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結婚(1 / 1)

零度愛河 茶彩 4174 字 2個月前

江望嶽抬手給她指了方向,“衛生間在裡麵。”

沈河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頂著一頭睡成鳥窩的淩亂長發,下床的動作還算利索,整個人不像喝醉酒,像是剛睡醒。

江望嶽看她進了衛生間就轉頭離開客臥,等他吹乾頭發換好睡衣再次回來的時候,沈河還沒出來。

他甚至往床底看了一眼,沒有醉鬼的蹤跡,這才加快腳步走到衛生間門外。

敲門沒人應,江望嶽眉頭輕蹙,語氣嚴肅帶著點焦急,“沈河,你在裡麵嗎?”

泡在浴缸裡的沈河沒反應。

她的腦袋裡似乎有人在打架,戰鼓喧天吵得她頭疼。她恍惚間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她覺得還是不要回應比較好,刀劍無眼,露頭的人容易被當成靶子。

沈河的大腦在參與戰鬥,身體卻還在現實,浴缸裡的水溫很舒服,沐浴露的香氣她也很喜歡,兩條手臂被她糊滿了泡泡。

門外的人就沒這麼享受了,重重拍了幾下門還是沒人應,他果斷選擇去拿鑰匙,折回來的時候手上還多了兩條寬大的浴巾。

開門的聲音沒有驚動沉迷泡澡和打仗的沈河,江望嶽拿浴巾隻是以防萬一,他更多設想的是沈河昏睡在地上的畫麵。

此刻看到丟在地上的衣服和浴缸裡清醒著的某人,隻能說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勤勞的沈河擠了不少沐浴露,搓出的泡泡厚厚地堆在水麵上,她整個人像是陷在奶油蛋糕裡,鎖骨以下被遮得嚴嚴實實。

江望嶽抽出搭在肩膀上的其中一條浴巾,拎住浴巾的寬邊兩角,長臂揮展,浴巾舒展成一張大網——從天而降。

泡沫如失去氧氣的火焰般被撲滅,大網有預謀地圍繞著沈河收緊,在外力的輔助下沒入水中,嚴嚴實實裹在她身上。

下一秒,愣怔的沈河被人輕鬆提起來,而後被穩穩放在洗漱台上,這轉瞬之間的高度升降讓她的腦袋更暈了,好在後麵是連接著洗漱台的牆壁,江望嶽擋在她身前,沈河沒有摔下去的可能,唯一遭殃的隻有江望嶽的睡衣——白換了。

好在睡衣的主人頭腦很清醒,他看了濕漉漉的醉鬼一眼,緩緩閉上眼睛。

江望嶽隻憑觸覺動作,一邊要護著不讓人摔下去,一邊要把那層濕透的浴巾扯下來,最後抽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乾燥浴巾,略顯艱難地重新將人裹起來。

做完這一切,他一睜開眼就對上沈河目不轉睛盯著他的視線。

“看什麼?叫你的時候不出聲,現在倒是精神。”江望嶽抬起手覆上她的眼睛,“閉上眼睛,該睡覺了。”

沈河折騰到現在醉酒後的困意又湧了上來,竟真的乖巧閉上眼。

睫毛擦過掌心的感覺有些奇異,像羽毛輕撓心臟。

江望嶽輕手輕腳地將人抱回床上,塞回被子裡。沈河的頭發也濕了大半,江望嶽不想吹風機把她吵醒,隻拿來幾條乾毛巾將頭發擦得儘量乾,又調高了空調溫度,關上燈,房間陷入黑暗,沈河的買醉之夜終於畫上句點。

沈河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八點,隻比她的生物鐘晚一個小時。

她緩緩睜開眼,完全清醒的瞬間,昨晚的記憶也紛至遝來。

“天哪。”沈河不自覺感歎出聲,頭好像又開始疼了,她有氣無力地闔上眼,鑽到被子裡化身縮頭烏龜。

在被窩裡反芻的時間過得格外緩慢,幾分鐘後,沈河猛地坐起身,打算一鼓作氣地穿好衣服奪門而出,卻被胸口傳來的涼意打回現實。

被子滑落,她這才想起來自己什麼都沒穿,身上的浴巾也早在睡覺過程中蹭散了。

她瞟了一眼緊閉的臥室門,做賊似的快速從被子底下掏出浴巾把自己裹起來,很沒出息地溜到昨晚的案發現場,在看到浴室地麵上那抹布狀的衣服後打消了最後一絲幻想。

“已經丟人到這份兒上了,不差再多一回。”

沈河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後,拿起梳子對著浴室的鏡子梳理好頭發,又調整了浴巾的鬆緊,僅從表麵看,這身打扮不至於太過失禮。

不就是穿了一條材質像浴巾的抹胸裙嗎,除了不太牢靠,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就這樣給自己洗腦。

但她還是對著鏡子照了又照,最後把頭發撩到身前,麵上一派從容坦然地出了臥室。

此刻江望嶽坐在客廳裡吃早餐,正好對著她走過來的方向。

他聽到聲音抬起頭,在看到沈河的打扮後停下攪粥的動作。

“我沒有衣服穿。”沈河說的是陳述句,她期待著江望嶽這麼周到的人能給她提供一種不太尷尬的解決方法。

江望嶽略一思考道:“我助理還沒上班,要讓江苗給你送衣服過來嗎?。”

沈河不太想讓江苗知道昨晚的事,於是硬著頭皮說:“我可以穿男裝。”

雖然這個辦法聽起來同樣很不妙,但她顧不得那麼多了,浴巾已經有變鬆的趨勢,她隻得暗暗使勁用上臂夾住浴巾,男裝總比走光強。

江望嶽卻遲疑,“我沒有內衣給你穿。”

瞧這人說話多直白,強裝厚臉皮的沈河險些破功,不過這確實是個麻煩事兒。

江望嶽似是透過她不自然的上肢動作看穿她的窘迫,起身走至她身旁,道:“跟我來。”

最終還是要穿男裝。

江望嶽打開衣櫃讓沈河自己選,“我現在讓人送衣服過來,你可以先挑一件上衣。”

江望嶽說完就帶上門出去了,沈河最終挑了一件胸口帶刺繡字母的黑色衛衣,於是現在她的裝扮變成衛衣配浴巾半身裙——要比抹胸裙的安全感強上不少。

沈河換好衣服出去,江望嶽已經吃完早餐了,正在看一份文件。

“廚房有粥,自己去盛。”說這話的人頭也不抬。

這份恰到好處的冷淡意外地緩解了沈河的尷尬,昨晚光顧著喝酒什麼都沒吃,現在她胃裡火辣辣的,來碗粥是不錯的選擇,於是她半點兒不推辭。

沈河盛了粥安靜地吃著,並趁這個空當好好梳理了一番混亂的情緒。

她昨天去酒吧買醉是存了自暴自棄的意思,對那該死的電影她真沒轍了。但江望嶽卻一反常態地勸她堅持,總被希望假象欺騙的沈河又蠢蠢欲動起來,在做導演這件事情上,她永遠記吃不記打。

她很自覺地收拾好碗筷,然後挑了個離江望嶽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醞釀著開口,“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江望嶽合上文件看向她,“我在等你。”

“抱歉,耽誤了你的時間。”沈河方才沉浸在生理性的窘迫裡無暇思及其他,此刻看著正襟危坐的江望嶽,不由自主切換回恭謹的小導演姿態,再不複醉酒時的肆無忌憚。

“不,我有事找你談。”

“關於電影嗎?”這也是沈河搭話的原因。

“不止。”江望嶽麵上掛著沈河看不懂的笑意。

“據我所知,你被停職了。”

對,是停職,壓根不是董克嘴裡的休息。

“是。”

他繼續道,“星河放棄了《獨行》的製作。”

“沒錯。”

“你跟星河的合同還有兩年才到期。”

“你的消息很準確。”

“兩年後你幾歲?”他的問題問得很突然。

“你想說什麼?”沈河眯起眼睛,語氣硬邦邦的。

“一個畢業五年的,沒有任何成績,卻有黑料纏身的女導演,你覺得還會有彆的公司願意簽你嗎?”

“你應該不是為了羞辱我才說這些吧。”沈河的眼神冷下來。

“我說過我會幫你。”江望嶽眼裡閃過暗芒,“我是唯一能夠幫你的人。”

“怎麼幫?”沈河快要受不了這種氛圍。

“和我結婚。”

沈河的瞳孔一瞬間放大。

江望嶽撒下誘餌,“我替你付違約金,衡嶽會買下獨行劇本,由你全權導演。”

“為什麼?”沈河的掌心一片潮濕。

“我需要在30歲到來前找一個人結婚,這是我繼承外祖父遺產的條件。”

沈河能聽到心臟在胸腔裡砰砰震動的聲音,震得她快要耳鳴,躁動下是深深的疑惑和戒備,“為什麼找我?”

江望嶽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彎下腰湊近她的臉,“你知道什麼人最好掌控嗎?”

沈河不悅地蹙眉。

江望嶽輕撫她的頭發,傲慢又憐憫,“像你一樣的,有夢想卻沒權勢的人。”

沈河偏頭躲開他的觸碰,江望嶽將文件夾放在她腿上,站直了身體,麵上恢複平和的溫潤。

“我隻要順利繼承遺產,不希望結婚對象節外生枝,你是很安全的選項。”

這意思是說沈河是個軟柿子方便他拿捏。

“你把獨行拍好,梁少秋必然上躥下跳,到時候會很有意思。”

這是沈河在眾多軟柿子中脫穎而出的具體理由。

“另外,你是導演,既具備扮演我妻子所需的演技,又不用像演員那樣拋頭露麵引發‘老古董’們的不滿。”

這是說她專業對口。

聽下來這幾個理由,連沈河自己都覺得她是不二之選。

她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隻有睫毛頻繁顫動,她在猶豫,在權衡,這也許是她唯一的機會,儘管這個機會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聽起來我完全沒有損失。”付出和回報不對等的交易難免讓人不安。

江望嶽眉毛輕挑,“跟我結婚不算損失嗎?”

沈河扯了下嘴角,婚姻不過是空頭支票,如今有人給她提供兌現的機會,算什麼損失呢?

“聽你前麵的意思,我和你隻需要做真領證的假夫妻,能騙過外人就可以,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