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洞酒吧位於一幢五十層高樓的地下停車庫內,入口處大門的牆麵油漆早已褪色,露出斑駁的顏色。門牌上的字跡也模糊不清,隻能依稀看見“破洞”兩個字。
王悅宜跟著小迪推開了酒吧大門,大門的側麵堆滿了各種雜物和破舊的木箱,偶然竟然能看見幾隻流浪貓狗穿梭其中。
剛走進酒吧大門震耳欲聾的聲音立刻震蕩著耳膜,讓王悅宜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頭頂上的光線依舊是顏色怪異的霓虹燈,勉強照亮了不大的酒吧空間。
小迪似乎十分適應這裡的環境,領著王悅宜在擁擠的人群中穿梭,很快就來到了酒吧的吧台前。
吧台的裝飾也頗具有賽博朋克的風格,酒櫃的旁邊竟然還掛著幾根光禿禿的燈絲和一把破舊的吉他。
“兩杯神經液!”小迪斜靠在吧台上,朝留著玫紅色頭發、帶著舌環的調酒師伸出了兩根手指。
調酒師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你到了允許喝酒的年紀?”王悅宜盯著調酒師手掌上的蛇形紋身,說道。
“這裡可沒有什麼喝酒年紀的限製。”小迪伸出僅剩的右邊金屬手臂,指著舞池道。
“嗯!”王悅宜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這很容易暴露她不是徹蘭市人,或者說這個世界的人。
幸而小迪心思單純,並沒有懷疑王悅宜。
“怎麼樣?我說了吧,不要整天待在那個破舊的公寓內,出來放鬆一下也不錯。”
王悅宜並不覺得來這樣一間破舊而又吵鬨的酒吧能夠放鬆自己,她現在更加希望能夠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放鬆緊繃了一整天的肌肉。
不過,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學會謹慎地了解它才是生存之本。
王悅宜很清楚這一點。
“你們的神經液。”調酒師將兩杯閃著怪異藍色熒光的酒推到了王悅宜麵前。
小迪接過酒杯,立刻仰頭喝了一口:“哇!這是我最喜歡的酒,甘甜中略帶一些苦澀。”
說罷,他將另外一杯酒送到王悅宜麵前:“彆告訴我你沒有喝過,這可是徹蘭市最有名的雞尾酒。甚至居住在本博市的那群高高在上的人也會專程跑來這裡喝上一杯神經液。”
王悅宜對於這杯不知道由什麼東西調和而成的酒液十分抵觸,但她必須得演下去。
所以,她麵無表情地舉起酒杯,呷了一口藍色的酒液。
然後,她挑了挑眉毛。
神經液的味道並不奇怪,甘甜中帶著略微的苦澀,但苦澀過後口中又會開始回甘。
於是,她又喝了一小口,露出笑容:“我也喜歡神經液,隻是很久沒有來這裡了。”
“哈哈哈……”小迪爽朗地大笑一聲,將杯中剩餘的酒一飲而儘,然後將空酒杯再次推給調酒師,“給我再來一杯。”
“你不打算嘗嘗酒吧新出的雞尾酒?”調酒師沒有動。
“新出的酒?”
“對,數據之泉。”
“哦,這個名字好!”小迪的金屬手臂重重地拍在吧台上,笑道,“我想頭兒一定會喜歡這種酒!那就給我來一杯。”
“好!”調酒師見推銷成功,一直下垂的嘴角微微上揚。
“小迪,淵說過很多次,不要讓你喝酒!”一個女人冷冰冰地聲音從身後響起。
是夕月。
她依舊穿著一身緊身衣,金屬質感的,在經過人群的時候,不少人朝她吹著口哨。
“你滾!頭兒什麼時候阻止我喝酒了?”小迪冷哼一聲。
夕月聞言十分不悅地望向小迪,但很快她注意到了王悅宜的存在。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難道不能和我的救命恩人一起來這裡放鬆一下?”小迪拍著自己的胸口,甩開了夕月的手臂。
“小迪……”夕月皺起了眉頭。
“啊~!”
就在這個時候,舞池中突然傳出一聲驚叫。
王悅宜在心中微微地歎了一口氣,她這是什麼運氣,果然不能隨便出門。
舞池的人群從中間開始散開,一堆人十分驚恐地望著舞池正中間,酒吧內震耳欲聾的音樂也瞬間停止。
昏暗的光線中,王悅宜隱約看見一個男人正橫躺在地板上,四肢似乎還在不斷抽搐。
“大驚小怪!不就是喝醉了嗎?”小迪打了一個酒嗝,看起來有些醉了,站直身體就想朝倒地男人的方向走去。
夕月眉頭深深蹙起,伸手攔在了小迪身前。
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一個喝醉酒的人絕對不會那樣抽搐。
“讓開!怎麼回事?”這時,一名穿著西裝套裝,身材高大的男人從酒吧二樓走了過來。
在這個世界裡穿著西裝套裝,尤其是一身深黑色的高定款西裝的人十分少見,王悅宜不由得多打量了對方幾眼。
男人長著國字臉,五官剛毅,像是一名退伍軍人。
他朝周邊的人揮了揮手,然後走到了倒地男人的身旁,看樣子應該是破洞酒吧的老板。
“這……”
就在他低頭望時,男人突然驚愕地往後倒退了幾步。
“通知薩利院長,讓他派人來看一下!”男人吩咐站在他身後個一個大個子道。
“哎呀!老板,地下醫院的醫生就在你酒吧裡,不需要再叫其他人了。”小迪朝男人的方向大聲道,一邊喊,還一邊指著王悅宜。
“你是地下醫院的醫生?”男人走到了王悅宜麵前。
“是。”王悅宜點頭,“不過,我隻是一名新入職的醫生。”
“哦,你好!”男人朝王悅宜伸出右手,又轉頭瞥了一眼躺在地下的男人,“他有些不對勁,我可不希望有人莫名其妙地死在我的酒吧裡。哦,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破洞酒吧的老板,你可以叫我傑森。”
“嗯。”王悅宜麵無表情地點點頭,穿過人群,來到了舞池的正中間。
“他會不會還活著?”傑森問道。
聞言,王悅宜沒有吭聲,而是蹲下身體,近距離地觀察起來。
男人的眼睛瞪大,嘴唇大張著,皮膚慘白沒有任何血色,似乎在倒地前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視線下移,王悅宜發現男人穿著的外套下腹部凹陷,似乎還沾染上了某種未知的黑色液體。
“能找人把他的外套剪開嗎?”王悅宜轉頭問道。
“好!”傑森朝身後人遞去了一個眼神。
很快,男人的外套從腹部的位置被剪開,人們這才驚恐地發現在他的腹部有一個大洞,內臟全都不翼而飛。
黑色的液體從他的身體裡緩緩流出,看起來異常詭異。
“啊!是克魯格亞!”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聲驚呼。
克魯格亞?
又是一個王悅宜沒有聽過的詞。
看來這個世界比她認知的還要危險。
“胡說,克魯格亞在50年前已經被趕進了死亡之海!”另一人搖頭。
“那……這是什麼?我最近在城市的角落裡遇到過一次,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恐怕早就死了!”
50年前?
看來打敗克魯格亞是薩科星球進入新紀元的標誌,至少這兩件事有很大的關聯。
就在這時,男人手臂的皮膚下出現了輕微的顫動,四肢也抽搐得更加厲害了,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血管下遊走。
緊接著,男人的皮膚裂開,一道道細小的裂縫如同蜘蛛網一般開始蔓延。
從這些裂縫中,一股帶著腥臭海水味道的黏液慢慢滲出,滴落在酒吧冰冷的地麵上。
緊接著,一條黑色觸手一般的東西從男人身體裡爬了出來,觸手的頭部還長著尖刺。觸手越來越多,男人的身體也開始變得乾癟,不多久便隻剩下了一副骨架和一張扭曲的臉。
“啊啊啊啊~!”
人群開始四散開來,驚叫聲此起彼伏。
砰——
一聲槍響。
一枚銀白色的子彈劃破空氣,帶著一股凜冽的味道打在了黑色觸手的身上。
一時間,黑血四濺。
很快,黑色觸手不再動彈,化成了一灘黑色的液體。
王悅宜抬頭,看見墨淵正手持著一把造型怪異、鏽跡斑斑的槍站在酒吧的入口處。
傑森轉頭望向墨淵,攤了攤手,指著一地的黑色黏液,道:“我說墨淵,這些可得你搞定。你知道酒吧的衛生有多難搞嗎?”
聞言,墨淵冷笑一聲:“我看這裡也不像經常被打掃的樣子。”
“我承認,這也是為什麼這裡會有不少野貓野狗的原因。”傑森聳了聳肩膀,似乎和墨淵十分熟絡,“不過,舞池中總不能一直躺著一具屍體吧。”
墨淵微微勾起一邊嘴角,用槍挑開了男人的左邊衣袖。
衣袖下露出一隻已經宕機的金屬義肢,義肢上印著一個蛇形的紋路。
“我不相信以你的精明,沒有發現他其實是聖魔的人。”
“抱歉,我隻是一家小酒館的老板,哪裡懂這些。”傑森露出一口白牙,無辜道。
“讓開!”
這時,幾個男人從酒吧門外闖了進來,王悅宜注意到他們的左邊衣袖下隱約露出蛇形的標誌。
幾個男人氣勢洶洶地推開眾人,完全無視傑森,準備將躺在地上的屍體抬走。
傑森舉起左手,右手指著王悅宜,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她是地下醫院的醫生,可以作證,我之前還想救人來著,可惜有些太晚了。”
王悅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