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斂感覺腿上，胳膊肘處一下變得很沉，他原本一隻手正懸在空中，正打算進一步擼貓，突然被一隻柔軟的手緊緊握住，而他的另一隻手，原本是搭著一隻橢圓的球（阿啾：你好冒犯），變成了摟著纖細的腰肢。
現在季斂眼前的阿啾是怎樣的呢？
銀發及腰，長發如瀑。一對圓眼水汪汪的，像小貓一樣。鼻秀氣，臉粉嫩，唇飽滿而微紅。客廳本沒有開燈，電視機的光線下，季斂仍依稀可看到女孩的手臂，纖長但富有肉感，膚白如凝脂。
最重要的是。
她沒有穿衣服啊啊啊！！！
阿啾：啊啊啊啊！！！
貓爪條件反射性地飛出，變成了清脆的一耳光。
季斂：啊啊啊啊！！！
臉上起了個紅印。
萬幸，有條毯子，半遮半掩，裹住了女孩的身體。
季斂：“你你你...你是誰？”
阿啾：“...”努力回想著這段時間以來見到的人，自己看的書和電視，人類第一次見麵會說的話，“你好，我是阿啾。”
“阿啾...？”季斂還仍感覺得到入手的細膩滑軟，是女生的手，有些不自在又強作鎮定：“你是我的貓變的？”
阿啾也意識到自己還在季斂的懷裡，和他的姿勢十分親密，不知怎的，心底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真的...很難解釋清楚，我就是你的貓。”
阿啾一邊給季斂解釋自己出生就攜帶了咒語，一邊裹緊毯子，把季斂推開。但由於完全還不適應人形，剛顫巍巍站起來，又不習慣直立，又一個失衡，即將跌倒在地。
季斂雖挨了阿啾一巴掌，但依然反應很快，一個公主抱，毯子滑落。
啪！
又一清脆的耳光聲。
十分鐘後。
季斂給阿啾從臥室裡找來了自己乾淨的T恤和外套，以及他平時居家穿的睡褲，對他來說尺碼小了，但在阿啾身上還是巨肥大無比地拖地，但也先隻能暫時這樣了。
兩人四目相對。
季斂這才發現阿啾站起來，剛好到自己的胸口。季斂上次體檢有一米八五，那這樣推算的話，阿啾應該一米六多一點。如果算算年齡的話，對貓來說，阿啾一個月前滿一歲，意思是，現在變為人類，也就快滿18歲了嗎？
還好還好，不是未成年。季斂內心默念。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類撓了你三次下巴，那你就會變成人。但你還不知道怎麼變回貓？”季斂震驚過了，於是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阿啾還在不適應地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委屈地說：“對呀。誰讓你手欠。這下好了，人家變不回喵了。”
“...”季斂語塞。
“咳咳，那，這樣吧，我剛剛給單位請假了，明天我先帶你去買衣服，再買一些生活用品...”
阿啾打斷：“那還能去你上周答應我的去北公園嗎？”
季斂扶額：“...去。”轉身去臥室裡重新找出床單被套鋪床。
阿啾：“你在乾嘛。”
季斂：“給你鋪床呀！你睡我的床，我睡沙發。”他十分慶幸當初買的是折疊沙發，這樣他還能在沙發上睡覺。很可能以後他都隻能在沙發上睡了。
床鋪好了。季斂用的是家裡人從老家帶來的床單和被套，是淺藍色的，應該適合女孩子。
“進去睡覺。”季斂原本打算習慣性地揉揉阿啾腦袋，手停留在了半空，“有什麼明天我們再說。”
“知道了。”阿啾嘟嘴。
她感覺肢體不太協調，胳膊一彎，先挨著床尾，再爬上去。之前覺得難聞到無法忍受的洗衣液味道變得清新了很多，像花果香。
阿啾白天在榻榻米上打了盹，所以現在精神很好，即使剛剛折騰了一波，和季斂對峙，向他學習穿衣服、站立、走路，都依然沒感到困倦。
阿啾從被窩裡拿出自己的手，仔細端詳著。有著和人類一樣的指甲殼，泛著青色，手指比季斂的纖長，好看，但不像季斂那樣，有明顯的青筋，骨骼也沒有他的大。自己的手掌似乎隻有他的一半大。
等等。季斂的手。
腦海中又浮現出剛剛自己跌坐在季斂懷裡的樣子。
還有毯子滑落時，季斂還公主抱著赤身的自己。
在貓貓時期，阿啾就對氣味十分敏感。季斂身上一直有股淡淡的，但又揮之不去的香味。像夏夜裡她追逐過的七彩泡沫一樣。剛剛被季斂貼身抱著，那股香味好像濃鬱了些。
阿啾也不知道那是什麼香味，但聞著，就格外舒心。連帶著現在回想起來，心尖也微顫。
以前，她隻有在想到零食、開飯、去公園撲蝶時會非常開心，心裡甜滋滋的。但今夜，當她變成人類後，想到“季斂”這個人類，心裡也泛起了甜。她不明白。原本，她是把他當作陪她解悶的朋友，開飯的好心人，帶她出門看世界的移動兜，她從心底知道，自己是依賴他的。但現在......
可能，這就是變成人類的下場吧，無法控製自己的內心，也想不明白緣由。以前當喵時，哪有這樣的煩惱呀。
睡覺！阿啾閉上了眼。
天大地大，開心最大。
客廳裡。
季斂把電視關了，蓋上被子，卻遲遲睡不著。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超出他的認知。
但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隻是這麼巧，被他給遇上了。
心情還是無法平複。
是因為自己養了小一年的貓，變成了人，這一離譜事件？還是因為，這貓化身的，剛好是個可愛女孩，就這麼不偏不倚地落入了他的懷中，同時也不輕不重地擊中了他的心？
季斂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都還記得先前和阿啾對視的第一秒。講真，二十三年來，他就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生。容顏宛如精靈，神情卻還是個小孩。
以及當他抱住阿啾時，心跳快得不受控製，都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是日積月累的相處，使他對自己的貓產生了感情？還是自己單身太久，產生幻覺了？希望明早醒來，發現自己隻是做了個夢。
季斂沉沉睡去。
次日。
“呸呸呸，好難吃。”
“這是什麼？”
女孩子的聲音。
“嘩啦！”
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
“砰！”
有人在砸東西麼？這麼吵。
季斂怒睜眼，一地狼藉。玻璃杯掉在了地上，幾件亂丟的衣服，原本在袋子裡的貓糧也灑得到處都是。
以及。
白皙的腳踝，修長的腿，粉撲撲的臉蛋。是阿啾。
昨天不是夢！
季斂坐起身來。
“不好意思呀，我在找更合身的衣服，昨天的褲子都拖地了。還有，我想喝水，但不太會用人類的飲水機。自己之前的水太難喝啦！還有，我餓了...之前的飯飯吃不下...”阿啾委屈。
“沒關係，我教你。”季斂打開飲水機，給阿啾倒了熱水。然後把地上收拾乾淨，從櫥櫃裡給阿啾找了乾淨的杯子和牙刷，把她押進衛生間。
“刷牙是這樣刷的...你要會吐泡沫...好，停。上廁所？可以。坐下，對對對，你在上廁所的時候請關門！！！好，來洗手洗臉。停停停，不用舔手，不要用手刨臉...用毛巾擦臉就可以了。我來給你擦。”
折騰了半天。
季斂又進廚房開始忙碌。煮了兩碗麵條，各放了一個荷包蛋。
“過來吃吧。”季斂把筷子遞給阿啾。
阿啾略顯笨拙地拿起筷子，暗中瞥著季斂是如何嗦麵，有樣學樣地開始吃麵條。
裹著湯汁兒的麵條！蔥香撲鼻！和之前的飯飯完全不一樣的口感。怎麼說呢，貓糧之前她吃著也有股香味，但不像人類的食物，在她還是一隻貓時，就很好奇，現在真正嘗到了，覺得唇齒留香。
兩人靜靜地嗦著各自的麵條。
吃完後正打算出門，季斂看到阿啾一頭銀發，且和一般燙染後的銀色不同，沒有絲毫雜質的銀色，極富有光澤。且發質也依然如絲緞般，灑落在阿啾的肩上。
雖然好看是好看的，但感覺格外惹眼。而且不知怎的，季斂也不太願意讓人注意到阿啾。
注意到他的小貓。
“我給你梳頭吧。”季斂麵不改色地拿了一把梳子過來，“之前我在家，經常給我媽梳頭，所以我還會編發。”
“好。”阿啾一如既往的很乖地湊到季斂麵前。就像以前，清晨季斂即將出門去上班都會喚她過去，再抱抱她，摸摸頭，才會出門。
季斂的手很大，動作很輕柔，用梳子將阿啾的頭發理順，他手指翻飛，給阿啾編了一個側馬尾，垂落於胸口一側。
茶幾上的鏡子剛好可以照到季斂為阿啾梳頭的這一幕，好像時光變得更慢，兩人之間相處的氛圍也在悄悄改變。
以往的小貓阿啾，靈動可愛，會在季斂懷裡肆意翻滾，會拿貓爪和季斂打架。如今的人形阿啾，更顯溫婉，但兩人相處起來，又都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
“謝謝你啦。”阿啾給了一個梨窩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