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那我們回去？”景晨回首，目光落在了Helena依舊滿是晶瑩的嘴唇上。想到這兩人的打斷，她略皺了皺眉，心頭沒來由地有些焦躁。

她知道自己的在焦躁什麼，也明白自己不該如此，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為她所不喜。輕咬自己的舌尖，終於將那點焦躁的旖旎壓了下去。

景晨的動作被Helena收入眼中，她抬眸看著她，淺淡的瞳孔沒有半分波動，如深淵靜潭一般，看不出半分的情緒來。眼見著景晨明顯恢複了過來，Helena瞥了眼來尋找自己的弟弟們，又最後看了眼景晨如常的神色。

她伸出手來，輕輕地將景晨散落下來的一縷發絲挽到耳後，隨後一臉平靜地回望著景晨，道：“抱歉，打擾景小姐。”

她的神態過分沉靜，話音落下後就隨著兩人一起離開，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仿佛她們之間本就應該毫無交集一般。

隻不過一句話，就拉開了兩人本已突破社交的距離。

站在原地的景晨對Helena這樣的態度恍若未覺，半晌，她忽地冷笑一聲。

到了她們兩個人的程度，真心已經是最不重要的了，利益才是永恒的能夠打動人的東西。

是她用錯了方式。

欲望的遊戲，可比戀愛遊戲好玩多了。

心中有了方向，景晨也回到了會場。

等景晨低調入場，莊亦清一眼就看到了她。她走到她的跟前，看到她明顯變化的妝發，輕輕勾了勾唇角，遞上了自己的粉餅和口紅，示意景晨補妝。

姐妹兩人走到洗手間，莊亦清見四下無人，隨性地問：“美人計好用嗎？”

麵對著鏡子的景晨，看向倒映著的莊亦清，眸色微動，笑了一下，搖頭。說到底，不是什麼人都是趙壹笙，算計得了人還能抱得美人歸，她還沒那個本事。

“不管用？”莊亦清皺眉，“不應該啊，Helena出了名的喜歡美女。做模特那幾年，和那幾個現在都有名的超模約會過，後來又和Victoria、Elizabeth都接觸過啊。你這臉，她沒道理不喜歡的啊，而且，你們不是之前有過一段的嗎？不過這幾年倒是沒太聽到她和人約會的消息，難道不喜歡你這個類型的了？喜歡的類型改變這麼輕易的嗎？奇怪，好奇怪。還是說……”

莊亦清在那裡絮絮叨叨地說著，越說思路越清晰，越說臉上的神色越冷。待話音落下，她已經明白了一切，抬眸，重新望向景晨，麵上也掛上了與平日裡全然不同的笑容：“是我想錯了。”

她怎麼能把Helena和Elizabeth那個死鬼相提並論呢。難道隻是因為這兩個人都喜歡美女嗎？

莊亦清暗罵自己愚蠢，哪怕和Helena的接觸不多，但傳聞也好過往短暫的接觸也好，她都已經對她有了個印象。她不似Elizabeth那般桀驁不馴，也不似Catherine那般有條不紊，更不似周易那般固執偏執。她以為她是渾不在意的，獨立於局外的，可實際上，是她想得太淺顯了。

Helena並非看起來的那般玩世不恭。雖然看似叛逆，可實際上走的每一步都十分的巧妙。她一步步讓自己脫離了衛家的桎梏，卻依舊保持著和衛家不親不近的關係；看似離經叛道成為了模特、演員，卻依舊擁有著維氏製藥總公司的重要股份；如今更是時機恰當地進入了她和景晨的視線中，成為那個最合適的人。

她沉靜、慵懶，永遠伺機而動，總能在出其不意的時候狠狠地咬上敵人的咽喉。這樣聰明的一個人，景晨想要什麼她清楚得很，與其與她試探周旋，不如開誠布公，實現共贏。

“你有想法了？”莊亦清見到景晨已經補完妝，她問道。

景晨點了下頭，說是想法也不算，隻能說是，走一步看一步。

在推開洗手間的門後，有光影投了過來。她的身影落在莊亦清的身上，她抬眸看向她，從她的眼睛中看到了熟悉的勢在必得的興奮。

莊亦清歎息，果然，她這個表姐就是個妖孽。Helena如果隻是個漂亮的、身世優越的女人，她或許隻是覺得是個好的合作對象，而現在意識到對方的危險後，Helena就已經引起了景晨的勝負欲。

和莊亦清的隨性自在不一樣，景晨可以說從小就是個很有規矩，而且好勝心爆棚的人。哪怕大舅舅對她並不嚴格，可她仍舊會力求做到最好。她按照景氏家族裡麵的所有人既定的路線生活著，沒有一句怨言。就算在隊伍裡麵經曆了那樣沉重的打擊，她也很快地就重整旗鼓，回到學校繼續讀書，進入景氏公司，創建精達集團，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她冷靜且克製，從來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望著景晨的背影，莊亦清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自嘲般地笑了笑。真不知道自己是在操心什麼，那可是景晨啊，她怎麼會拿不下Helena呢？

想明白後，她疾步跟上了明顯放慢腳步等著她的景晨，偏過頭，麵上含笑，眼裡卻滿是正色，問道：“姐，你真的還要我幫你介紹結婚對象嗎？”

“當然需要啊。”景晨疑惑，她理所當然地回道，“亦清，沒有你，姐姐的生活很沒有意思的。”

莊亦清惱火，她咬牙，見到有人來了，麵上擺出假笑，皮笑肉不笑地戳穿景晨未儘的意思：“是啊，沒有我，誰告訴你八卦，讓你找到cp嗑，是吧！”

景晨回以微笑。

沒錯，不假辭色的景總，唯一的愛好就是嗑點cp，還是那種rps的女女cp.

誰能想到呢？

莊亦清想打人，在看到來人居然是衛霆鴻這個蠢貨後，更想打人了。

“Viola……”衛霆鴻故作帥氣地看向莊亦清，伸出了自己的手。

景晨在旁不留情麵地哼了一聲，見此，衛霆鴻看向了她，目露不滿。顯然，他不知道景晨的身份。

就算之前沒有說景晨會來，可她既然都到了，衛霆鴻這個主辦人竟然還不知道景晨的身份嗎？莊亦清隻感覺衛家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她不耐煩地打開衛霆鴻的手，神色冷淡地回道：“衛先生，我們並不熟悉。”

說完，莊亦清轉身離開。

景晨見此，沒有任何的表示。反而，她走到了和衛老夫人說完話的Helena跟前。

“跳支舞嗎？”景晨麵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似乎是對剛才休息室離開時Helena的神情渾然不覺一般。

Helena衝她一笑，頓有一種百媚生的感覺。她看了眼景晨細長的手指，抬手，將自己的手搭在了上麵。

這是答應了。

衛霆鴻睜大眼睛看著大姐和那個女人一起步入舞池，感到十分的驚訝。

見到內地那個竟然和Helena如此高調，衛老夫人低聲哼了一聲。

舞池中的景晨和Helena完全不在意周遭人的目光，她們的目光中隻有彼此，腦海中也隻有這一支舞。

景晨注視著麵前的Helena，隨著她的一步一動而舞動，就是呼吸，都好似與她融合在了一起。

Helena好像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她的意思，又好似沒有讀懂。她抬眸，與她對視，目光一如既往的溫柔而專注。

一曲結束，誰都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各自和身邊的人交談。

太久沒有回到港城，Helena聽著熟悉的口音，此刻卻隻覺得聒噪。她少見地露出了疲憊的神色，想要逃離，卻發覺，剛才那個和自己跳舞、親密的女人，此刻正和莊亦清一起站在衛老夫人的跟前。

莊亦清笑著遞上了家裡準備的禮物，聽著衛老夫人過時的“關心”。而站在她身邊的景晨，則是安心地做一個吉祥物，微笑著一動不動，半分表示都沒有。

倒是有意思。

Helena被她這樣子給逗笑，垂眸掩飾了一下後，再度抬頭，就撞上了景晨似笑非笑的目光。

就在Helena感到略微有點尷尬的時候，景晨不管衛老夫人還在說話，直奔著Helena走了過來。

她的目的實在是太明顯了，在場人隻要不是瞎子，腦子哪怕和衛霆鴻一般不靈光的，也知道，她今天之所以來衛老夫人的生日宴會，純粹就是為了Helena。

Helena無奈，她歪了下頭，目光詢問景晨想要做什麼。

卻見，景晨像是變戲法一樣，從背後拿出來了一個盒子，示意Helena接過。

這是什麼？

Helena將信將疑地接過盒子，打開的一瞬間，笑了。

頂級帝王綠翡翠珠鏈。

當年外婆生日，她委托瑾韻拍下，卻被吃醋的卓舒清給截胡。①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出現在了景晨的手上。

Helena挑眉，詢問景晨是什麼意思。

“本來想送給衛老夫人的，但後來想想，既然Helena不喜，那不如送還給你，看你想要送給誰更合適。”景晨並不隱瞞，甚至沒有一點掩飾，就直接當著衛老夫人的麵這樣說。

眼見著衛老夫人麵上的笑容已經端不住，Helena覺得有些好笑，也覺得有種出了口氣的爽感，她輕笑著，不顧衛老夫人的神色，坦然地收下了這份禮物。

“謝謝，我替外婆謝謝你。”Helena真心實意地感謝。

景晨輕笑著，表示無事，對於Helena口中的外婆是誰並不關心。

正好莊亦清那邊也做夠了乖巧後輩，姐妹兩個一同告辭，景晨彆有深意地又看了眼Helena，最終什麼也沒有說，翩然離開。

景晨的出現無聲無息，殊不知，她此舉，在港城引起的餘波持續了許久許久。

隻不過，彆人怎樣想，與她沒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