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待會兒見,寶貝。”(1 / 1)

兩名結婚十年的非人類家夥,漫長的生命裡麵,明明多的是比在諾曼堡的這些年激蕩萬分的經曆,但偏偏隻是稍微回憶那個初見的冬日,都會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心頭發燙。

等黏黏糊糊地把一碗粥喝完,距離天使長大人工作的時間,也隻剩下了四十分鐘不到。

好在霍爾莫德斯不算遠,拐個彎剛好去將正在無辜醫生家裡作威作福的“好舅舅”接走。

“如果阿瑞斯想要和家人重歸於好的話,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亞德西莫捏捏伴侶的耳垂,裝成給自己打氣的樣子,眨眨眼說:“我一定會努力地當個好“兒婿”的,絕對不添亂。”

魔王陛下有點臉紅,快步往外走:“塞西總是胡說八道。”

關門聲音響起後幾秒,手心又被後趕上來的天使長熟練的握住。

兩名同樣身形修長高挑的青年,姿態親密地並肩走在上班的路上,如同他們每一個平凡而溫馨的早晨。

“寶貝,如果需要幫助的話,請一定要告訴我。”在走到巴奈的診所門前時,亞德西莫放輕了聲音,認真望著阿瑞斯說:“你知道的,我永遠會站在你這一邊。”

阿瑞斯當然不可能暴露撒爾的身份,對於自己和撒爾的家鄉,以及來曆之類的信息,都是含含糊糊地糊弄過去,隻是將在深淵的那段經曆換了個相似的表達。

撒爾來到諾曼堡的原因也同樣是一筆帶過,總不能說是自己快要變成毛茸茸長尾巴蝙蝠了,不得不找“家長”來幫忙吧。

好在撒爾來人界的目的也的確並沒有那麼單純,阿瑞斯糾糾結結半天,然後在伴侶耐心溫柔地等待下,背著撒爾本魔,胡編亂造妄自猜測了一個理由:“他有病!”

魔王陛下神神秘秘地胡言亂語:“是過來這邊治病的,特彆神秘可怕的病,一發作就會渾身疼痛吱哇亂叫,隻有諾曼堡有治病的方法。”

聽到這句話後的天使長大人:“……”

即便撒爾看上去完全不像身體有病的樣子,但天使長想了想,畢竟精神上的疾病也是病,他還是選擇相信了伴侶的解釋,並且還好一陣安慰。

於是,站在診所門外,亞德西莫這樣提議道:“我們可以一起把他扭送到特殊醫院裡去。”

阿瑞斯很心虛,漂亮的眼睛眨動的速度加快了一點,磕巴含混地小聲回答:“嗯……下、下次吧。”

他擔心撒爾會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然後也成為深淵中廣大發瘋的前魔王其中之一。

阿瑞斯正想要敲門,手才抬起來,診所的門就先一步地從裡頭打開了。

終於送走了“瘟神”,重新變得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巴奈醫生決定出去走走,消一消身上的晦氣。

然後一打開門,就對上一張慌裡慌張的漂亮臉蛋。

門隻打開了一半,亞德西莫又站在側後方,導致巴奈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天使長大人的到來。

在撒爾的對比下,麵前這名可愛善良小畫師的臉簡直看得天使心情舒暢神清氣爽。

巴奈沒有戴眼鏡,故意湊上來眨動眼睛時,也顯出幾分多情和風流來:“真高興能夠在早晨見到你,可愛的小阿瑞斯。”

魔王陛下不同聲色地偷偷觀察著麵前的“人類”醫生,想要判斷出他是不是還四肢健全:“巴奈醫生,我們是來接走撒爾的。”

“撒爾?他剛剛已經自己走了,你沒在路上遇到他嗎。”巴奈顯然不想再提這個大麻煩,隨便嘟囔了一句後換個話題,眸子中閃過狡黠的笑意,湊上前來打趣道:“可憐的小阿瑞斯,塞西竟然讓你一個人過來,真是太過分了。”

被“事精”撒爾折磨了一整個夜晚的巴奈,現在對於某名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就將麻煩丟給自己的天使長非常不滿,趁著他不在,故意在天使長的小伴侶麵前說他的壞話:“聽說這種連‘婆媳關係’都處不好的男人,都非常小心眼,阿瑞斯,你可要小心他……”

就在巴奈誇大其詞地編排上司時,另外一半的門終於被風吹開了。

金色波浪長發,抱著手臂似笑非笑地站在阿瑞斯身後的男人出現在眼前。

“小心眼?”天使長大人聲音溫和,卻令人背後一涼:“巴奈醫生在說我嗎?”

巴奈:“……”

——

從寵物診所離開後,阿瑞斯都在想,巴奈口中所說的讓撒爾“看了一眼就臉色一變跟著跑出去”的人到底是誰。

魔王敢肯定,從撒爾進入深淵起到現在,這是第一次來到人界。

雖然他還沒有被迫進入深淵前的事情,阿瑞斯並不清楚,但撒爾才到諾曼堡時,連錢幣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看都不像是對這個地方很熟悉的樣子。

那麼這樣一個心比天高又什麼都不懂的“外鄉人”,究竟是看到了什麼,才會讓他變了臉色,甚至急匆匆地追出去。

也許……是和他受損嚴重的領域有關。

“誒誒,寶貝,你快撞到樹上了。”亞德西莫好笑地拉住皺著一張臉冥思苦想,走著走著就要撞到路邊的大樹的伴侶,輕聲哄他:“彆想了,他既然來諾曼堡找你了,就不會突然離開。”

天使長是真的很討厭這名不管從哪個角度而言,都非常不正經且不像個好人的“舅舅”,但畢竟是伴侶的親人,亞德西莫並不想讓阿瑞斯因為自己和撒爾的敵對而傷心為難。

“或許等他晚上回來了,就會自己告訴你發生了什麼。”天使長揉了揉伴侶的黑發,安慰他:“彆想了親愛的,你的皺眉真讓我心疼。”

塞西的皮膚溫溫熱熱的,讓魔王陛下無意識地就在他的手心下蹭了蹭,反應過來後,臉上就是一燙。

“知道啦。”尊貴強大的魔王,紅著臉暫時放下了自己的傲嬌,伸出手來主動輕輕地抱住了自己的伴侶,語氣不由自主地變得柔和:“謝謝你,塞西。”

距離霍爾莫德斯的第一堂早課還有十五分鐘,在天使長因為這個離彆的溫柔擁抱而喉結滾動著傾身過來時,阿瑞斯鬆開了他。

魔王挑起眉眼打趣:“塞西快要遲到了。”

已經半閉著蔚藍色的眸子,準備和伴侶在街頭接吻,然後被無情推開的天使長:“……壞心眼的阿瑞斯。”

“快去吧快去吧,”阿瑞斯咳嗽一聲,紫羅蘭色的眸子避開亞德西莫的視線,努力做成正經的樣子:“嗯,我也該去畫室工作了。”

天使長大人有點驚訝地抬眸:“維拉給畫室開門了嗎?”

作為畫室的老板,維拉好像一點都不關心畫室的生意,平常擺爛佛係就算了,最近更是已經神出鬼沒到了查無此人的地步。

阿瑞斯已經待業在家好一段時間了,一直懷疑維拉是不是欠了人家錢,所以關了畫室去躲債了。

但是如果一直不工作的話,就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光明正大地出門。

因此魔王心虛地點了點頭,紅潤的嘴唇輕輕抿著:“他給了我鑰匙。”

亞德西莫也沒有多想,畢竟哪怕是大天使長,也很難想象到尋找了多時的魔王本尊,竟然是與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看似單純無害的伴侶。

更想不到傳聞中可怖凶惡的魔王,每天都在為不聽話的尾巴以及即將出現的失業危機所苦惱。

“好吧,那我晚點過來接你。”金發天使親昵地貼了一下阿瑞斯的側臉,替他整理好被風吹歪了一點的領口。

蔚藍色的眸子裡麵倒映著年輕魔王美麗又青澀的麵孔。

“然後送給阿瑞斯一點小驚喜。”亞德西莫俏皮地眨眨眼。

魔王當然會喜歡驚喜,聞言,漂亮的瞳孔亮了亮,卻依舊矜貴地仰著下巴,不甘示弱又滿是歡喜地開口:“我也會有驚喜送給塞西。”

天使長心底一軟,最後還是飛快地向自己可愛的伴侶討了一個離彆吻,金色長發在俯首時柔順地垂在胸前。

“那麼待會兒見,寶貝。”最後在紅著耳朵的阿瑞斯的注視下,他含著笑意這樣說。

——

但“待會兒”這個詞是不是也太快了點。

半個小時後,鬼鬼祟祟地翻牆摸進了霍爾莫德斯,正小心翼翼地趴到了屋梁頂上的魔王陛下,看著底下正在專心翻書的塞西老師,忍不住在心裡偷偷吐槽道。

阿瑞斯是來找昨天被塞西的同事帶走的那名魔族學生的。

雖然伴侶和巴奈醫生都堅稱他隻是喜歡角色扮演的普通學生,但作為魔王,阿瑞斯不可能會認錯自己的同族。

他看上去是一隻來人界學習生活的未成年魔,會被抓走,多半是犯下了不被人類律法允許的錯誤。

而作為王,阿瑞斯有義務查看和判斷子民的真正情況。

然後他就跟隨著昨晚特意留下的印記,摸進了霍爾莫德斯的某一個房間。

還沒等魔王陛下開始向深處探索,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阿瑞斯被嚇得瞬間變為原形,連忙趴到了房梁角落裡藏好,和黑漆漆的環境融為一體。

再接著,他就看到才半個小時不見的伴侶,腳步平緩麵無表情地踏進了房間。

這個時候,塞西不是應該在上早課嗎。

阿瑞斯有點迷茫,但又不敢發出動靜,隻能乖乖地趴在房梁上裝死。

順便眨巴著一雙紫色的眸子,盯著底下的伴侶辦公。

塞西翻看著的書,是魔王最不喜歡的那種厚重又小字,嚴肅正經的書籍。

他垂著眼,用筆在某一頁上留下了什麼字符,白皙修長的手指又一下沒一下地點在桌麵上。

阿瑞斯好奇地想要看清楚他寫了什麼,小小的犄角才剛剛嘗試著探出來一點,就聽到伴侶輕輕地呢喃了一句話:

“魔王,你到底是誰呢……”

阿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