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特殊癖好。(1 / 1)

客廳裡的電話鈴聲響個不停,在這樣一個晴朗的春日早晨裡,像是什麼催命的進行曲一樣持續震動著,急促得讓人心慌。

阿瑞斯一邊快速往客廳走,一邊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殘存的奇怪東西。

比如不聽話的尾巴和耳朵之類的。

拿起電話的時候,檢查工作也順利地結束。

尾巴的確沒有想要再次出現的趨向,但事實上,阿瑞斯甚至不知道它是在什麼時候完全收回去的。

昨天是個令人心驚動魄的一天,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

就算魔王已經儘力地想要控製,可惡的尾巴卻像是故意與他作對一樣,在阿瑞斯以為它已經收回去之後,沒過一會兒就又顫巍巍地彈了出來,差一點就甩在了正趴魔王腰腹間努力吮-吸著的無辜伴侶的臉上,嚇得他隻能連忙收回想要解開伴侶眼上的布條的動作。

就這樣彈出來又縮回去,縮回去又彈出來,來來回回好幾次,讓年輕的魔王受到驚嚇的同時,也為天使長大人帶來了不小的挑戰。

畢竟魔王陛下每一次被嚇到,都會下意識地僵硬住身體,讓天使長本來就艱難的“進食”,更為雪上加霜舉步維艱了起來。

雖然過程實在是刺激,但好在至少沒有出現,阿瑞斯幻想中的,一覺醒來發現尾巴正被伴侶捏在手心裡這種可怕的場麵發生。

這根強大而美麗,屬於魔王陛下的長尾,終於安安靜靜地藏了起來,就像是它本身就如此聽話一樣。

當然這隻是表麵,雖然不知道它為什麼又平靜下來,但昨夜的那種情況已然是魔力紊亂向著失控轉變的前兆,這些龐大活躍的能量迫切地需要得到足夠多地傾瀉。

阿瑞斯腦子裡想著事情,接過電話時就有些心不在焉:“喂,你好。”

電話的另一端在被接起的瞬間,就爆發了一道尖銳的爆鳴聲:“救命啊!快來把他領走!他快要把我們家吃空了,簡直就是可怕的怪物,天……”

魔王陛下被吼得懵了幾秒,迷茫地皺著眉頭打斷:“巴奈醫生?”

差一點就要喊出“天使長大人”幾個字的巴奈:“……噢,你、你是小阿瑞斯?”

阿瑞斯已經猜到了他是在說什麼,深怕大魔頭撒爾會對善良無辜還柔弱無力的寵物醫生做出一些難以挽回的事情來,連忙抿著唇追問道:“是我,撒爾又乾了什麼,你現在還好嗎,我馬上過去把他接走。”

巴奈看著那隻笑眯眯地對自己眨眼,但卻將自己家裡僅剩的最後一塊餅乾咬碎的豔麗男人,咬著牙努力維持作為一名天使的優雅:“還、好。”

阿瑞斯還想要說什麼,電話卻被身後的青年,溫柔地接了過去。

亞德西莫一邊安撫著有些著急的小伴侶,一邊慵懶地和電話那頭對話:“辛苦你了巴奈,我們中午就過去接走他,可能要再麻煩你稍微照看一小會兒了。”

天使長的聲音很溫和,卻隱隱地帶了點警告的意味,用來提醒不太靠譜的同伴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希望你們能相處愉快。”

電話掛了後,亞德西莫一抬頭,卻發現還穿著單薄睡衣的伴侶,正陰森森地門口的方向走去。

魔王陛下矜貴漂亮的臉上明顯憋著一口氣,紫色的眸子凶巴巴地發著亮,不像是去接人,反而像是去找人同歸於儘。

但他就算是生氣得鼓起了腮幫子,也不忘囑咐伴侶:“塞西,我先去把撒爾抓走,今天就不回來吃飯了。”

亞德西莫:“……”

眼看著阿瑞斯是真的要穿著睡衣,頂著亂糟糟的小卷發,早飯也不吃地衝去醫生家裡抓人,亞德西莫連忙連哄帶拉地將人攔了下來:“等等寶貝,我們不著急,沒事的,晚一點去接也沒關係。”

天使長將魔王陛下氣得翹起來的幾縷黑發順了順,輕笑著說:“阿瑞斯難道想要讓街上的所有人,都發現你沒有洗漱的樣子嗎?”

“‘又呆又可愛,穿著睡衣還拖著個男人回家的小寶石’,他們絕對會這樣討論。”亞德西莫觀察著伴侶的表情,看到那雙紫色眸子從迷茫到羞惱後,才故意拖長聲音笑著說:“阿瑞斯也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阿瑞斯隻是稍微想象了一下伴侶口中的畫麵,都忍不住臉上一燙,下巴繃緊了點,紅潤的唇有些不安地抿著:“那該怎麼辦。”

“塞西,撒爾他跟你想的不一樣,他是一個……”年輕的魔王不知道該怎麼和自己“單純”的人類伴侶解釋一隻偽裝成了無害人類的深淵魔族的危險性,腦子飛速運轉,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

“他有特殊癖好。”

比如殺人放火打架作惡,調戲無辜人類醫生之類。

隻要說出來了第一句話,後麵的話就順暢了許多。

諾曼堡最負盛名的年輕畫師頂著一張剛睡醒的白淨臉蛋,一本正經煞有介事地開口道:“他肯定會欺負巴奈醫生的,我不能讓他們呆在一起太久。”

亞德西莫的眉梢輕蹙著:“特殊癖好?”

因為撒謊而有些心虛緊張的魔王陛下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詞帶著歧義,點點頭認真說:“沒錯。”

阿瑞斯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很特殊的那種。”

亞德西莫大人:“……”

雖然下屬的貞操似乎正在麵臨著極大挑戰,但天使長大人想了想,也定下心神地回答:“放心,巴奈他也不一樣,不會有事的。”

天使的壽命很長,誕生方式又特殊,所以並不是每一隻天使都天生擁有神池賦予的繁衍能力,至少據天使長所知,巴奈是沒有這項特殊能力的。

與之相應的,他也大概率不會產生由繁衍能力所附帶的各種情-欲。

嗯,不管撒爾的癖好有多特殊,都不會影響到巴奈……應該吧。

在伴侶“真的嗎,巴奈醫生真的不會被OOXX嗎”的視線的真誠注視下,天使長大人還是勉強撿起了自己的良心:“……好吧寶貝,我們等一會兒就去把他接走。”

阿瑞斯正想要鬆口氣,就又聽到塞西溫柔地加了個條件:“不過在這之前,我們要好好討論一下阿瑞斯這位特殊癖好‘舅舅’的真正來曆。”

“以及,先吃個早餐。”

——

“我明白了,阿瑞斯的意思是,撒爾,還有一些其他的人,他們在你很小的時候撿到並共同撫養了你。”亞德西莫說話的聲音很慢,像是怕嚇到麵前明顯有些緊張的年輕愛人一樣,每個字都溫和而輕緩:“但是你們之間的觀念不同,產生了矛盾漸行漸遠。”

然後矛盾終有一天爆發,就此分開,漂亮的畫師孤身一人來到了陌生的邊緣小城市。

這麼多年來,亞德西莫從來沒有過問過伴侶的身世和家庭,一個原因是天使的親緣意識本就淡薄,另一個原因則是擔心會勾起他善良多情的小畫師的傷心事。

畢竟人類看重親情,阿瑞斯從未提起過他的親人們,多半在這方麵就是有問題存在。

後來看到了不靠譜的撒爾,更是加重了亞德西莫的猜測。

一想到小小一隻可憐兮兮的阿瑞斯獨自在外流浪,好不容易被收養,又因為各種矛盾和“親人”分離,沒有錢也沒有行李被迫來到異鄉的經曆,天使長大人就心疼得不行。

“不要害怕寶貝。”亞德西莫光是從伴侶攪動米粥的頻率,都能看得出他的慌亂,即便阿瑞斯在很刻意地維持自己的冷靜和驕傲。

天使長忍不住握住了他無意識動來動去的手,輕聲說:“我不是他們,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阿瑞斯有點臉紅,輕輕地哼了一聲,開始小心眼地翻舊賬:“但你最開始認識我的時候,還懷疑我是小偷,想要抓我進監獄。”

天使長大人來到諾曼堡沒有多久就丟了錢包,就像魔王陛下隻是隨便迷了迷路就撿到一整包亮晶晶的小圓塊。

然後在魔王正無聊地撐著下巴坐在街邊玩數金幣的遊戲時,就和正在尋找錢包心情非常不美好的天使長四目相對了。

再接著就是一些快要被魔王翻爛了的舊賬畫麵。

亞德西莫眨眨眼,勾著唇開了個玩笑:“阿瑞斯當時也非要說我是騙子,讓我賠你的工作。”

魔王陛下掀開眼輕輕挑著眉:“難道不是嗎?”

阿瑞斯曾經被一些變態畫家騷擾,自己還慢半拍地反應不過來,亞德西莫幫他將那些人送進了拘留所,當然也讓魔王陛下失去了他的第一份模特的工作。

兩個人相互看不上彼此,不歡而散。

再接著,心情莫名煩躁的天使長大人,就在胡亂散步的小路上,看到了那名似乎不太聰明的漂亮少年。

他獨自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乾淨的手心裡麵攥著幾枚小小的銀幣,總是亮晶晶的紫色眸子安靜又有點沮喪地盯著它們,鼻尖被冬日的冷風吹得紅紅的。

臉和耳朵也是紅紅的,一見到自己過來,就謹慎地抬起來,故作成熟地仰著下巴,凶巴巴地瞪人:“又是你,金燦燦的討厭家夥!”

夕陽底下,黑色短發的少年像是一株美麗又純潔的紫羅蘭,亞德西莫現在還記得自己心臟漏掉一拍的那種感覺。

他聽到記憶中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說著同樣一句話:“嗯,所以阿瑞斯想要和我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