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跪在地上的謝朝朝冷靜下來,腦子也逐漸清明了些,剛剛她被謝修文的逼問嚇破了膽,但是冷靜下來細想。

她縱觀重生回來種種,謝修文不似是重生回來的,若是謝修文也是重生,便不會問她是否與沈辭暮相識,這樣問明顯是不知道前世之事。

而重生回來,她小心再小心,也並未主動招惹過沈辭暮,並未做過什麼,自然也不會被查出來什麼?

思及此,謝朝朝的心神定了定,心中斟酌半晌,方才咬牙將長公主賞花宴上的事情說出來,上一次謝秦瑜問的時候,謝朝朝隻說了宋玉芝的陷害,在如何逃脫這一段將沈辭暮出手相助一事隱藏了去。

今日這等情形,再不說也終究是瞞不住了。

她說完,王氏皺著眉頭,追問:“除了這件事情,當真與沈世子沒有彆的關係了?”

重生回來,謝朝朝隻遇到了沈辭暮這一回,心中回憶一遍前世今生,在旁的時候確實沒有見過沈辭暮,謝朝朝舉手發誓。

見她如此模樣,王氏一時也分辨不出來謝朝朝此時說的話是真是假了,話到嘴邊便有些猶豫。

此時謝秦瑜緩緩開口道:“朝朝,既然如此,上次我問你之時為何不說?”

上一次謝秦瑜問的時候為何不說……謝朝朝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心中害怕沈辭暮,下意識的回避與他相關的任何事情。

可這個理由卻不能說出來,不然便又會被追問為何害怕沈辭暮。

這一世謝朝朝還未與沈辭暮有那些糾葛,對於譽滿京城的國公府世子,該仰慕才對,如何會無緣無故的害怕。

就在謝朝朝躊躇之時,謝麗姝皺著眉頭開口喝道:“謝朝朝,你這個時候還不說實話的話,叫我們如何信你,如何幫你?”

聞言,謝朝朝咬了咬牙,她叩首一拜,麵上露出害怕:“朝朝之所以上次未說,是因為害怕姐姐誤會我故意攀附國公府引起誤會,且遇到世子不過湊巧,刻意說出來怕引人誤會,惹了世子不喜,故而才緘口不言,今日聽聞兄長和姐姐們的教導,方才明白朝朝又想錯了。”

說罷,她又重重一扣。

謝朝朝的說法勉強說得過去,且因著宋進一事她們確實對她多有疑慮,也不怪謝朝朝會如此想,思及此,幾人終於是緩和了神色。

王氏開口道:“是我們錯怪你了,朝朝快起來吧。”

張嬤嬤幾步上前,將跪在地上的謝朝朝扶起來,眾人瞧見她瓷白的額頭上剛剛磕出來的紅痕,心中的愧疚更甚。

王氏給謝秦瑜使了個眼色,謝秦瑜心領神會,她麵含愧疚上前抓住謝朝朝的手安撫道:“事關國公府,是我們一個小小侯府得罪不起的,故而才這般謹慎,還望朝朝妹妹莫怪。”

謝朝朝自然知曉侯府得罪不起國公府,從上一世侯府欲將她送到王府平息沈辭暮的怒火之時她便知曉此事。

即便如今沈辭暮還不是位高權重的安王,隻是國公府的世子,但日漸沒落的侯府如何能夠與聖眷正濃,深受帝王喜愛的沈辭暮相抗衡。

故而她心中沒有絲毫怨懟,隻聲若蚊吟道:“姐姐不必多言,朝朝知曉。”

言及此,謝秦瑜頓了頓,眸中閃過一絲微光,猝不及防道:“那朝朝妹妹得知此事,可有意於沈世子?”

往日隻知沈辭暮位高權重,但不好接近,自知配不上便不敢肖想,如今知曉了沈辭暮可能有意,是否會改了主意立馬攀附上去呢?

畢竟這樣潑天的富貴,很難讓人不動心。

按照常理,在聽到謝秦瑜這樣的試探,尋常人該是要傷心了,傷心自己剛剛一番陳情,卻還是未曾得到全新的信任。

但是此事謝朝朝的心神皆在沈辭暮身上,她幾乎是下意識煞白了臉搖頭,即便沈辭暮的身份多麼貴重,即便知曉沈辭暮日後極有可能會登頂哪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謝朝朝心中也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離沈辭暮遠遠的,再也不相見,她嘴唇發白,語氣卻異常堅定:“朝朝不願,朝朝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沈世子,也不願為人妾室,隻願尋個尋常夫婿,相攜一生,便是苦些也無妨。”

見她反應,幾人對視一眼,王氏命張嬤嬤將她好生送出去,又從庫房裡麵取了好幾件頭麵送過去以做安撫。

待謝朝朝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梧桐院,幾人方才將思緒收回來,王氏與謝獻瞧著自己的長子長女,夫婦二人孕育了子女三人,除卻謝麗姝年歲稍小活潑嬌寵了些。

謝修文與謝秦瑜早已經參與家中重要事情的決定,甚至有時候夫婦二人倚重謝修文和謝秦瑜,讓她們拿定主意,此時便將目光落在兩人身上,雖剛剛謝朝朝的模樣不似說謊,但是此事茲事體大,斷不敢這般便放鬆下來。

果不其然,謝修文開口道:“剛剛她的話應當是真的,但是事關重大,兒子等會兒也會再派人去查探,隻是……”

謝修文話中未儘之意,謝秦瑜了然於胸,她接著道:“隻是謝朝朝對沈世子無意,但沈世子則未必。”

聞言,屋內幾人的心情又沉重了些,若是謝秦瑜所言為真,他們今日的猜想都是對的,那麼長公主和沈辭暮這般大費周折,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眼下他們有兩個選擇,順了沈辭暮的意,將謝朝朝送去國公府,沈辭暮與長公主定然會滿意他們的做法,說不定還會在陛下麵前替侯府美言幾句,隻是謝朝朝的身份過去定然隻能做妾,謝朝朝剛剛說了她不願。

二是在這些時日快點將謝朝朝的親事定下來,斷了長公主與沈辭暮的念頭。

這兩個選擇其實並不難抉擇,但……他們謝府雖然沒落,卻也不遠罔顧族親意願,逼人為妾室,這點風骨,謝氏男兒自然還是有的。

謝獻緩緩開口道:“早些為朝朝將婚事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

幾人還是想的簡單了,隻以為快些將謝朝朝的婚事定下來,長公主與沈辭暮這等身份的人,定不會強奪他人之妻。

就連謝修文也如是想,雖與沈辭暮沒有深交,但是同在上京城,也都出身在有爵位的家族之中,多少打過交道。

在他看來,沈辭暮為人隻是淡漠不與人親近了些,但是絕非是強取豪奪之輩,想來不會過於為難一個女子。

故而開口道:“母親與妹妹明日問一問朝朝的意見,若是她不反對,我便將先前看好的幾人帶來府中瞧一瞧,若是有相中的,先寫了婚書,待放榜之後再換庚帖。”

隻要寫了婚書,這門親事基本算是定下了,但是尚且還有回旋的餘地,待放榜中第之後,再將庚帖交換,便是徹底將婚事定了下來,便不用擔憂了。

王氏點頭應是。

***

隻王氏遣散了屋內的奴仆,便以為她們商議的事情除卻謝家幾人和謝朝朝便無人知曉,隻不過他們低估了有心窺探之人的本事,也高估了沈辭暮的道德感。

此時,安國公府的書房之內,聽聞安插在侯府的探子來報,平安的心突突的跳,直覺不好,他小心觀察上首沈辭暮的神色,隻見沈辭暮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琉璃盞,就在平安以為沈辭暮不會動怒的時候。

他舒爾猛地將琉璃盞摔在地上,渾身剔透,隻有在宮中才能瞧見的貢品,便是連幾個皇子府中都不一定有的好物件兒,便被這樣摔得粉碎。

清脆的琉璃撞碎在地板上的聲音將平安與探子都嚇得一突,本還弓腰站著的探子忙地跪下去。

終於沈辭暮似是平複了怒氣,淡淡開口,聲音裡麵卻透著冷,寒意徹骨:“好一個不願,好一個免得夜長夢多。”

究竟是什麼樣的膽子,讓謝府敢這樣不將他放在眼裡,既然這般聰慧猜到了他的意圖,還敢明目張膽的違逆。

看來還是他太過仁慈了。

明明沈辭暮嘴角含笑,平安卻隻覺得不寒而栗,自從上一次看破了主子的心意,主子有些事情便也交給平安去辦。

平安自是高興主子的信重,但是卻也對沈辭暮愈加的畏懼,便如此時,隻要熟悉沈辭暮的人便能夠知曉,他這樣的笑便代表著謝府可能要倒黴了。

平安心底為謝府惋惜,卻還是恭敬的聽聞沈辭暮的吩咐,果然他的漆黑的眸子看向二皇子府邸的方向:“將流言放出來。”

而後他起身離開書房朝前廳方向走去,對於恭敬侯在前廳的,沈辭暮神色淡淡:“鄭大人無事的話,可願陪本世子去翰林院瞧一瞧?”

這一次秋試的結果,大抵也快出來了,是時候去瞧上一瞧了。

聞言鄭薛眼前一亮,那日在長公主彆莊賞花宴之後,回到府上的鄭薛越想越是後怕,他知不能再隱瞞,便將此事同鄭寧商議,父子二人在書房之中待上了許久。

約莫明白了沈辭暮的意圖,父子二人揣測沈辭暮是想要出仕,是想要讓國公府權勢更甚,可如今除卻親王,國公府已經是世族的爵位最高的了。

若是再上一步,沈辭暮能做的……父子二人對視一眼,皆是有了一個猜測,沈辭暮莫不是想要做異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