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潯不在(1 / 1)

昨夜的風大的嚇人,靈璫以為今天定是雨打沙灘萬點坑的蕭條場景,沒想到,白日裡晴了一天,就連這晚間的星星都美的好似幻覺。

她和尹南潯就在這滿天星光裡,牽手,漫步。

“那你沒車了明天上班怎麼辦?”她拉著他的大手搖啊搖,瞪大的眼睛像隻無辜的小白兔,似乎忘了是自己非要把車扔在公司走回去。

“家裡車庫裡有車。”

“我們買的東西超市都幫我們送回去了嗎?”

“嗯。”

“晚上吃的橙子好甜哦對不對?”

“甜。”

“你看那是不是北鬥七星啊?”

“嗯。”

“喂!尹南潯你又敷衍我!!你都沒看!”靈璫氣的把包裹著她手的大掌甩開,一雙剪水的眸子氣呼呼的瞪著他。她就知道他根本都沒聽她說話,老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敷衍她。

“沒敷衍。”尹南潯凝著眼前容易炸毛的小東西,大手沒脾氣的上前。

“那你都沒看!”靈璫氣鼓鼓的,小手躲來躲去不給他拉,卻怎麼也躲不開,倒是給他握上了又老實了,顯得剛才的躲避怎麼看怎麼像打情罵俏的矯情。

“不用看,除了北鬥七星你又不認識其他的。”他抓住了就不肯放,玄黑的眸子就那樣深深的凝著她,跟著她動。

“……”好吧,算你贏了。靈璫突然想起來自己很久以前是不害臊的跟他說過的,星星裡麵她就認識北鬥七星,因為長得真的很像吃飯的勺子。

他都記得。

“那你都不說話……”壓下心頭那股酸酸的東西,埋怨著,在他不察覺的時候,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尹南潯一動,大手無聲收緊。她的任何表情任何動作,他怎麼可能不察覺。

他不說話,不是敷衍,隻是沒有多餘的空隙。

她眸裡盛著的光在這黑夜裡比那漫天的星子還亮,長睫一張一翕時驚豔了時光驚豔了夢。他恍了神,隻想著,要把這一刻記住,以後……若再有一人時,回憶起來,總算有一個完整的……不至於都是零散的片段,以至於那時的夜那樣冰涼。他一心想著,哪裡還記得說話。

二人身影轉過街角時靈璫手裡已經拿了滿手的吃食,金燦燦的紅薯太燙就用手指勾著,軟糯的糖炒栗子剝好一個就把殼放進尹南潯拿著的紙袋裡,呼呼的吹著熱氣,靈璫忙裡抽空問道,“阿潯你都不餓嗎,今天隻喝了粥,我都餓死了!”

“吃這些能管什麼飽,你想吃回家我來做飯。”她以前就總吃這些零嘴,到了吃飯時又不吃了,他訓了多次也無用。

“真的嗎?那我要吃——”

歡呼雀躍的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尹南潯眉頭一蹙,依著她呆愣的方向看去——是家藥店。“怎麼了?”

“阿潯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出來。”她也不回答,把手裡勾掛的吃食塞進他手裡就匆匆跑了進去。

在貨架轉了一圈靈璫竟發現有很多藥品包裝上都有尹氏那隻代表性的鷹,還有很多……是褚氏的太陽標誌。莫名的,靈璫有一瞬間得愧疚感,以至於沒再挑什麼藥,隻說了用處讓藥師包起來便匆匆出了來。

“這個不需要了。”尹南潯一眼看去把退燒藥剔除視線之外,而後不解的捏起另一袋,“這個?”

“嗯”,靈璫踮起腳伸手抹了摸尹南潯額頭,不燙了,真是驚人的恢複力,這麼高的燒不吃藥也說好就好了。但是雲南白藥……

“阿潯?”靈璫叫了他一聲。

視線從那白色小瓶移到她臉上,“嗯?”

“去D市的事真的是我臨時決定的!”

她突然舊事重提,尹南潯瞳色一暗,沉默了下,“我知道。那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不相信你,監視你的事,我不會做第二次。

“所以……陳默……下次不要再動手了吧……”靈璫不知道該怎麼說,低著頭支支吾吾的把雲南白藥收回手裡。

“我已經提醒過楊易收些脾性——”平靜的語氣倏地一頓,尹南潯好似突然明白過來什麼,劍眉邪佞一挑,“你以為是我打了陳默?!”

她緊捏著藥品包裝袋低頭不看他,又明顯沒底氣的勸他不要動手……她昨夜已說過怕他,現在陳默臉上的傷又不加思索的認定是他所為,如今在她心裡他究竟——

“元靈璫你說清楚在你心裡我——”

“你最帥!在我心裡尹南潯超級無敵第一帥!!”靈璫這人雖說癡愚的時間占大多數,但有時靈敏起來也是萬萬想不到的,看見他臉色倏沉便知自己說錯話了,立刻狗腿的豎著兩根大拇指轉變畫風。

尹南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句質問在喉間說不出咽不下,氣的薄唇緊抿眼神極度不善的盯著她。

靈璫心虛的皺著一張小臉瞄他,突然之間就想到了古今中外都有效的克敵製勝第一法寶——美人計!

於是,星光滿天裡,晚間空曠的大馬路上,清麗美好的女孩一次次跳起來親吻麵前的男子,每跳一次,手中紙袋裡的栗子便散落出幾顆,男子太高,又賭氣似得挺直了身子,女孩嘟著嘴,半天也隻偶爾觸到男子線條流暢的下巴。

“阿潯~~”累得呼吸都有些促了,靈璫便嗯嗯的賣起萌來。

身量挺拔的男子涼涼睨了她一眼,似是仍未消氣,那悄然放鬆下來的背脊卻是泄露出一絲微末笑意。

靈璫便趁著這小心機起作用,細白的小手拉住麵前男子衣襟,踮腳——柔軟裸嫩的櫻紅色雙唇誇張嘟起,借著踮腳的力量重重吻上男子抿成直線的薄唇,準確說是撞上,卻碰撞出一絲奇異的悸動火花。

“阿潯~~就不生氣了吧……人家~~錯了……”

軟糯清甜的討好聲音,她嬌憨的踮著腳環著他的頸項說錯了,尹南潯心下狠狠一動,喉間上下澀緊起來,眼神也不自然的轉向一旁,“不要以為親我一下這事就蒙混——”

“那兩下呢?”決定裝傻到底的女孩兒再次重重親了男子一側麵頰,然後兩隻烏黑水亮的眸一瞬不瞬的盯著男子眼睛,致命清純。

不要以為親我一下就把犯得事蒙混過關,但是……親兩下,還行……

靈璫見他臉色有些不自然的紅便知自己得逞了,果然老祖宗的智慧什麼時候都不會錯。

其實她哪裡是真的怕他呢,她是那麼知道,他疼她都來不及。

怕你,懷疑你,隻是因為太久的分離,我不知道,你的性子有無什麼變化,你周遭的陌生人太多,而我熟悉的,隻有你。

她沒想過陳默的傷究竟是誰打的,隻是想著,是他的人,她也要好好對待。

不再像上學時那樣可以毫無顧忌的讓他背著穿過人潮擁擠的整條小吃街,現在靈璫得逞了便不願在這大馬路上公然撒嬌,懷抱著他的手臂放下,靈璫低頭數著紙袋裡為數不多的栗子,小臉苦兮兮道,“就這幾個啦,還沒怎麼吃哪?!”卻不知,現在毫無顧忌的,另有其人。

尹南潯一把從靈璫手中扯過紙袋徑直扔在地上,香甜的栗子在兩人腳邊蹦散開來,尹南潯就那樣愣愣看著她,聲音暗啞,“再買一袋吧!”低頭吻上。

學生時代的尹南潯絕不會做這樣衝動的事,儘管,情難自禁這回事,他不知忍過多少。而如今……他曾以為虛驚一場是世界上最良善的成語,經曆過,方知,是失而複得。

他隻想不管不顧。

……

“晚安。”靈璫站在房內,門關了半扇時,說了這句。

馬路上……他後來依言原路返回給她買了整袋的栗子,隻是後來不好意思再走路鬨著要坐公交的靈璫臉紅紅的也沒吃幾顆。豪華住宅區是沒有公交站台這種存在的,下了車兩人又走了很久的路,隻是,牽著手,捧著栗子,不說話。

靈璫也不知道他們怎麼突然變得那麼清純了,一個吻也會沉默成這樣。那些日子裡,她的衣服不知給他剝掉過多少回,她把完整的自己,給他。

“嗯。”尹南潯點頭。

門關上。

幾秒之後,又打開。

“為什麼每次都不跟我說晚安?”沐浴後的女孩長發微濕披了一肩,濡潮了未及膝的粉白色睡裙,長睫彎彎的盯著他問。

“因為我想和你一起睡。”他深深的凝著她,麵無表情。這樣想,也這麼說了。

我不願說什麼虛無的晚安,隻想看著你,抱著你睡。我說了再多次也全是虛偽的自我安慰,沒有你的夜晚,我怎麼可能安。

他背著廊裡點綴的小燈靈璫看不清,但她知道,他眼裡有浩瀚星空,有濃的化不開的深情。

言語此時是蒼白多餘的存在,靈璫不說話,隻是拉著他進屋,幫他脫去衣服,偎在他懷裡,睡在習慣的左手邊……

當然,也隻是睡覺。

她閉著眼也能感覺到他全身每一根筋絡裡的熾熱欲望,但……他安靜的抱著她睡了一夜。

靈璫不知他如今壓抑的是什麼,或許,到底是心裡有結……

……

一連好多天,靈璫早上打著哈欠下樓吃溫度剛好的粥,每日給總裁辦送去看不清原材料的愛心午餐,下午可能和六六在一起腐敗小資,也可能騎著腳踏車去拜訪這個城市嶄新的一切。D市的展覽已經正式開始了,首展時場麵火爆,她看著邀請函沒說什麼,他卻叫來陳默送她去,隻是天黑前要回來。

展會時她被記者問了很多問題,玲瓏心的創作靈感,鳳巢的構思,月亮刺身的寓意,她逐個回答條理清晰,但恍惚中卻有些傷感。這些年,陸停北已經長成足以叱吒一個領域的參天大樹,但她,在他身邊,卻冷漠的不參與。

每個領域都有渣滓,陸停北在比利時的拍賣會上被指抄襲,那盞渾然天成的《天鵝血》怎麼可能是抄襲而來?但對方似乎有□□背景……事情是怎樣解決的靈璫甚至至今都不知道,她知道的隻是——陸停北有幾個國家的持槍證。

那個比她還晚幾分鐘出生的少年,如今已變成她想象不到的堅忍模樣,不變的是,依舊默默給她溫暖庇蔭。

沒等到天黑靈璫就請陳默送她回去,她急著見他。卻在C市的高速路口看見那輛無聲奢華的黑色蘭博久久等在那裡。

車一停穩靈璫就跳下去,那人也第一時間看見她了,下了車靠著車門遠遠望著她。

一下就撲進他懷裡,突生了哽咽。這座城市那麼大,陌生的人海裡總有他等她。

“不怕在馬路上了?”他輕笑,展臂攬緊了她。

靈璫吸吸鼻子,也笑,“不怕。”

尹南潯微一點頭,遠處的陳默恭敬的躬了一躬,很快,奧迪消失在視線之外。

“怎麼了?”他總是那麼敏銳,懷裡小人兒隱秘的一絲氣息不穩,他卻蹙了眉。

“我乖不乖,天都沒黑呢?”靈璫不答,音裡帶笑,隻是緊抱著他勁碩的腰身往他懷裡蹭。

“乖”,他向來不逼問她什麼,隻是她想說的時候,無論何時,他都願意聽。輕撫胸前螓首,尹南潯輕笑,“乖,我們靈璫最乖。”

他極少說些什麼甜言蜜語,這句“我們靈璫”算是破天荒了。靈璫破涕為笑,下巴磕著他堅硬的胸骨,在他懷裡仰頭,卻是恩將仇報的笑話他,“我們阿潯也最乖!”

毫無懸念的看見那張傾城俊顏一黑,靈璫沒良心的笑倒在尹南潯懷裡。

……

“阿潯,明天中午——”

門毫無預兆的被推開,尹南潯反應迅速,利落掛了電話,從窗邊回身道,“明天中午什麼?”眸光落在靈璫腳上。

靈璫愣了愣,順著眼神低頭——她穿的是軟底輕便的小白鞋,不是平時那雙走起路來啪嗒啪嗒的家居拖鞋。

再笨的女人在感情方麵的靈敏度都是驚人的,靈璫從開門時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類似於驚慌的表情,便知道,她或許該先換了鞋再來的,這樣,幾米之外他便知曉,不至於……

她聽見他說,好,有時間我會去看你。

無關痛癢的話語也無關男女,靈璫卻斷定,是女生。語氣雖是一貫的冷清,但她就是該死的聽得出來,不一樣,分明不一樣的。

“怎麼不說了?”大手撫上她柔軟的發,他眸裡的寵溺一如既往。

“嗯?”靈璫一怔,反應過來,“哦,明天中午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什麼都可以,挑些簡單的做,若是再燙到……”他說著,一手拈起她雪白的右手手腕,上次被油烹濺到燙的包還有些微的痕跡,眉心一鎖,“給你的藥膏沒擦嗎?”

“擦了。”靈璫勉力擠出一抹笑,手卻是推脫著收回了。

不受控的,靈璫的視線移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已是黑的,可是怎麼,比亮的還讓她呼吸不暢。一瞬間,她想起很多不同的絕色麵孔。

“想什麼呢?”

輕淡卻寵溺的聲音,尹南潯伸手捏了捏她秀氣的鼻子,不知為何,靈璫卻覺得這個他平日常做的小動作此時卻總有些彆的意圖,比如,打斷她的思緒。

“沒有”,靈璫笑著搖頭,摸摸鼻子輕快問道,“你在做什麼哪?”

“這個月總部的財政報表。”他波瀾不驚的答著,在寬大的書桌後落了座。靈璫心裡一黯,自覺退開兩步,卻不想被那人一把拉住抱坐在腿上,“來,陪我辦公。”

驀地,靈璫臉蛋一紅。想起那些年月裡他也總讓她坐在懷裡看書,她哪裡是靜下心來看書的人啊,總是吃點這喝點那的打發時間,偏他看起書來又沒個時間概念,有時候甚至靈璫都睡了一覺,醒來發現他還是那個姿勢。她就氣呼呼的環著他的頸子使勁的晃,“陪我玩兒、陪我玩兒!!”他被她鬨得直皺眉,有時甚至冷著臉訓斥她幾句,隻是到最後仍是翹著唇角陪她玩鬨了。

那個時候她有情敵,他卻沒有彆人,現在,好似無甚情敵出現了,但他真的……

“眼睛現在看的清了?”視線聚焦在數據與圖表上,尹南潯似乎是隨意的問著。

靈璫一驚,也顧不得再想什麼,立刻回神道,“嗯,做了手術了,眼睛現在好好的。”

尹南潯倏地側首看她,那眸光隼利,在靈璫眼睛上毫厘不落的探索逡巡。重眸如晦,靈璫不知他看出些什麼,隻知自己的心臟狂跳不止。

“周末,再去醫院看看。”那雙利的像箭一樣的眸子盯著靈璫,總是要把什麼都看穿,寂如深海,晦若沉淵。

“好好的乾嘛要去醫院啊,我不要!”靈璫“任性”的昂著下巴,心卻跳如擂鼓。

尹南潯絕大多數時間都是任靈璫為所欲為的,隻有極少數情況下會專製到底,比如現在。“周六上午,我會提前替你約好。”他說完便轉過臉,重新看過那滿屏的數據曲線,麵若冰霜。

每一根神經都緊繃,靈璫倏地僵硬了身體,又逼迫自己立刻放鬆下來。在他懷裡,他會感覺到的。

怎麼辦。她沒想過他讓她去醫院。

連停北都不知道的事。

“阿潯,我看的清你的樣子。你的眼睛,你的睫毛,你的眼神,我都看的清。”她安靜的緩緩偎進他懷裡,細白的指撫過那清俊冷漠的絕美容顏,每一個字吹息在他頸上。

弱小的柔胰拿下,掌在胸前那有力跳動的區域。尹南潯下巴微轉,擱置在靈璫發心,沉默半晌,低聲,“便當是我杞人憂天。”

“去看看,我放心。”

一滴淚,靈璫生生逼回眼眶。

……

胡蘿卜切成可愛小丁,墨綠色的西蘭花顆顆水珠點綴,黑豆和芸豆淘好了放在籃裡瀝水,數十種原材料準備好了,靈璫也開始圍著平板轉悠起來。一張張賣相極佳的佳肴略過,“不行,這個也不行,芹菜阿潯不愛吃啊……”靈璫對著各式各樣的菜肴直搖頭,沒想過究竟是誰不愛吃還是那芹菜炒的像上過戰場回來的。

叮咚——

靈璫聽著聲音猛地回頭,媽呀,今天陳默怎麼來這麼早?!

由於靈璫同學堅持每天去給辛苦工作的尹總送愛心午餐所以婉言拒絕了尹總一起上班的邀請,相應的,尹總也嚴詞駁回了她每天要擠公交去送飯的提議。於是便有了每天陳默準點出現的畫麵,用左城的話來說,這飯的質量都對不起油錢。

更難為的是陳默,明明送的是飯菜啊,這麼多天就從沒聞過菜香,整天不是焦味就是糊味,那麼沉默的一個人,都忍不住跟靈璫提議,“元小姐,你不介意我開點車窗吧?”

“沒事沒事!”靈璫是好相處的人,從來不多想想人家為什麼臉色是那樣的,還傻乎乎的問,“陳默你餓不餓,要不下次我連你的份一塊做了吧?”

陳默常年握著方向盤的大手都是一顫,立刻回道,“不用麻煩了元小姐!”這樣的“福”除了董事長一般人是享不起的!

就因為靈璫的這提議,楊易覺得陳默的工作不容易,還給漲了工資,把左城笑的直拍楊易肩膀說“絕了”。

“陳默你先進來等——”門一拉開,靈璫人都沒看清話就出了口。因為,沒想過有彆人。

陳默平日是從不進來的,隻是按個門鈴提醒她到了便恭敬的在車庫前的花園裡等著。她也問過尹南潯為什麼十點就來接她了,午餐應該十一多再送過去啊,那怪人卻簽著文件語氣不善擲過來一句,“早點送過來涼著!”

“你、你是?”靈璫愣了,然後,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位美人兒。唇紅齒白,眉眼驚豔的那種。

剪裁特彆的裙裝凸顯出完美的窈窕身材,高跟鞋,極美的臉蛋,無論在哪,這人都該是吸引人眼球的。

便像是……化一個熱烈的妝,去見想見的人。

這幢房子裡,有誰是她想見的。該不會是自己吧,靈璫苦笑。

“哦?每次都有人,我真幸運。”那女子笑起時更加迷人,氣韻極佳。

聽這回答……她應不是第一次來了罷。靈璫心上就像是被什麼咬缺了一塊。呆呆愣在門邊,便好像是走錯了人家的尷尬場景,靈璫咬唇,聲音都僵硬,“阿潯不在。”

那女子又是一笑,眉眼間皆是不意,“這倒巧了,上次那女孩兒也這麼說!”

上次的女孩兒……

短短一句話,那女子像是絲毫不在意,眸裡的明朗也看不出是否用這話來打擊她,但這話有意無意間透露出的信息量太大,靈璫也承認自己著實被打擊到了。

“喏,這個,替我交給尹南潯。”

靈璫不知為什麼自己會伸手接下,許是這包裝看去眼熟吧。質感非凡的皮革方盒中,那光華璀璨折了誰的眼——是一副袖扣。

冷色寶石,為誰定製。

靈璫記不起那副黑夜裡被無數腳步踏成破敗的袖扣長什麼樣子了,隻知道,是不起眼的銀質。甚至有些慶幸了,靈璫心裡木木的就忘了疼,慶幸沒能送出手。那份心意,相形見絀。

“不會替尹南潯偷偷扔了吧,會被我發現的哦!”那女子眉眼明媚而颯爽,轉身離開時扭頭說了這句,說不出的嬌俏。

明明在門裡的是自己啊,卻為何,沒了主人的底氣。

說一句不要,然後狠狠把門摔上,或者直接扯頭發?

靈璫想這麼做,而事實是麵色慘白的淡笑著說了聲“放心”便手忙腳亂的關了門。因為萬一……萬一是他重要的人呢……畢竟,那麼久的時光裡,誰陪伴過他,哪些人變得舉足輕重,哪些又淪如塵泥,她不知道。

嘴裡腥鹹濕重,靈璫僵硬的站在門後,握著盒子的手抖得頭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