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條魚(1 / 1)

薑小竽從醫院出來後給薑建打了個電話,但沒打通。

她忽然從上次薑建拿沈尚琪威脅她的事情中受到了啟發,或許她可以反過來,讓薑建幫她去找最好的醫生。

薑小竽開始思考薑建最需要的是什麼。

薑建最在乎的不外乎就是薑氏和他自己的名聲。

前者薑建需要一個繼承人,依據他和秦家的約定,薑氏的繼承人隻有她。

從薑氏的未來發展角度考慮,他想讓她擁有在商場護薑氏百年不倒的鐵血手腕。

而後者,在薑建看來,風流成性對於男人來說並不是一個貶義詞,甚至這一點可以讓他在圈層中變得更加遊刃有餘。

他注重每一件事的實際價值。

就像此前薑建誤會她懷孕,心裡想的一定是怎麼利用這條關係實現利益最大化。

薑小竽想通這一點,便開始盤算著怎麼讓薑建幫她找醫生,以他的人脈或許可以找到更好的醫生,畢竟國外這一方麵的研究確實更加發達一些。

說威脅未免有些難聽,她是去和薑建做一筆交易。

用自己,換沈尚琪一個痊愈的機會。

薑小竽決定去薑氏。

上車後,她轉頭看向跟著坐上車的人,目露疑惑:“你難道真的沒事乾嗎,你這種三好學生不用抓緊時間學習嗎?”

顧屹白先是看她一眼,隨後低頭,再抬頭看她一眼,才問:“不可以嗎。”

司機師傅從後視鏡中見到此情此景,實在看不過去。

高高大大的一個男生被這個小姑娘給欺負得忒慘。

司機幫腔道:“姑娘誒,可不興對你男朋友這麼凶啊,萬一把人給嚇跑了咋辦,像你男朋友這麼好看的娃兒大街上可不好找啊。”

薑小竽翻了個白眼:“他不是我男朋友。”

薑氏

秘書們看到薑小竽,有幾個心思活絡的人已經認出了她,爭相上前招待她。

薑小竽掃視一圈,個個膚白貌美大長腿,薑建豔福不淺,敢情這是在公司開後宮啊。

她抬了抬下巴:“雯雯是哪位?”

一位秘書走上前:“薑小姐,雯雯今天調休,沒來上班,我帶您進去找薑總吧。”

薑小竽:“調休?這麼大個薑氏,秘書處就你們這麼幾個,忙得過來嗎。”

“薑小姐您說笑了,秘書處的人雖然少,但是薑氏的業務我們都——”

薑小竽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拿了一支筆把玩:“人我是沒看著,花瓶倒是見到不少。”

“……”

她坐在椅子上轉了半圈,腳尖劃出一個弧度,左手支著側臉:“希望你們的業務是在這裡忙,而不是在裡麵的休息室。”

聽到她這句話,好幾個秘書的臉色都不太好,除了站在人群最後的一個短發秘書。

看上去還有點呆。

薑小竽抬手指了她一下:“你,帶我進去。”

“我,我嗎?”短發秘書驚奇地指著自己。

“對,就你。”

“好的。”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薑建的辦公室,短發秘書小聲地說:“薑小姐,薑總現在在開會,需要您在這兒稍微等一會兒,您是想要茶還是咖啡?”

“冰美式,另外把外麵那個跟著我進來的人趕出去。”

“啊?”短發秘書懷疑自己聽錯了,“要趕、趕出去?那不是您朋友嗎?”

薑小竽睨了她一眼:“對,趕出去,不管是叫保安武力碾壓,還是使用語言精神攻擊,請幫我把他趕出公司大門。”

“啊,好、好的。”

短發秘書一臉菜色地出去了。

薑小竽沒坐沙發,誰知道薑建有沒有在這沙發上乾過什麼醃臢事,她嫌臟。

她站了一會兒,忽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

不是她的,是薑建的,來電顯示是老白。

她嫌吵,直接掛斷。

薑建開完會回辦公室,見到她有點詫異:“你怎麼來了?”

薑小竽揚了揚下顎:“剛給你掛了個電話。”

薑建看了眼手機:“哦,是你白叔,估計有事找我,先說你的事吧,你可不輕易踏進我這裡。”

薑小竽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懶懶往後一靠,抬頭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想和你做筆交易。”

直到走出薑氏,她還在回想方才的對話。

“交易可以,隻要你高考完出國去念書,學校專業方麵我都已經看好了,你小姨家在Y國定居,你到時候就住那邊,隻要你能達到我的要求,那個神經病的醫生我自然會幫你找好。”

“你的要求是什麼?”

“到時候就知道了。”

“……”

太陽大得刺眼,她抬手遮擋了下視線。

忽然,身前出現一道白衣灰褲的身影:“聊完了?”

薑小竽眯了眯眼:“你怎麼還沒走?”

“我什麼時候說了要走。”顧屹白想到剛才短發秘書急得都快哭出來的樣子就想笑,她是真會給人出難題。

薑小竽翻了個白眼:“隨便你,愛走不走。”

顧屹白揉了下她的腦袋:“現在要走了。”

兩人打車回天景花園。

薑小竽忽然喊他:“顧屹白。”

“嗯,怎麼了?”

“你以後想做什麼?”

“你問我?”顧屹白指了下自己。

“廢話,不然我在問鬼嗎。”

“不是,你第一次這麼關心我,有點受寵若驚。”

隨即,他仔細思考了一會兒:“第一選擇是進研究院,如果做不成,其次也應該會想進體製。”

薑小竽撇唇:“跟你爸一樣?”

聞言,顧屹白愣了愣。

路燈下他的神情不明,帶著幾分怪異的笑:“是啊,跟他一樣。”

顧屹白到小區樓下後沒再進去,目送她進了單元樓門,直到十二樓的燈光亮起才轉身離開。

……

周一上午

全體師生都在操場舉行升旗儀式,人群中忽然傳來尖叫聲,有女生指著教學樓樓頂,捂嘴驚呼:“那裡怎麼有人!!”

聞言,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頓時亂哄哄得鬨成一片,有老師已經緊急聯係了學校領導。

高一三班的班主任隱隱看出是自己班的學生,嚇得險些快要暈過去:“林娜,林娜怎麼會……!”

薑小竽趴在教室裡補覺,一班旁邊就是樓道,她又是後門的位置,被外麵的聲音吵得不行。

她蹙著眉掀掉外套,問翟思文:“外麵什麼事這麼吵?”

翟思文正津津有味地看漫畫書,聞言,一臉茫然地抬頭:“什麼什麼事。”

薑小竽拉開後門,樓道走廊拉起了黑黃色的警戒線,線外站著很多人,很快教導主任趕過來,將學生都給疏散了。

幾位老師與林娜關係不錯的同學紛紛趕到天台。

高一三班的班主任不敢太靠前,怕刺激到林娜,她試圖勸導道:“小娜,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和老師商量,無論你遇到了什麼困難,老師和學校都會和你一起麵對解決,這世界上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小娜,想想你的家人,想想愛你的媽媽,人的生命隻有一次,結束了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請你相信老師,我們先下來,好嗎?”

“對啊林娜,我們也會一起幫你的,下來吧。”

林娜站在天台,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下麵圍觀的人看得心驚。

她笑得蒼白無力,嘶吼道:“幫我?沒有人會幫我!這麼長時間以來,有誰正眼看過我遭受的一切嗎?!”

在場的回應隻有呼嘯的風聲。

“沒有!沒有一個人!所有人都是視若無睹,都害怕自己受到牽連!!我每天過得小心翼翼提心吊膽,我連吃口飯喝口水都怕,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我又做錯了什麼?!憑什麼隻有我要這樣!!”

她哆嗦著手,指向眾人:“你們不應該上來,你們應該去找凶手!找那個把我逼到這一步的凶手,你們應該把她抓起來啊!!”

“這就是你選擇跳樓的理由嗎?”一道淡淡的女聲從天台門口傳來,“執迷不悟,顧影自憐,簡直無藥可救。”

林娜一看到她,整個人突然瘋狂了起來,直直指向薑小竽:“你這個殺人凶手!你就是個殺人凶手!!”

薑小竽身後跟著咬牙切齒的陳安皓,他死死壓低聲音道:“我不是讓你來刺激她的!”

她神情嘲諷:“我不過是陳述事實,有什麼不對嗎?”

轉而,陳安皓又擔憂地望向林娜。

“陳安皓!你也幫她,現在連你也站在她那邊了是不是!你們所有人都幫她,我就知道會這樣!該不會,該不會我水杯裡的刀片就是你放的,你們所有人都不可信,你們都想害我,你們都是她那邊的人!沒有人會對我好!”林娜神叨叨地開始自言自語。

薑小竽懶懶地靠在門框,指尖把玩著一串車鑰匙,淡聲道:“想跳趕緊跳吧,等你跳完,你媽大概也受不了這刺激,也跟著你一了百了,到時候你家那地方估計就能騰出來,小是小了點,位置倒還可以,推翻了改建做個臨時車庫應該還不錯。”

周圍所有人聽到她的話都神經一緊。

哪有人這樣勸人的。

聞言,林娜整個人像個炮彈似的,張牙舞爪地撲向薑小竽:“我不準你動我媽媽!”

薑小竽一個側身避開,林娜控製不住地狠狠摔到了地上,腦袋一陣眩暈。

林娜捂著腦袋,眼前閃過一幕幕光景,鉛筆袋邊緣鋒利的倒刺、起床穿鞋時自然散開的鞋帶、食堂餐盤裡吐出的石子……

不不,不是這樣的,是薑小竽在她身邊放了無數刀片,讓她無法在這裡正常生活,是薑小竽,都是因為薑小竽!

她的手是被刀片割傷的,她的鞋帶、她的生活用品,統統都被薑小竽放滿了刀片。

她是凶手,她是殺人凶手!

不對,不是因為薑小竽。

那麼到底是誰,誰想要害她!

林娜抱著頭躺在地上痛苦掙紮,周圍無一人敢上前。

薑小竽看著趴在地上抽泣的人,眸光冷漠:“哭有用嗎?眼淚沒用,死也沒用,既然有想守護的東西就隻能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