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房間內靜謐無聲,夜色沉澱了下來,將一切籠罩在朦朧的陰影裡,透過厚重窗簾的那點月光隻勉強照亮了床尾。

沈琅沉入了極深的夢境中,仿佛置身於另一個空間,沒有光線,也沒有聲音,隻有不斷翻湧著的黑暗。

夢境裡,一切都籠罩在詭異的朦朧之中。難以名狀的寒意悄然攀上他的肌膚,他意識模糊不清,卻依然感覺到些許異樣……

冰涼、濕潤的觸感仿佛從虛空深處湧來,如同某種黏稠活物般的東西。

那觸感像是水波輕輕拍打他的腳踝,起初隻是淡淡的冰冷,仿佛他隻是沉入了冰冷的湖水中。可隨後,那股寒意開始慢慢蔓延,從腳踝攀附而上,冰冷觸感越來越明顯。黏膩濕滑的感覺漸漸裹住了他的腳踝、雙腿……猶如一根根觸手,順著他的小腿和大腿爬升,如無數無形的絲線纏繞著他的每一寸肌肉。

沈琅無意識地動了動身體,似乎潛意識察覺到這份來自外界的不適感,可他的身體此時已被夢魘禁錮。無論是頭腦還是四肢,所有反抗和逃避都顯得徒勞無力,肌肉雖緊繃,但絲毫無法掙脫那些隱隱發寒的粘稠束縛。

夢魘中仍在掙紮,但眼皮如鉛般沉重,腦海裡隻留存了斷斷續續的感知。

他喉間發出低啞無聲的嗚咽,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被困在一種介於清醒與沉睡之間的混沌狀態中,身體無法動彈,意識也逐漸模糊。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爬上了他的床,那重量輕得不可思議,卻又真實存在。

漆黑如墨的粘液狀物體從床鋪深處湧現出來。那些怪異、肮臟的黑色液體呈現出類似蠕動般的形態,不斷爬上床鋪,又悄然無聲地沿著他的身體曲線攀附而上,緊緊貼在他的皮膚表麵。

漸漸地,那冰冷且富有黏性的液體似乎突破了表麵的衣料,緩緩鑽入沈琅穿著的寬鬆睡袍之下。薄薄布料根本無法阻止它們,那股冷意透過睡袍如針刺般深入皮膚。接觸到溫熱肌膚的一瞬,那黑色粘液就如毒蛇一般敏捷地遊走,黏附住他的腰線,在肌肉線條上緩慢地滑行、纏繞。

那東西愈發大膽地攀爬著,覆蓋住了他的膝蓋、沿著結實的腿部肌肉一點一點向上逼近,它那粘稠而怪異的觸感讓他的皮膚本能地發起陣陣寒意。冷得徹骨,卻又黏得令人作嘔。

一時間,他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胸膛微微起伏,每一口氣仿佛都變得越發沉重。

他想要掙紮、想要醒來,但越是抗拒,身體卻越發沉重,那夢魘般無力的束縛仿佛一層無形枷鎖,將他牢牢地禁錮在床上。

冰涼的觸感繼續蔓延,它們以一種難以言喻的柔軟姿態,像蛇般纏繞上了他的雙臂與胸膛。

纏繞的動作輕柔得如同情人的愛撫,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褻瀆。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一種更加原始的、無法抗拒的本能反應。

意識越來越沉重,那種仿佛被冰水包裹無法呼吸的窒息感變得愈加劇烈。

本能告訴他,如果在不反抗,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

他再一次試圖睜開雙眼,但眼皮卻像被千斤巨石壓住一般沉重。危機感越發迫近,那東西已經攀上了他的鎖骨,甚至開始沿著他脖頸蔓延……每一絲滑動都讓他全身顫栗。

‘要醒過來……必須醒過來。’ 他在腦海裡反複默念,強迫自己清醒,不惜一切代價。

絕不允許自己陷入被動。

無法動彈的手腳已經毫無作用,在徹底沉溺於這無底夢境之前,隻能采取極端措施。

舌尖頂在牙齒邊緣,他狠狠一咬!

劇烈疼痛從舌頭迸發而出,溫熱鹹腥的液體立刻湧入口腔,鮮明劇痛將困鎖他意識的虛無撕裂成碎片。

沈琅猛地睜開了雙眼,身體受到激烈刺激條件反射彈坐起。他低頭吐出一口血沫,鮮紅的血珠順著下巴滴落在深色睡袍上,暈染開來。他的舌頭幾乎被咬斷,劇痛讓他說話都有些困難,但他此刻已無暇顧及。

全然顧不上自己的傷口,那雙深邃冰冷的眼睛迅速掃過房間四周,幾乎沒有眨動,隻在下一秒,從床鋪翻身躍下,以最小聲響迅速站在房間地麵。

每一分肌肉都因高度戒備而微微顫動,每一滴血液依舊沸騰。胸膛下方肌肉早已繃得發緊,大腿至小腿區域始終處於躍躍欲試狀態,一旦發現任何威脅,他將立刻展開最迅速而致命反應。

環顧四周,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快速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天鵝絨床幔、雕花衣櫃、牆上掛著的油畫,所有一切都靜止不動,仿佛剛才那令人作嘔的粘稠觸感隻是他的幻覺。

即便如此,他卻依舊一刻不停歇。快速掃視了一圈床鋪與四周牆壁後,他站到床尾,用力將床褥翻開,伸手敲擊牆壁地板,仔細傾聽著回聲,試圖找到任何隱藏的通道或機關。

房間裡依舊空空如也,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他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月光傾瀉而入,照亮了整個房間。窗外的景象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高大的樹木在夜風中搖曳著,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鬼魅低語。遠處的森林如同一片黑色的巨獸,靜靜地潛伏在黑暗中,等待著吞噬一切。

猩紅的血從唇邊汩汩流出,一道紅色線條瞬間延至頸部,滑過喉結,沿著蒼白結實的胸膛一路滾落至脖頸下。疼痛依然尖銳地停留在舌頭上,他用力抿住了嘴唇,強忍住那幾近撕裂舌根的劇痛,麵色卻一如既往地冷靜而無動於衷。

那冷峻如雕刻般的麵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妖冶,因失血而略顯蒼白,唇邊下巴的血色如同吸取男人血液而生的豔鬼。

沈琅冷靜如常地取出空間口袋中的小瓶藥劑,扯開瓶塞,一仰頭,將淡藍色藥劑倒入口中。隨著喉嚨輕輕一動,一股帶有清涼感的藥液瞬間澆滅了舌尖的刺痛,冷卻灼熱的創麵,使得汩汩流出的鮮血逐漸止住。

大量鮮血再次湧入咽喉,他全然無動於衷。嘴角依然緊抿,雙眼依舊平靜而淩厲,大量的血液與藥劑進入體內時微微翻攪胃部的不適,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藥效開始迅速發作,沈琅站立在原地,心裡開始細致地複盤剛才所經曆的一切。

那股冰冷粘稠的觸感依舊殘留在他的記憶中,如此清晰,如此真實,不可能是簡單的幻覺。

莫非是精神攻擊?剛才無法蘇醒的狀態確像是直接作用於神經和意識層麵的力量。

可是通常精神攻擊不會如此逼真……更不會帶來如此直接且令人作嘔的觸感。

清晨的薄霧像灰蒙的麵紗籠罩著整個莊園,外頭朦朧的天色透過厚重窗簾,在地板上投下幾道模糊的光影。

沈琅仍保持著清醒,他靠坐在床頭,黑色睡袍隨意地披在身上,露出線條分明、結實有力的肩膀和手臂。他指尖輕叩著床沿,一下又一下,思考著什麼。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聲音非常輕,像是被人刻意放慢壓低,但腳步之中依舊隱隱透露迫切感。是維克多特有的步伐節奏,即便步伐輕盈,但透出明顯的不安與慌亂。

很快,顯得有些急躁的敲門聲響起。

沈琅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隨意拉攏身上的睡袍,看起來就像剛剛從睡夢中被打斷一樣。

打開門的一瞬間,外麵的維克多幾乎是衝了上來,一雙灰綠色的眼睛寫滿了焦慮:“寶貝,你沒事吧?我……我感覺到不對勁,立刻趕來了。”

他怎麼會知道出事了?

昨夜回房間前,維克多還因為晚餐時,沈琅與路德維希餐桌上的眼神交流而顯得有些嫉妒吃味,但現在表現得如此關切,隻能說明昨晚發生了什麼。

沈琅剛想開口說“沒事”,但舌頭一動,撕裂感讓他頓了一下。他隻能抿了抿嘴唇,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回應。

維克多目光凝重,明顯對沈琅含糊帶過的話並不買賬,他明顯察覺到了沈琅沒有如實相告。

他目光仔細打量著沈琅,從他的臉龐一直掃向脖頸,那被沈琅下意識收攏的衣領未能完全遮擋住的鎖骨處,點滴乾涸未曾擦去的血痕猶如證據一般。

維克多還欲繼續追問,他半垂著眼眸,一隻手輕輕攀上沈琅結實的小臂,似乎想從觸覺感知到什麼端倪。

“真的沒事?”他的語氣比往常更多了幾分柔和和探尋,這溫柔背後依然透著曖昧的試探,讓人分不清是真心關切還是彆有目的。

就在空氣中逐漸彌漫出幾分微妙時,一陣尖叫聲猛然從遠處傳來,在這沉寂的清晨裡格外刺耳,也打斷了維克多的追問。

維克多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尖叫驚住了,他皺著眉頭回過頭,但還未等他行動,沈琅已經神色一凜,簡短發聲:“走。”

他剛欲衝出去,維克多一把拉住了他,不容置疑地說道:“彆急,總不能穿成這樣就直接衝到大廳吧。”

那睡袍本就鬆散,加之被維克多一拉,從沈琅肩膀上滑落。肩胛骨處堅硬棱角與精壯背肌下方曲線此刻格外明顯,如此有力且壓迫感十足。睡袍衣領滑落得更低了,露出了鎖骨下方的一大片肌膚,那因長年鍛煉而顯得堅韌分明的肌肉曲線隱約可見。

從維克多微微上挑的嘴角不難看出,他正用欣賞又隱含曖昧意味的目光注視著他的每一寸暴露皮膚。尤其是脖頸到胸膛那段,極具性張力的部位,更是讓人心神蕩漾。

於是他一言不發地快速換了衣服,然後與門外等候的維克多快步朝尖叫聲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