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有部分情節取自遊戲原文本。
試訓第八日,一連兩日鄭福會放課後早早就跟著梁玉容來到掖庭局縫補衣物。梁玉容今日總算把六合靴做好了,留意到鄭福會似乎總有話難說,但是她也沒有逼迫彆人一定要說出心裡話的癖好,如果鄭福會有什麼難言之隱,以她們現在的關係,她相信時機合適鄭福會總會開口的。
今天跟著她和鄭福會的事滕嬋娟和燕婷,燕婷已不必說,她已經決定之後若有選擇,會進尚功局為官。滕嬋娟還隻是個小姑娘,喜歡跟大姐姐們聊天,跟何況今天一下早課就給她撞見了鄭福會和梁玉容一起走。今天一天跟隻小麻雀似的,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時而聊到哪個房間的宮女們已經起了爭執,平靜的表麵下暗流湧動;時而又聊到梁玉容和鄭福會因為廚藝出色,技藝科東廚那邊已經給過。鄭福會聽到後麵臉上都含羞,說這都是不定的事,還得等到年末試訓考核結果出來才得知曉。
燕婷卻說,每月掖庭局都會總結各局對每個試訓宮女各科各個差事的評定,其實下月初就能知曉了,這也是為了激勵試訓宮女而作。
於是滕嬋娟開始焦慮下一月初的自己的評定結果公示——一定很糟糕,還是這樣的年紀,晴一陣,陰一陣,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羅門放課後就往珠鏡殿趕去,她想給能接觸到內官都留下一個好的印象,以便之後多一條路可選。
遠遠地陳相如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過來,腳步輕快卻不虛浮,她期待來人是無瑕或者羅門,二人之間誰都好,肯願意幫她跑一趟少陽院就行。
近了,更近了。
陳相如看清來人後,甚至高興得跳了起來,“羅門,我一直都在等你呢。我又寫了!幫我送字。這次請伯先生逐字點評,特要請他看這個字、這個、還有這個‘之’字。”她也沒等羅門回應,就向羅門展示著。
“怎麼偏偏是陳才人呢。”羅門心想,麵露難色,問道:“才人為何等我,隻等我送?”
陳相如聞言,目光不自然地移到一旁的柱子上,似乎那柱子上有什麼事物十分吸引著她。
“阿門並非不願意為才人做事……隻是太子學官說,珠鏡殿和少陽院隔著一道宮牆、一扇宮門,內外有彆,還說才人學字就近去找習藝館,伯先生論資比不過內教博士。”
陳相如呆楞住了,臉色變得極難看,“他這麼說?”
羅門不做聲,也不敢做聲,生怕惹怒了麵前的才人陳相如。
陳相如見狀,似乎是不相信什麼,要羅門在外等。過了一會兒,她拿來一隻木盒,要羅門送到少陽院去。
羅門一路往少陽院去,去時路上一起都不在意。
“伯先生,伯先生。”羅門見伯子石快步走過,連忙喊道。
伯子石聞聲不得不停了下來,順手接過木盒,隻看了一眼便說:“我要隨太子殿下去一趟萬年縣。”說罷便要走。
“這——伯先生——”伯子石卻沒有再停步。
這差事算是辦砸了,羅門開始憂愁怎麼給陳相如回複。一路上走得越來越慢,似乎路上一切都可以吸引她,唯獨她的目的地除外。
這時候羅門聽到有人在議論:“不知怎麼,總有人說新來的那個羅門不是個簡單的人。”
另一人回話:“嗯?怎麼說?”
第三個人加入討論:“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試訓入宮那日我早早就見過她一麵,雖然如傳言般美貌,可惜看起來可不是什麼安分的樣子。”
“這又如何說起?”於是那一人竟圍繞長相這件事大談闊論了起來。
這又如何說起,羅門心想,這宮人當真見過她嗎,什麼又是不安分的樣子呢?
她不敢多想,隻得加快腳步離開那裡,離得遠遠地才像逃離了什麼怪物一樣喘著氣。興許是走得太快,她甚至感覺眼眶都熱了起來。
羅門垂頭喪氣地回到珠鏡殿,陳相如則看起來麵色平和,裝得像昭德寺裡垂目的菩薩,待羅門走到珠鏡殿殿門外,才叫住了羅門。交談之下,陳相如得知伯子石收到木盒並沒有什麼反應,臉一下灰了下來,似乎生命的朝氣在她臉上褪色。陳相如今年尚且十九,是個把喜怒都掛在臉上的年紀。
可是陳相如看見羅門麵色也不好,隻讓羅門自行離開,不再說什麼。
夜聊,羅門一直悶悶不樂,不論大家說什麼話題,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或者乾脆就不說話。大家隻知道今天羅門早早就回到宿舍,似乎晚飯都沒有用。十四歲,也是個容易被喜怒哀懼影響的年紀,甚至為了情緒可能連身體都照顧得不好。
大家說話輕柔柔地,不敢太大聲,也不敢太小聲,太小聲心思敏感的少女會覺得大家受自己影響。
“那麼羅門你呢,今天都遇到了什麼?”梁玉容直接問了出來,大家的眼睛瞬間就靈活了起來,視線不斷交換。
“我……我今天因為差事去了趟內朝,回來的路上,聽到有人說我長得不安分,一看就不是簡單的人。”
聞言,大家都麵麵相覷,隻覺得這算什麼鬼話。
平常好八卦的滕嬋娟直接站了起來:“我說句實在話,我覺得阿門姐長得很美,儘管我覺得小玉姐長得更美。但是我認為為了說阿門姐人品如何,就強行把阿門姐的長相和不安分這樣的形容詞掛鉤,實在是危言聳聽,難以入耳。”
“嬋娟,這裡應該用‘危言聳聽’嗎?”齊威仁小聲地詢問。
惱得滕嬋娟張牙舞爪:“哎呀呀呀呀!你彆管!”
梁玉容坐到羅門旁邊,輕聲和她說:“阿門,我不知道你怎麼想。剛才嬋娟說的差不多就是我的想法,我認為人的相貌不是用來評判一個人的品格的,更何況你是怎麼樣一個人甚至我們都不一定評判得準確。我隻知道你不肯受人欺負,不願受氣,也有自己的難處,但是你從來沒有主動害過人,受到幫助也知道表達感謝。阿門,我們都是很普通的人罷了。”
羅門嗚地一聲,趴在梁玉容的肩上就哭了起來,她不知道是在為陳相如哭,還是在為自己哭,這宮中冷遇太多,她若是行差踏錯此刻隻怕是孤立無援,就像陳相如一樣如同一抹浮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