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敗如山倒(1 / 1)

細小的水珠從墨樣的發梢沁出,像是一顆顆靜謐安然的露。尹南潯就那樣側身躺著,還在滴水的發把平鋪在一旁的被子暈濕一片。

靈璫從浴室拿了電吹風,插上電後決定還是先用乾毛巾擦一擦。

“阿潯……”她輕輕喚他的名字,還未說些什麼,他便自動靠近將濕漉漉的發散亂的揉在靈璫鋪著白色毛巾的腿上,眉眼安然,很乖。

水珠浸染過毛巾溫涼了柔白的長腿,靈璫坐在床邊,一雙素手輕柔擦拭。電吹風開啟了柔風模式,暖暖的在手心和眉額之間掠過,誰也無聲,然後,那常年清冷的涼薄唇角,終於肆意勾起。

“我把電吹風放回去。”靈璫起身,卻被閉著眼睛的人準確扣住了腕,回頭道。

“嗯。”知道,小事。

眨眨眼睛,堅持僅限於一秒,靈璫放棄了把東西放回原處的想法,坐下,想起什麼,又站起。

“可是你發燒了。”靈璫低頭看著自己依舊被抓的手腕,有點無可奈何。

“嗯。”知道,小事。

“尹南潯!”靈璫有點無奈,開始叫他的名字,乾嘛拉著她,藥也不吃啊?!

“嗯。”這時的尹南潯乖覺又任性,依舊閉著眼睛,卻是慵懶的騰出些位置,“過來。”

靈璫歎口氣,不情不願順著他手的力道側躺在床上。剛一躺下,觸到他滾燙的身軀,頓時心裡一揪,苦著小臉湊過去商量,“阿潯,還是先吃點藥好嗎,你身上好燙……”

“沒事。”他依舊事不關己的語氣,也不怕她生氣,隻是緊緊的抱著她,高挺的鼻梁和燒的發亮的眸子都埋進她幼白的頸項。

現在,一切,都是小事,讓我好好抱抱你,才是性命攸關。

“陪我睡一會兒。”

他低低的嗓音有些沙啞,從她頸項深處傳來,卻有著前所未有的放鬆。

靈璫心頭一緊。

他太累了。

她將他從門外殘冷的空間裡拉起,他全身酒味煙味深重,她便拉著他在淋浴下衝去那滿身的頹敗,而他,就那樣行屍走肉的站著,盯著她看,腦子裡嗡嗡的全是那一個字,“好”。

那時,靈璫回身,完全愣住。

“用陸停北的”,尹南潯謔的一下站起,“用陸停北的生命發誓……我就相信……”他那如同砂礫磨過的雙眼紅的透血,眼神裡都是傷口,那麼高的個子,那樣堅硬的身體,靈璫卻第一次開始害怕,怕他就地倒去,然後,灰飛煙滅。

停北,對不起,你是我的命。但他,比我的命還要重要。

“好”,漆黑無比的夜裡,死一般的寂靜裡,靈璫強自咽下胸腔裡幾要噴湧的心尖血淚,艱難開口,“我發誓,我用陸停北的生命發誓,不離開你。”

側躺,相擁,緊緊依偎。尹南潯睡著了,帶著有陸停北生命做祭品的誓言入睡,他安心。

顧不上,什麼可悲。

他尹南潯至今為止驕傲了一生,在尹熹,在任何人事麵前從不低頭,現在,一個安心的入睡,卻要靠一個求來的誓言。

……顧不上了。

那些漫長的等待或蟄伏裡他不止一次可笑的想過,若有一天她回來,他必定讓她親嘗絕頂的苦痛,懲罰她付出不可承重的代價,要逼她懺悔,為當年的背叛痛苦流涕……但,但他反悔了。

正如他們初識不久後的那次誤會裡,那是他第一次氣悶的反常,左城還來打趣他,說你來真的啊,元學妹看起來太小白,你什麼時候口味這麼清淡了?是啊,她何止小白,用一個傻字才貼切,他對她從來不一樣,她也不知道。“給兄弟說說,你見到元學妹第一眼時候什麼感覺啊?”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哦,他說,兵敗如山倒。

他確實反悔了。

在尹氏見到她那一瞬間他便反悔了。他仍恨,靈魂中每一個分子都叫囂著赤焰般的恨意,但他確實反悔了。那一瞬間他想,不,不要,他不要懲罰她了,也不要她付什麼代價。

一生。那麼短,不要再浪費任何一秒。

……

“Ail姐姐?噓——等一下啊……”靈璫抱著從某人脫下來的西裝口袋裡摸來的手機,躡手躡腳的往門口挪了挪,“是我啊,就是——”想不起來該怎麼做自我介紹,講名字的話人家肯定不認識啊,“我就是、你記得前幾天有女孩去找過你們董事長的,穿的、額、好像是粉色襯衫和……”

“我知道,元小姐,您好。”

那頭恭敬有禮的回答讓靈璫磕磕巴巴的描述顯得太過幼稚,靈璫滿臉黑線,懊惱的拍了拍額頭,“對……是我。”

“元小姐請問有什麼吩咐?”

“不、不是吩咐!”靈璫搖頭,才想起對方看不見,趕忙回答。

輕輕瞄一眼床上,還好,沒吵醒他。卻不知道,從她下床那一刻,屋裡醒著的,就不是一個人。

“是有點事情麻煩,尹南潯、就是你們董事長啊,他生病了,今天不去公司,行嗎?”

床上的人閉著眼睛,慵懶的勾著唇,她是在幫董事長向職員請假嗎?

“是,元小姐,需要叫徐醫生過去嗎?”Ail怎麼會不知道她的身份,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從董事長的手機裡聽到女人的聲音。

“不用不用,我照顧他就好了,”雖然這樣做無異於將二人如今的關係昭告天下,靈璫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謝絕了彆人好意。她想自己照顧她的阿潯。“謝謝你啊Ail姐姐。”

“元小姐不用說謝謝,這是我分內的工作,您有任何吩咐請隨時打電話給我。”

掛了電話,靈璫覺得,Ail說話太過生分職業,但是直覺上是很好相處的人,阿潯的眼光真是不錯。可是怎麼辦,她說的照顧……怎麼做?

靈璫盤著腿坐在小桌前仔細想著,晨起和煦的陽光透過粉粉的窗簾變得溫暖又清新,房間裡安靜的隻有她,和他的呼吸聲。煮點粥吧,生病的人應該都是要喝粥的。

輕輕移至床邊,雪白的被子下,男子的發少有的淩亂著,長睫不閃,顯然在熟睡中。看一眼床頭小鐘,才八點,他才睡了不到四小時。柔白的小手試了試自己額頭又試試他的,還是有些熱,靈璫蹙了眉,久久的看著他。

然後,在尹南潯不動聲色卻地久天長的等待裡,一個輕若時光的吻,落在他額頭。

“阿潯,願你做個好夢。”

於是,尹南潯終於陷入沉睡,夢裡,不再是白茫茫一座空城。

當靈璫打開櫥櫃那一刻終於認清自己這輩子就不是做賢妻良母的命,偌大的一個廚房,廚具樣樣齊全,可是,真的是一粒米都沒有啊……

半小時後,鍋裡的小米粥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每一個泡泡炸裂都釋放出稻米的香濃,可是,靈璫拿著勺子攪著,腦子裡卻怎麼也忘不了這米的艱辛來源——她穿著家居的寬鬆裙子,鬆散著頭發,端個碗,走了十幾分鐘才找到一個“近鄰”,按了門鈴之後在一家三口“這鬨哪樣”的目光裡開口,“能給我點米嗎……”

如果阿潯不喝她煮的粥,她自己含著淚也要把它喝完,因為,這每一粒米怎麼看都怎麼像自己碎了一鍋的節操……嘖,越想越鬱悶,話說他不是也給她煮過粥嗎,米哪來的?!

再三確定這粥是真的香醇可口,靈璫開心的噔噔噔跑上樓,開了門又自動開啟低音模式,小幅度的扯了扯尹南潯衣袖,“阿潯,我煮了粥,你喝了再睡,阿潯……”

輕聲細語“喊”了半天也沒個反應,反倒是靈璫自己,一夜也沒睡幾個小時,跪坐在軟軟的床上意識越來越模糊,半睡半醒時還在想著把粥全喝掉……

……

褚極光一進門就急急往樓上臥室而去,台階方邁幾層便聽到劈裡啪啦的碎裂聲,眉頭一緊,腳上也加快速度。

房門一開,什麼東西夾著怒氣直衝來人,褚極光反應迅捷,頭一偏躲過了,那床頭的水晶小燈卻碎了一地。

“啊——哥——”

“極雪!”

褚極雪顯然也沒想到差點砸到哥哥,嚇得大叫出聲,急忙跑過來,卻被褚極光的一聲低喝斥的住了腳。

“你乾嘛吼我,我也沒想到你會突然進來嘛!”褚極雪刁蠻慣了的,自己沒理依舊能理直氣壯的撇著嘴反駁。

“沒想到?沒想到就可以隨便砸了?我不回來你是不是打算把這房子拆了?”褚極光明顯心情也不好,他一向疼這個妹妹,平日裡寵著慣著從來未說過什麼重話,今天卻反常的訓斥起來。

“我沒打算拆你房子,不過這間屋子我是非拆不可!”褚極雪氣呼呼的掃過已經是風卷殘雲般一片狼藉的房間,一雙美眸瞪著褚極光明知故問,“哥你告訴我,這房間誰住過了?”

這話似乎一下戳到褚極光痛處,愣了下,許久不答話,卻躬身撿起那水晶碎片在指間摩挲著。那是他特意為她帶回來的,她說過以前的床頭有台小桔燈,這桔光微暖,卻不知她究竟有無打開看過。

“你拿這破燈乾嘛?!”褚極雪雖說是一肚子氣,卻也是心疼哥哥的,疾走兩步將這碎片從褚極光手中奪下,捏著又扔到地上。

褚極光也不堅持,歎了口氣,直起身道,“車行給我打電話了,怎麼樣,你沒受傷吧?”

“你該擔心的不是我!”那語氣惡毒的與水潤柔軟的嘴巴格格不入,褚極雪滿腹怒火無處消解,話便沒了禁錮,“這次我是沒見到人才撞了車,下次——”

隻一眼,這一片狼藉的臥室裡,便徹底噤了聲。

男人瞳眸色重,森然無底。

隻是一個無聲抬眸,褚極雪卻控住不住一陣心緊。若她不是親妹妹,這話的結局,會怎樣。是她的哥哥啊,從小到大疼她寵她,這一刻,她卻突然害怕起來。“我、我隻是說說……”

良久,褚極光垂了眸,起身摸了摸妹妹的一頭長發,歎了聲,“小雪,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褚極雪沉默不言,隻是一雙水漾的明眸緊緊盯著哥哥,好像第一次認識一般。

“你不開心可以來找我,你知道我聽到你撞車有多擔心嗎?你是成年人了,做事情不能再這樣由著性子來。”褚極光低頭說著,聲音柔軟依舊,便好像置身事外一般。

“那你不開心呢?”褚極雪眼眶紅了起來,或許是方才的驚嚇,或許,是真的傷心,沒了方才那般惡毒模樣,這時像隻委屈的小兔子,“哥哥你開心嗎……他們又在一起了。”

那柔軟長發上輕撫的大手一頓,“嗯,知道。”

他從來,什麼都知道。

知道德國的分公司向來順風順水為何他去時便千難萬險拖他半月不回,知道為何偏巧停北累於比賽時國內眾多實力展館同時邀約,知道尹氏這幾年為何不眠不休蟄伏以待,知道天羅地網早已布下,知道阻不了她回來,知道,她的心。

那時她剛隨停北在愛麗絲小鎮定居下來,歐洲幾國遊學,她知道她的心和人一樣漂泊無依,陸停北萬事以她為先,最終決定在一個溫馨平和的地方,與她休養生息。他最遠一次是從南美繞路去看她,她便興致盎然的帶他到處遊玩。那個童話一樣的小鎮,他去過無數次,否則,不會在與陸停北提議時偶然說起,房後有綠樹與秋千,以至於露了端倪。

他該謝謝陸停北的,畢竟,得到了默許。

小鎮一年一度的尼盧耶麵具節舉辦時他丟下一堆會沒開跑去待了三天,滿街的麵具人狂歡時他抱了她,然後,吻了她。她呆住了,反應過來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阿潯要生我的氣了,為什麼吻我不準吻我,阿潯說知道彆人吻我就揍我……”滿街的麵具人,滿街的快樂與狂歡裡,他生平第一次,呆愣著站在那裡看著她哭,通體冰涼。

後來他好久沒去看過她,見不到麵,好像也沒那麼想念。直到她生了病……他飛車去機場的路上才知道,“好像”是強忍著。

……

額頭上,什麼軟軟的,然後是鼻子,麵頰,唇,耳垂,漸漸的,頸上也細細密密的酥麻起來……

“阿潯?”還未睜眼已下意識喊了他的名,靈璫發現自己聲音有些莫名的啞。

尹南潯抬起頭來,離的極近,高挺的鼻梁緊挨著她的,“醒了?”

這極是暗啞的一聲,又是這樣曖昧的距離,靈璫迷蒙著睜了眼,卻無心辯物,隻聽到劇烈的心跳聲,也分不清是誰的,隻是臉上的熱燙確實是自己的。他在乾什麼,吻她嗎……如果自己不醒,他會繼續……

“唔,我、我又睡著了?”紅著臉悄悄往一旁挪開一些,“你餓不餓,我煮了——”想要說些什麼緩解幾分這種窒息的曖昧,卻不想——尹南潯突然翻身壓過來,一手握過她細白的頸,另一手撫上一側麵頰,俊顏不假思索壓下,親吻,就此膠著。

衝動中分明潛藏幾分隱忍,迫切外,滿是珍愛,尹南潯重重的吮著她的唇,舌尖微挑,靈璫那並不堅定的檀口便被瞬間占領。

是一寸一寸的占有,一分一分的掠奪,他很焦急,卻又不舍她口中的每一絲甜美,隻能淩亂了心緒。大手指節修長,穿插進她此時鬆散的發,控著她越來越向他靠去。

靈璫腦子裡此刻全是空白,隻有感官清楚的讓人臉紅心跳。他在吻她,大手燃著火從後頸遊移開來,白色睡裙吊帶被肆意推開拉下,那幼白柔嫩的一側頸肩便完全在此刻滾燙的空氣中暴露開來。

五年了,重逢後的第一次深吻。

她快要不記得他吻她時的感覺了。即使,那時吻過無數次,甚至,更親密的事也做過。

“阿潯、阿潯……”她心臟跳動的頻率快的驚人,被他抱得過緊,太過纏綿的吻逼得人喘息不定。

寬鬆的裙子被整個剝開來,嬰兒般嬌嫩軟白的女孩兒便隻著寸縷。或許她不知道,她這樣一聲聲的喊他的名隻會把他逼瘋。

他的吻從鎖骨下方向胸前的軟雪遊移,舌尖濡濕半透明的抹胸時靈璫合身一抖,不自覺的仰起身子緊緊抱住他浸了汗的頸脖,“你,你還在生病……”靈璫喘的好似脫了水的魚兒,嘴裡說著理智的話,眼神卻早已迷蒙。

“可是我餓了。”

沙沙的嗓音,他一雙鐵臂牢牢勒著她的腰,與她唇貼著唇說了這句,眼神卻是生病的人特有的無辜與任性。不是反駁,不是借口,是我都生病了,你還不聽我的。

轟的一聲,靈璫聽到,自己腦中的某根弦斷了。而後,便分不清是誰先做的主動。當親吻與愛撫漸深,熱火漸至燎原——尹南潯突然翻身下來,幾乎是彈坐起來,僨張的肌肉,壓抑的粗喘,“剛才說煮了什麼,我餓了,吃飯吧。”

靈璫躺在一片淩亂的床上,腦袋頓時空了。呆愣幾秒,趕忙抓了被子蓋上幾乎光裸的身體,坐起身時,看見他耳際有汗流淌。想問句怎麼了,為什麼不——臉紅透了也實在張不了口。

“我去洗個澡,馬上下去找你。”尹南潯生硬扔下句話,頭也不回的快步進了洗手間。

再一秒,再回頭一次,他便忍不了。

尹南潯站在花灑下,光著上身,T恤方才被靈璫扯掉了,水溫調至冰涼,全身那一團熱火卻要將人整個燒著了。

承認吧,尹南潯,你不敢,你怕她會認為你是趁人之危,你怕變成強取豪奪,你不願在她心裡留下任何不好的猜測,儘管,你忍的發瘋。

尹南潯好久好久才下樓,靈璫換了衣服,雖然臉紅的明顯,卻依舊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她沒那麼主動扯他的衣服過,唔,也沒被他莫名其妙的拒絕過。

“阿潯快過來,我煮了粥!”尹南潯剛下了幾層樓梯靈璫就大聲的喊他,我理直氣壯就是要,咳,就是要大聲一點。

“來了。”他邊下著樓邊答,默契的配合。

餐桌沒什麼好準備的,因為也隻有粥而已,可是活過來的靈璫就有一刻不安生的本事。

“嗯嗯~~我來喂你!”靈璫握著勺子端著碗,坐在椅子上一秒不老實的扭,跟尹南潯玩起了躲貓貓。

尹南潯擺擺手,“彆鬨。”可那眼角眉梢怎麼看都是愉悅。

“嗯~~”靈璫撒起嬌來絕對一把好手,撅著小嘴不給他碗,“你都生病啦,不能自己喝!我說了要照顧你的!”

尹南潯一愣,去拿碗的手也是一頓。

他多久沒見過這樣的她了?在他麵前肆意撒嬌,說些似是而非的歪理,每個蹙眉都是靈動,每個嗔怒表情都是那樣真實,比他偶然才能夢到的夢裡清晰的多。

“喏——”趁著他發愣的當口,靈璫把白瓷的小勺遞到尹南潯嘴邊,歪著頭樂的像是偷著了燈油的小老鼠,“阿潯乖,張嘴——”

溫熱軟糯的小米粥透著米香暈熱男子常年涼薄的唇,天朗氣清的暮春午後,陽光肆意灑了一屋,男子和女孩兒圍坐在潔淨寬敞的大理石餐桌一角,相視不移。

靈璫特有成就感了“喂”了病的“文武雙全”的尹南潯兩碗粥,洗碗的時候還在開心的哼著歌,尹南潯靠在流理台一旁的櫥櫃上,突然有種錯覺——那些前塵往事不複存在,隻要這一刻能來,到底,不算罔顧了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