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間跟著那股螢火一樣的光芒到了一處宮殿。宮殿的大門半敞開著，裡麵雜草叢生，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葉儒站在門口瞧著宮殿，不是很想進去，腳步來回挪移。萬懷閉上眼睛感受了宮殿一番，一股奇怪的氣息鋪麵而來，他警惕地說：“裡麵有東西。”

葉儒抬手敲了敲宮門，敲門聲在空間裡回響，沒有人反應。他環顧宮殿裡麵的環境，塵土和蜘蛛網布滿桌麵，地上有大片的黑色汙漬。萬懷蹲在地上抬手圈了一下發現是血跡。

葉儒抬步進入宮殿，問萬懷：“那個東西在哪裡？”每到百年，他眼裡的蠕動的黑霧就開始影響了他的法力，每次使用術法都會給他的身體造成法力上的壓製。這會兒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看到那些無形的東西。

萬懷沒有質疑葉儒，他閉上眼睛搖搖頭：“感覺的西麵八方都有，可是看不到。可能力量強大有了藏匿的能力。不過我有辦法讓那個東西現身。”

萬懷從懷裡抽出一遝黃符，拿出紙筆在上麵圈圈點點。最後抬手一撒，黃符分散於四麵八方，萬懷蹲了下來，用火折子將它們點燃，須臾間，地麵紅光映麵。紅光之上，一名身著紅衣的女子，赤腳站在火焰之上。女子纖瘦，鬥篷自顱頂而下，她金色的腰帶鬆鬆垮垮的斜係在腰間，黑發垂於胸前，一隻彎曲的木簪拘著她的頭發。她單手環繞於胸，另手托腮看著萬懷。

“武胥女君？”萬懷往葉儒的身邊一撤。

“你這傻子能力不差啊！”武胥女君笑著說，“既是如此，考驗就到這裡。”她看向葉儒，滿目哀怨，“葉儒，你怎得才來！”

葉儒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垂眸，目光不動，看不出他什麼表情：“武胥女君，有禮了。”葉儒俯身。

武胥身姿搖曳，哼笑：“葉儒，若非是你需要從我這裡借東西，你是不是至死都不打算回來？”

“十天前，我收到的傳信。”葉儒少見的解釋，“女君，你也知曉我被天疾所擾。十天裡我歇都沒歇的趕過來，已然很快了。”

武胥微微一怔：“怎麼可能，我給你傳信已有二十年了。”武胥的目光忽然沉了下來，“老東西，還想騙我。”武胥手中閃出了一條長鞭。

葉儒再一次有些不耐煩了，這是一個無法解釋的東西。他抬手握著腰間似乎是要抽出自己的長劍了。事情還沒開始談就崩了，有些不太好。可如今的場麵有些不太好收拾了。萬懷想了想，猜測：“我們進來的時候，有一道術法擋住了我們。你說，是不是那個術法也擋住了女君傳信？還有啊女君，傳信的內容很莫名奇妙，不像是傳信，像是進入戲園子。我想這其中也是有些蹊蹺的。”

雙方突然冷靜了下來。

萬懷想起了他們跟著那縷力量進入這裡的場麵：“葉儒給了女君一道可以傳信的力量。我們來的時候，是那個力量不費吹灰之力帶著我們進來的。我想，若非是二十年前，那個力量找到了出去的路，它必然是無法帶我們進來的。當然，傳信的內容像個戲園子似的，也許也是跟城門口的術法有關。”

葉儒恍然明白了一切，看向武胥女君。武胥微微一怔：“術法？”他看向葉儒，葉儒眯了眯眼看向她：“你該不是不知道樓月城門口有一個血陣將樓月城內外隔絕了吧？”

“不知道。”武胥蹙眉。

“你那個先鋒也不知曉此事？”葉儒斜眼看著她。”他可是進出麻利的很。“這話有暗示她，她的先鋒可能跟她隱瞞了一些事情。

這個問題很嚴重，更涉及武胥女君心心念念的一件事。武胥女君吹響了脖頸上懸掛的骨笛，喚來了盧卓，問了幾番才知，盧卓是二十年前，他跟著一道亮光走出的樓月城，後來，他進出都是靠著那道亮光找到的那條路。那道亮光自然就是葉儒的那縷神力了。那縷神力硬是從血陣中中擠出了一條可以進入的路。

說到這裡，萬懷和葉儒也就明白了。茶鋪那位茶客所言，他的表哥看到了樓月城裡有人結婚的景象。想來是他無意中在那條狹小的進出口裡看到了裡麵的東西。

“既是如此，那也便是一場誤會了。”萬懷客客氣氣地說。

武胥沒有聽到他的話。

“那也便是說，裴瑜回來找過我。但他找不到進來的路…”武胥女君心中的情緒翻江倒海，她握緊了拳頭，“是誰！究竟是誰乾的！”

武胥惡狠狠地看向葉儒和萬懷，長發化作尖銳的飛刀，逼近前麵。萬懷疾步擋到了葉儒的身前，直麵著飛刀。葉儒微微訝異的凝視著雙目緊閉的萬懷。

怕為什麼不像以前一樣躲起來？

“告訴我，是誰乾的。”武胥女君麵露凶相。

葉儒的目光落到了武胥女君身上，他緩緩說：“恐怕要去問問羌常宣那個老東西了。”羌常宣，羌國的那位過了百歲依然健在的皇帝。沒一會兒他補充，“有人說，是那個老東西因為太喜歡你了，便設置了這個屏障保護你存在過的地方。”

“當然，裴瑜不一定來找過你。”葉儒最後說的話，刻薄至極。總之，有各種可能，但也僅僅是可能。

片刻的靜默，武胥女君冷靜了下來。她的頭發緩緩的落到了腰間，她目光收緊：“葉儒，既然來了，就為我做一件事。幫我找到裴瑜，無論死活，都把他帶來。”

“我要先治療我的眼睛。”葉儒沒好氣地跟她說，“百年了，這雙眼睛隨時會讓我失控，若是失控了，我便無法給你找裴瑜。”

“葉儒，彆跟我玩兒心眼。”武胥女君恢複莊嚴又冷豔的模樣，“你的這位同行者，這麼聰明，我想他應該能在很多地方幫到你。”

“武胥，我的眼睛很不舒服。”葉儒想再掙紮一下。“他就是再聰明也不像我。”

“我管你呢！葉儒，不要考驗我對你的耐心。”武胥轉身消失，“我對你毫無耐心。”武胥的聲音傳入葉儒和萬懷的耳中。

原來，隻有武胥有辦法治療葉儒的眼睛。萬懷心想。那自己要全力幫助他找到裴瑜了。隻是武胥女君現在算是個什麼東西呢？是鬼，卻有強大的法力。萬懷看著武胥消失的方向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