴靖沉吐槽現在生意難做。
他的公司是從父親手裡繼承下來的裝修公司,一直接的都是地產商精裝修的工程,近幾年房地產不景氣,他這個做精裝修的,隻好重新找客戶群,可自家裝修的客戶們,要求高,預算低,個個都是細節控,比地產商難伺候得多,搞得他焦頭爛額。
“這幾套設計都很老派了。”嚴靖沉隨手抽了一本桌上的畫冊,“怎麼不找幾個新銳設計師?”
聞籍無奈:“找,找了啊,那些小年輕,工資叫得個比個高,一到加班就喊累,哪裡懂得經營一個公司的苦……”
他嘴上說的好聽,不過是自己性格沉悶迂腐,不願意接納新事物。
以前應付應付房地產商還好,畢竟就幾種風格變換著來,但如果要對接到個人客戶,沒點精彩的設計創意還真拿不出手。
嚴靖沉雙腿交疊,合上畫冊,“這種跟美學有關的項目,怎麼不讓錦書幫你看看?”
“他懂什麼。”聞籍煩悶地靠在沙發上。
“他懂什麼?”嚴靖沉冷笑,看著親和力十足,笑意卻始終未達眼底,“你是說京大藝術係第一名的洛錦書沒你這個金融係懂得多?你TM……”
“喝點醒酒湯吧。”
洛錦書端了兩個玻璃杯出來,把滿滿一壺湯倒進杯子裡,親手將其中一杯遞到聞籍手裡邊。
嚴靖沉臟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他自然是沒能擁有聞籍一樣的待遇,隻能屈身去取桌上的醒酒湯。
本以為頂多是加點蜂蜜,沒想到喝起來格外清甜。
“好喝。”嚴靖沉端起杯子,“用什麼煮的?”
洛錦書頓住。
身邊的聞籍咕嚕咕嚕把湯全喝完了,抓著他的手貼在炙熱的臉頰邊,倒頭就睡。
他的伴侶,他的愛人,隻會喝完之後呼呼大睡,卻從沒問過他,這東西是用什麼煮的。
“橙皮和橘皮,再加點健脾的中藥一起煮就行。”
青年的聲音溫柔又平靜。
時鐘指向九點。
嚴靖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下次回去試試。”
“現在回去試也行。”洛錦書很自然地起身。
他把聞籍的手放在自己肩上,正要把昏睡的丈夫扶上樓,下一秒,身上的重量就全都消失了。
嚴靖沉拽著聞籍,直接把人扛到背上,“客臥在哪?”
洛錦書抓著聞籍的手,一不小心蹭到嚴靖沉的手臂,男人鍛煉的成果不俗,小臂的肌肉結實有力,背上有個人,手上還能順帶摟洛錦書一把,免得他摔下去。
洛錦書連忙站定,離開嚴靖沉的保護圈,“去三層主臥吧。”
嚴靖沉沒說什麼,默不作聲地把聞籍背到樓上。
一路走,洛錦書就跟在後麵一路開燈。
白色的燈光照亮了嚴靖沉的前路,他停在二層,沒有繼續走。
酒氣熏天的醉鬼,有什麼資格睡主臥。
洛錦書疑惑:“還有一層,”
“可是我累了。”
嚴靖沉就地耍混,直接走到二層的其中一個房間,擰開門,把聞籍丟進去。
“就讓他在這睡吧,沒差。”嚴靖沉拍了拍手,似乎沾了什麼臟東西。
這個小區的聯排彆墅,全都是精裝賣出,就算重新裝修,格局也差不了多少,嚴靖沉就住在隔壁,自然知道,二層基本是書房和客臥。
他的運氣也好,一開就開對了房間。
洛錦書走過去,渾渾噩噩的丈夫趴在床上,嘴裡還在呢喃著什麼。
他走近了,才聽見聞籍嘴巴裡的,不是他的名字,也不是公司,而是“若瑤”。
青年的背影立馬蕭條起來。
儘管他努力壓製情緒,但在嚴靖沉看來,那股沉默的悲傷早已一覽無餘。
“多謝你幫忙。”洛錦書慢慢合上門。
“光是嘴上說說,恐怕誠意不夠吧?”嚴靖沉勾唇,看著眼前的人,笑意終於觸及眼底。
洛錦書莫名覺得不妙,警惕起來,“你想要什麼?”
他一步一步走近洛錦書,洛錦書就一步一步往後退。
直到青年的腰肢抵在冰冷的欄杆上,男人那好看的綠色眼瞳才微微一眨,“我想要的,你不是最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