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昆揚人附身了夏卓,卻沒有對夏卓出手,那麼和他一起走的那個人恐怕就危險了……季承望想到這,忽然明白夏卓為什麼要提出兩兩分組,和鬱今一起行動了。
如果他是想撿個軟柿子,那可真是踢到了最硬的鐵板。
“Easter,你快來看,地毯下麵有個奇怪的法陣。”正沉吟思考著的季承望忽然聽到張玄墨從隔壁房間傳來的呼喚,毫不猶豫地轉身推門進入了房間。
……
府邸二樓。
越寨在深灰色調的走廊上,扛著黑白雙色的大刀四處張望。
身高一米九的壯漢邊走邊摔摔打打,看起來相當不耐煩:“可惜這次不是對抗本,那個Easter身板那麼纖弱,我完全看不出他的真實實力如何,真想跟他過兩招。”
旁邊的解嘉勳戴著一副造型繁複的金絲眼鏡,仔細地檢查著每一樣物件,彎腰搜尋著有價值的道具,聞言冷哼了一聲:“我說了很多遍,低調行事、謹慎行動,彆忘了你拿錢辦事,首要任務是保護我……你知道這場遊戲裡最危險的人是誰嗎?”
“難道不是那個Easter?”
解嘉勳直起腰來,眯起細長的眼睛,一抹狠戾在眸中一閃而過:“是那個叫張玄墨的女人。”
越寨手中的花瓶被他單手捏出了一道裂痕,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她那恩賜技能那麼廢物,甚至都不在榜上,居然比Easter還厲害?”
“Easter是神秘,但是我觀察下來發現他有自己的行事準則,好歹是個正常玩家。至於那個女人……她在我的情報圈裡小有名氣,是個‘屠夫’玩家,最擅長越級殺人。”
“‘屠夫’,就是但凡能單人通關,必定會屠光其他人的玩家?我靠,我一點沒看出來這女人這麼瘋!‘越級殺人’又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對手越強,她就越強。目前為止她遇上的榜上玩家都成為了她的養分,隻是我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有資格匹配緋紅難度了,”解嘉勳嘴角慢慢漾起笑意,連皺起的細紋裡都藏著止不住的喜悅,“那個Easter要吃苦頭了。”
……
季承望推門而入,看到房間中心擺著一張寬大的橡木書桌,邊上還有一座年代久遠的木質書架,幾乎頂到了天花板,散發著一種黴濕的氣味。
四周的牆壁被厚重的深色窗簾緊緊遮蔽,隻有一絲窗外微弱的雪光透入。而房間的地麵上鋪著一塊破舊的、圖案模糊的羊毛毯,被掀開的一角下,露出了一部分畫在地板上的圓形法陣。
張玄墨神情緊張,正站在那個法陣前。偏頭看到季承望,便招呼了他一聲,猶猶豫豫地指著法陣道:“我不小心踢到地毯,發現了這個陣,不太敢掀開。”
季承望蹲下身貼近地麵觀察,從周圍附近的粉末來看,竟然像用粉筆畫的。
隨即季承望一把掀開了地毯,整個法陣完整映入眼簾。精細的線條勾勒出多個相互交織的圓環和符號,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振動,仿佛連腳下的地麵都在隱隱共鳴。
昏黃的台燈投下搖曳不定的淡淡陰影,在季承望看不到的角度,他身後的張玄墨眼角微微上挑,一抹不易察覺的狠戾一閃而過。
“看起來像是新畫的……”季承望觀察著道,往前踏了一步,一隻腳不經意邁進了圓圈之內。
張玄墨朱唇輕啟,視線緊緊盯著季承望的雙腿,似乎在無聲催促著人再往前走一步……再往前走一步……
她背在黑裙後的手緊緊攥著亡靈書,在看到季承望抬起後腳往前邁出的時刻,已經預知到自己的勝利的張玄墨輕輕揚起了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至極的神色。
然後她眼睜睜看著季承望兩隻腳都踏入了圓圈之內,法陣的線條間瞬間亮起淡淡的熒光,在昏暗的書房內顯得格外醒目!
身後的亡靈書隱隱震動,一張撕下來的紙頁被張玄墨攥在手心,瞬間化為灰燼。
【技能:羅綺】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發動成功!
張玄墨喜形於色,激動地拿出身後的亡靈書翻動著,期待著整整一本的神奇道具,然而她臉上的笑容卻逐漸僵硬。
亡靈書的後麵全是空白,為什麼……一張新的書頁都沒有?
突如其來的恐懼襲上心頭,張玄墨的瞳孔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驚慌,眼瞼因緊張二不自覺地微微顫抖,猛地抬頭望向站在法陣之上的人。
隻見季承望雙手插在衛衣兜中,麵容平靜如水,深邃黑眸中沒有對未知的恐懼,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她:
“……所以是你畫的?”
“不可能,我明明發動成功了,按理說你所有的道具和技能都會成為我的……”張玄墨試圖用手捂住嘴巴,來掩飾她的驚慌失措,呼吸也變得急促而紊亂,“難道你……你能夠無效化彆人的技能?!”
什麼跟什麼啊?能不能說點中文。
聽到這句話,季承望的眉峰微微蹙起,似乎隱隱有些不滿。
張玄墨更加篤定自己猜對了——Easter起碼有一項技能可以從某種形式上無效彆人的攻擊!
季承望看著驚恐萬分的張玄墨,不知道這個女人從剛才起,大呼小叫地一直在碎碎念什麼,反正這法陣應該是她畫的,自導自演,意義不明。
季承望用鞋底抹了一下法陣,糊掉了部分線條,把羊毛毯原模原樣蓋了回去。
“沒線索就去大廳集合吧,彆在這添亂。”他的語調平靜而沉穩。
讓張玄墨更加驚訝的是,Easter居然並不計較自己試圖盜取他的所有技能和道具這一行為,也沒有任何要報複自己的意思。
季承望這份獨特的冷靜和疏離,仿佛在告訴著張玄墨——他們完全是兩個級彆的存在,這樣不痛不癢的攻擊,沒必要再嘗試,因為他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張玄墨的自信被前所未有的打擊,她不甘又無力地咬了咬下唇,沒有再辯解什麼,轉身灰溜溜地走出了房間。
跟在後麵的季承望疑惑地看著人提著長裙,逃跑一般的離去背影,想到對方剛才拿出亡靈書檢查了一下,難道有什麼變動嗎?
季承望也用意念取出亡靈書,隨手翻閱了一下,除了第一頁寫著的【恩賜】,整本書依然是乾乾淨淨的一片空白。
嗯,好端端地,無事發生啊。
這些玩家真喜歡大驚小怪。
季承望聳了聳肩,收起了黑色本子,這才關好房門走下樓。
路過二樓時,季承望沒有看到夏卓和鬱今的身影,繼續往下沒走兩步,就聽到一樓大廳內傳來激烈的討論聲。
他下到一樓,發現所有玩家都在客廳裡,唯獨少了一個鬱今。
張玄墨看到季承望時,刻意避開了交錯的視線,身形還有些微微顫抖。解嘉勳的眼珠子滴溜溜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
“發生什麼事了?”
季承望看到夏卓急得臉紅脖子粗的,跟解嘉勳在解釋什麼,感覺有些口渴,先走到餐桌上拿了瓶水潤潤嗓子。
“鬱今死了。”夏卓沒好氣地答道。
聞言季承望嗆到了氣管,拚命咳嗽兩聲,才麵露訝異地重複了一遍:“鬱今死了?”
怎麼可能?
他首先就將視線投向了和鬱今同行的夏卓,發現其他人的反應也跟他一樣,夏卓卻急得眼睛都紅了,慌亂地擺了擺手:
“你們彆看我啊,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一直在走廊上摸魚也不幫忙,我就管自己在檢查房間,等我檢查完走廊最裡麵的房間,出來一看他就不見了,隻有地上一灘血跡。”
“你是說你什麼聲音都沒聽到,他就這麼憑空蒸發了?誰遇到危險不會喊兩聲?”越寨一臉的不信任,劍眉擰起呸了一聲,“你當我們傻子麼?”
“可能不是妖鬼,可能是彆的什麼危險,我真的不知道啊。”夏卓愁眉苦臉地辯解道,“再說了,這又不是對抗本,我為什麼要對同伴下手呢?不是,再退一萬步來說,我就算要下手也不會挑隻有我們倆獨處的時候啊!”
“我去看看。”季承望覺得這個男人說的一個字都不能信,他說完就往樓上走,其他人也匆匆跟在他身後。
夏卓見狀,趕緊擠到最前麵去帶路。
一來到夏卓所說的走廊上,季承望就聞到了刺鼻又熟悉的血腥味。
緊接著季承望被那血跡嚇了一跳,這是一道呈噴射狀的血跡,從地毯上一直飛濺到牆上,將深綠色的羊毛地毯都徹底浸濕了,出血量非常之大,像是被什麼東西割到了動脈。
一個成年人體內大約有4-5L的血液,季承望目測這現場的血液量甚至超過了1L,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體代償極限。
如果這真的是鬱今的血,那麼他確實凶多吉少了。
季承望等人在整個二樓的幾個房間都轉了轉,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也沒有其他的血跡和線索,正如夏卓所說,鬱今這個人看起來就是被什麼東西襲擊然後帶走了。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彆人不知道,但季承望卻清楚得很——這可是他們口中,所有玩家中最頂尖的Ea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