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宅後院的櫻花樹燒得像支巨大的火炬,焦黑花瓣混著雨水砸在溫念臉上。她跪在樹根處刨土,指甲縫裡嵌滿濕冷的泥。顧承舟靠在斷牆上咳血,電子紋身的藍光忽明忽暗,像台快沒電的呼吸機。
"你母親...咳咳...埋東西的品味真差。"他拋來把軍工鏟,刃口沾著可疑的暗紅。
溫念一鏟劈開燒焦的樹根。金屬碰撞聲響起時,暴雨突然轉成冰雹,指甲蓋大的冰粒砸在鈦合金箱上奏出詭異旋律。箱麵指紋鎖的輪廓讓她瞳孔驟縮——是六歲那年母親握著她的手按下的。
"看來你真是溫夫人的傑作。"顧承舟的匕首挑開她衣領,刀尖劃過鎖骨疤痕,"連身體都是定製款。"
箱內冷氣撲麵而來。溫念抓起胚胎冷凍管的瞬間,記憶如電流竄遍全身——試管標簽上並列著兩個名字:溫念,顧承舟。日期定格在1998年3月12日,母親節的前一天。
"原來我們同年同月同日在培養皿裡發芽。"顧承舟捏碎支空試管,"可惜你是優選胚胎,我是失敗品。"
全息投影突然自動播放。手術室裡,兩位母親戴著防毒麵具,將藍鑽浸入血色液體。溫母的聲音透過雜音傳來:"當念念的細胞開始吞噬承舟的,就啟動淨化程序..."
錄像突然卡頓。溫念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耳邊響起尖銳嗡鳴。顧承舟的電子紋身爆出火花,皮膚下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
"藥..."他痙攣的手指扯開急救包,"紅色針劑..."
溫念抓起注射器,針頭卻轉向他心口:"淨化程序是什麼?"
顧承舟突然奪過針劑紮進大腿。青筋暴起的手背按住她後頸,唇間血腥氣濃得嗆人:"就是你每天喝的橙汁裡摻的東西——專門殺失敗品的毒藥。"
冰雹砸碎最後一片完好的窗玻璃。溫念在滿地狼藉中翻到本燙金日記,母親的字跡被血跡模糊:"3月12日,承舟的基因鏈崩潰。他活不過三十歲,除非..."
"除非用我的血當膠水?"她撕碎日記砸向手術器械盤,"所以你像吸血鬼似的偷了我十二年血樣?"
顧承舟突然劇烈抽搐,電子紋身裂開蛛網狀黑斑。溫念摸到他脖頸跳動的血管——那裡有團詭異的凸起在皮下蠕動。
"彆碰!"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這是基因編輯失敗的...贈品..."
溫念的鑷子已經探入傷口。黏膩的觸感讓她想起六歲那年的果凍實驗,直到拽出條半透明的生物芯片——正在她掌心瘋狂扭動,像條被剝皮的蛇。
"溫叔叔的監視器。"顧承舟慘笑著咳出黑血,"植入十年了,居然還沒被我的癌細胞消化..."
遠處傳來螺旋槳轟鳴。溫念將藍鑽按進他胸口的電子紋身,幽藍光線突然交織成基因鏈模型。她看到自己的細胞正在瘋狂吞噬那些潰散的螺旋,如同鯊魚群撕扯垂死的鯨。
"母親說的淨化..."她突然扯開衣襟,心口同樣的電子紋身開始發燙,"是讓優選品吃掉殘次品?"
顧承舟的瞳孔開始擴散。他最後握緊的手術刀上,倒映著溫念身後舉槍的黑影——本該葬身火海的溫父站在廢墟間,機械義眼泛著複仇的紅光。
"遊戲該通關了。"槍口抵住溫念後腦,"把藍鑽交出來,或者看著你的小吸血鬼化成灰——"
櫻花樹殘骸突然二次爆炸。溫念抱著顧承舟滾進地下管道,火焰吞沒了溫父的詛咒。黑暗中,她摸到他腰間冰冷的金屬盒——十二支血樣管在震蕩中碎裂,混著雨水灌入兩人交握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