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1)

遠燁凜猛地睜開眼,從床上翻身而起。

正好躲過沒入床褥的一顆子彈。

他站在床邊,冷汗涔涔地凝視著黑暗中突然出現在他家角落的……兩個模糊黑影。

毫不掩飾的惡意明晃晃向自己襲來。遠燁凜聽到自己胸腔中心臟跳如擂鼓,全身發力帶來的肌肉緊繃,以及每根毛發都在尖銳叫囂著危險。

但是他不能沉默,他要說話。遠燁凜的理智在敲響警鐘,他不能裝作對此一無所知,至少作為“組織臥底”,他應該知道自己會遭到試探。

所以他開口了,聲音略帶抱怨:

“我可是剛加完班回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聲音中聽不出一絲一毫緊張,反而怨氣比較重。

黑暗中,遠燁凜聽到一聲嗤笑。

隨即,藏在黑暗中更加高挑的身影,緩緩走上前來。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打量,遠燁凜看見這個殺手的一頭銀發,以及舉著一把手-槍,穩穩對準自己。

“遠燁凜?”嘲弄的聲音從那個人嘴裡吐出。

遠燁凜嘖了一下舌頭:“不至於一上來就大動乾戈吧?我又沒做什麼對不起組織的事。”

殺氣凜然的男人從氣場上就居高臨下,審視著遠燁凜,仿佛在判斷一個死人說話的真假。

“這麼說,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我是誰?”他嘴角掛著冷笑。

“那當然,我一直都對我的組織忠心耿耿。”遠燁凜歎了口氣,“倒是你的身份……”

剛剛翻身而起的那一瞬間,遠燁凜就已經拿到自己的手機,藏在自己身後。

自己的功德圓滿係統藏在手機裡,離他十米範圍之內的罪犯可以自動被掃描到,掃描結束後就可以被視為罪惡錨點,變得非常倒黴。

現在手機正在發燙,就是掃描仍未結束的意思。滾燙的溫度隔著衣服傳到皮膚上,讓他隨著腎上腺素一起飆升的,還有自己的冷汗。

遠燁凜能感覺到,如果自己回答錯了,下一顆子彈就會朝著自己的頭,而這麼狹小的空間,他躲不開的幾率很高。

和以往不同,這次的死亡預感非常強烈。

——所以自己到底應該知道他身份嗎?

自己不是在組織內非常神秘,除了朗姆,就連線人也不知道是誰,那麼這個一看就不是朗姆的家夥,到底是怎麼找上自己的?

還是說,他也不確定自己的身份?

“……雖然我對組織內其他同僚了解很少,為了隱藏身份,就連朗姆老大手下的代號成員都不知道。”遠燁凜微眯雙眸,“但是實在架不住你的名號太如雷貫耳……”

“琴酒,大人,我沒說錯吧。”

從接頭人嘴裡審出來的線索實在太少,那個接頭人地位似乎比臥底還低,是個小嘍囉。

但似乎公安還有其他渠道,拿到了組織中的消息……比如其中一個組織成員的代號,不僅在組織內惡名遠揚,在裡世界更是凶名赫赫,是組織內地位極高的殺手。

遠燁凜自認為,能夠在警視廳順利潛伏的臥底,值得組織的重視。

而他們最重視的方式,可能就是派出一個高級彆代號成員,來試探自己。

即使發現不對勁,代號成員還能順手滅口,再脫身離開。

所以遠燁凜隻能賭一把,將那個代號和眼前的殺手畫上等號。

被他叫破代號的男人冷笑幾聲,舉著槍的姿勢依舊悠閒:“你很聰明,但是不聰明的人也不會送過來臥底。”

“看來我沒找錯人,遠燁凜,這是你的真名?”

遠燁凜鬆一口氣,他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銀發男的殺氣都減弱了一點。

嗯?等下,自己為什麼要怕死。

剛剛手機以及冷卻下來,說明掃描結束了,他如果被眼前的人殺死,不就立刻可以因公殉職嗎?

反正罪惡錨點已經定好了,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耽誤這兩個人倒黴。

!!所以自己剛剛為什麼要這麼謹慎?

遠燁凜被自己的遲鈍驚到了,立刻上前一步,將自己完全暴露在槍-口下。

“是啊,那又怎麼樣?”遠燁凜笑起來,很期待地看著他的槍-口,“雖然不知道你在發什麼瘋,但你想試探我的身份,要我證明給你看嗎?”

“就連你也不知道我是誰,對吧?來這裡隻是組織的任務。”

“我很忠心的,要不你朝這兒打,回去看看還能不能收到警視廳的消息?”

“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謊,這個道理,應該您比我清楚。”

琴酒握槍隨著他移動的手一頓。

他是在挑釁麼?

琴酒冷冷地想,不動聲色地將警惕程度提高一個等級。

“你在威脅我?”琴酒露出一個獰笑,“還是說,你覺得自己無可取代?”

遠燁凜大驚失色:“當然沒有,我很認真地邀請你來試探!”

所以可千萬彆和那些犯人一樣,冒出半途而廢的想法!

他繼續上前,將額頭完全貼在槍-口上,笑盈盈地看著琴酒。

琴酒冷冷地蔑視著他,仿佛在看屍體說話:“你又是怎麼知道組織會來試探你?”

“還是說,你做了什麼虧心事,急於向組織表達忠誠?”槍-口朝著遠燁凜抵了抵,用力按在他光潔的額頭上。

“要麼,你是老鼠。”

琴酒的手扣在扳機上,隻需要輕輕一動,就能讓眼前的腦袋炸開。

遠燁凜在心中大罵琴酒真警惕。

換個人在這裡被威脅,恐怕都無解。

因為即使不怕死,也不應該在一點情報都沒得到的情況下無謂犧牲。

但是自己,至少可以換這人倒黴一段時間,接下來不管是車禍天降花盆吃飯喝水噎住……哈哈,都是報應,最好出車禍直接被救護車送進警察局。

想到這裡,遠燁凜便不耐煩起來:“那你動手啊,還要我教你開槍嗎。”

他抬手,在琴酒警惕到肌肉繃緊的情況下,也按住了扳機:“來!試試我的忠心!”

琴酒:……神經病!

現在反而是琴酒心中開始驚疑不定起來。

琴酒一開始並不知道臥底的身份——接頭人失去消息,組織也就沒有了唯一和臥底聯係上的方式,又不可能讓朗姆親自去聯係。

所以這個任務給到了琴酒。

但即使朗姆讓他來試探,也沒把具體信息給他,隻告訴他這個沒有代號的組織成員,是個殘忍且極其會偽裝的人。

極其會偽裝這一點,讓臥底難以確定身份,但是殘忍又彌補了這一點。

因為朗姆蓋戳確認這個臥底非常狡猾大膽,甚至敢在警察眼皮子底下黑吃黑殺人,一點也不擔心被發現。

所以琴酒在觀遍警視廳的所有警察,就連交番都沒放過後,終於定位到了最可能的人身上。

遠燁凜。

在警察內風評極佳,在犯人嘴裡壞事乾儘,平時人模狗樣,實際上喜歡抓住犯人後,動用私刑,來滿足自己的變態愛好。

雖然琴酒去調查的時候,沒有發現犯人被玩死。

但也說不定是遠燁凜特彆會裝,有處理手段。

今晚,琴酒原本就打算殺了他。如果遠燁凜不是臥底,那正合適殺了滅口;如果遠燁凜是臥底,接頭人失去消息後,這條線已經不安全,也應該殺了以絕後患。

遠燁凜的表現卻實在遠超他的預料。

一般有恃無恐的人,琴酒殺了就殺了,反正和朗姆對著乾不是一天兩天;但有恃無恐到這種程度,琴酒還就非得看看這人究竟哪來的底氣??

他在遠燁凜瞪直的目光中,收起伯-萊-塔:“你還沒資格要求什麼。”

琴酒居高臨下看著他:“你生是組織給的,死也由組織給,輪不到你找死。”

遠燁凜凝視著他手裡的槍:“……”

能不能好好說話。

不要說著說著就把槍收起來啊!

“好吧,那你想要我怎麼做?”遠燁凜乾脆鬆懈了,狀似無奈道:“老實說,我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要看看我最近的戰利品嗎?”

現在明顯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遠燁凜其實有這個預料,雖然很無語,但還是及時放棄這個想法,轉而推進原計劃。

他要想辦法,再深入組織一點,給公安套取情報。

琴酒根本不想理他跳躍地話題,惡意道:“諒你不知道,接頭人應該是被公安抓住了,不然就憑你沒上報這件事,就夠你死好幾遍。”

遠燁凜:“還有這種好……沒,我是說,那您怎麼看這件事呢?”

琴酒看著麵前看似恭謹,實則眼神狡猾靈活的俊美青年,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

並慢條斯理給自己點燃一支煙:“證明你的價值,遠燁凜。”

“去把接頭人殺了,而且,我要看到屍體。”

遠燁凜瞳孔微縮,臉上卻依舊掛著深深的笑。

他嘴上抱怨道:“難度是不是太高了一點?我不僅要在公安手裡把人殺了,還要偷走屍體,你要是不想我在警視廳繼續乾了就直說。”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遠燁凜。”琴酒又舉起槍抵住他額頭,“要麼他死,要麼你死!”

也就在這時,一直守在門口當背景板的男人突然低聲道:“大哥!”

一陣腳步聲從門口傳來。

隨即,遠燁凜的房門被敲響。

“遠燁?你在嗎,我聽到你好像在說話。”

遠燁凜瞳孔地震,是伊達航!他今晚不是回家嗎,怎麼回的是警察公寓啊!

他當機立斷揚聲:“我在!有什麼事嗎,等我一下啊換個衣服給你開門!”

“哦不著急,你有個東西落我這兒了,給你送過來。”

遠燁凜用眼神示意琴酒,其實他也很忐忑,不知道琴酒是走是留,雖然琴酒留下來還真不一定會安全,因為這一整棟樓都是警察公寓……

幸好琴酒也不願意太高調,收了手-槍,警告地看一眼遠燁凜,就帶著另一個男人走向臥室。

遠燁凜立刻換了一件睡衣,然後衝到門口打開門。

走廊的光和伊達航一起出現在門口。

他笑著遞給遠燁凜落在辦公室的錢包,咬著牙簽:“唉,彆這麼急,都說了可以等。”

“謝謝。”遠燁凜微笑掩飾著胸腔中的急促,接過錢包:“班長,你怎麼今天回警察公寓了?”

“娜塔莉這幾天回家休假,我-乾脆這幾天過來住,也方便上班一點。”伊達航不經意地視線掃過遠燁凜身後。

房間關著燈,看起來遠燁凜已經打算睡下了。

“你……”伊達航脫口而出,“剛剛在跟其他人說話嗎?我怎麼聞到房間內有股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