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宜十分倔強地將她記憶中穿越來賽博遊戲之前所處的世界稱為第零世界，然後將目前所處的世界和雪莉口中的那個AI虛擬世界分彆稱為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
“雪莉，如果你認為超級AI展示給你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那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跑來這個世界的嗎？”王悅宜微微低頭，看向雪莉的眼睛。
雪莉眼中露出一絲疑惑，偏過頭，道：“我不記得了！但隻要我每天都做夢去那個世界的話，我一定會想起來的。”
“做夢？克拉克庫公司不是已經切斷了超級AI和徹蘭市的連接嗎？”王悅宜不解地問道。
“我知道，不……是肯定，它現在就在我的腦海裡！”雪莉敲了敲太陽穴。
“它？你說超級AI？”
“嗯，它叫星雲！”
在王悅宜還打算繼續詢問的時候，黃凱打斷了她的話：“你看，雪莉說的都是什麼瘋話？我們還是帶她去見心理醫生吧！”
王悅宜望著一臉茫然的雪莉，皺了皺眉頭。
見王悅宜沒有反對，黃凱朝護士揚了揚頭。
“好的。”護士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微笑，領著雪莉離開了。
下午，王悅宜收到了地下醫院心理醫生關於雪莉的診斷報告。
【關於雪莉，我認為她患上了嚴重的妄想症，建議留院觀察，並進行適當的藥物乾預。】
看完診斷報告，王悅宜歎了一口氣，起身打算前去詢問薩利院長的意見。
在去往薩利院長辦公室的時候，她經過了CT掃描室，心中微微一動。
現在回想起來那聲詭異的嘶吼和從掃描儀上伸出來的黑色觸手，依舊讓她感覺到些許異樣。
猶豫片刻，王悅宜按下了安裝在CT掃描室厚重鐵門上的門鈴。
叮咚——
門鈴聲響了幾聲，但並沒有人來開門。
又按了幾下門鈴，依舊沒有動靜。
王悅宜伸手試著推了一下鐵門。
門竟然沒有上鎖，被輕易地推開了。
環顧四周一陣，王悅宜見沒人，便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門內一個人也沒有。
整間CT掃描室初看起來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CT掃描儀器放在原本的地方，床板依舊是透明色的，但之前擺放在透明床板上的那塊印著詭異圖案的布不見了蹤影。
王悅宜躺在CT掃描儀的床板上，將儀器內部仔細觀察一陣，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彆的地方。
難道自己當時真的出現了幻覺？
“你在這裡做什麼？”一個刻板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王悅宜坐起身，看見之前那個坐在操作室的男人正站在門前，CT室的門大開著。
“呃……我打算給自己做一個全身檢查。”王悅宜十分淡定地說道。
“做全身檢查？包括腦部嗎？”男人輕微地皺了皺眉頭。
王悅宜注意到了對方輕微的表情，一挑眉毛：“自然包括腦部，我可是一名專業的腦外科醫生。”
“好！”男人恢複到了麵無表情。
“你叫什麼名字？”王悅宜重新在CT掃描儀上躺了下來。
“我？你可以叫我光。”男人微微歪過頭，似乎沒有想到王悅宜竟然會打聽自己的名字。
王悅宜輕笑出聲：“很高興認識你，光。”
男人放在控製台上的手一頓，但很快便按下了“開始”的按鈕。
掃描儀微微轉動，不多會就停了下來。
從CT掃描儀上下來，王悅宜走到操作台旁，在看到屏幕的那一刻瞳孔瞬間緊縮。
在一片灰白色的腦組織中，一個異樣的陰影赫然顯現，像是一小團被黑暗吞噬的光斑。
它的邊緣模糊不清，像是被無形的魔爪撕扯過，周圍還有一團淡淡的低密度暈圈。
“調出增強掃描圖像！”王悅宜皺眉道。
男人什麼也沒有說，照做了。
那團陰影在造影劑的映襯下，呈現出不均勻的喚醒強化，內部結構錯綜複雜。
是腦部腫瘤。
王悅宜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拍了一下光的肩膀：“關於今天的檢查結果，不要說出去。”
光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王悅宜想起薩利院長和自己提起過的病症，眉頭皺得更緊了。
轉身走出CT掃描室，王悅宜繼續朝薩利院長的辦公室走去。
叩叩叩——
“進來！”
王悅宜推開院長辦公室的大門，一個略微有些佝僂的身影映入眼簾。
“啊！是王醫生啊！”薩利院長笑容可掬。
“院長。”王悅宜不動聲色地走進辦公室，在一堆抱枕、毯子之間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關於雪莉……就是那個今日被送進地下醫院的小女孩，”王悅宜說道，“心理醫生的診斷是，她患了妄想症。”
“你不這麼認為？”薩利院長轉動了一下眼珠。
“我隻是一名外科醫生，那不是我的專業。”王悅宜斟酌了一下措辭，道。
“雪莉的父親將她送過來不是讓我們治好她。”薩利院長微笑，“隻要她沒有腦部問題，我們醫院可以永久收留她，誰讓她的父親付給了醫院一大筆錢。”
無論如何，雪莉很有可能和王悅宜一樣來自同一個世界，這讓她對她多了一層同理心。
“她的父親……”
“這不是我們應該打聽的。”薩利院長打斷了王悅宜的話，“另外，我聽說你去過CT掃描室了？”
“是光告訴你的？”王悅宜問道。
“不不不……他什麼也沒有說。這家醫院到處都布滿攝像頭，你得記住這一點。”薩利斂住了臉部的笑容。
“嗯。”王悅宜沒有接話，隻是輕微點點頭。
薩利站起身，走到王悅宜身前，居高臨下地道：“實際上，你無需擔心自己的病症。”
“為什麼？”
“因為……”薩利敲了敲太陽穴，“你腦部的腫瘤正在不斷縮小，我相信，過不了多久，它將會完全消失。”
“什麼？”王悅宜瞳孔瞬間縮成針芒。
“關於這一點，我也沒有答案。”薩利轉身，令王悅宜此時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總之，安心在這裡工作，收入方麵是一定會有保障的。”
這麼快又扮演起了好好老板。
王悅宜十分清楚對方一定隱瞞了自己什麼，就是不清楚是哪一個部分。
時間很快到了下午五點，窗外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整個天空呈現出一種深藍的顏色。
王悅宜走出醫院，點下了摩托車的圖標，金屬質感的磁懸浮摩托車出現在醫院前的空地上。
騎上摩托車往公寓駛去，微風撩起了王悅宜的長發。
不到半個小時，她便回到了公寓。
想起清晨出門前買的肉和蔬菜，王悅宜打開了公寓廚房的冰箱。
將肉切成丁和蔬菜一起一股腦扔進鍋內，靜靜等了幾分鐘，燒開的水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就在王悅宜打算往鍋內倒入麵條的時候，公寓門突然被人敲響了。
“誰？”她警惕地轉過頭，雙眼死死盯著公寓大門。
“是我！”一個男孩的聲音響起。
男孩聲音異常熟悉，是那個患上機械狂想症的男孩小迪。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王悅宜關掉煤氣灶，卻並沒有去開門。
“呃……頭兒昨天注意到你摩托車導航地圖上的目的地地址，猜測你應該住在這裡。”小迪又敲了一下門。
“你找我有事？”
“我能進來說嗎？”
停頓了片刻，敲門聲再次響起。
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王悅宜最終打開了公寓大門。
小迪立刻擠了進來，仿佛一隻生怕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他的左邊衣袖空空蕩蕩，看起來並沒有安裝新的義肢。
“頭兒說，昨天是你救了我！”小迪咧開嘴，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
王悅宜懷疑這會不會也是金屬製成的。
“你是來專門答謝我的？”王悅宜後背靠在一側牆壁上，鋼製手術刀被她揣在上衣口袋中。
“算是吧！頭兒說，我必須得向你表示感謝。”小迪雙腳有些不自然地在地上來回摩擦，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用。”王悅宜冷淡地回答，“他……我指墨淵付給了我報酬。”
這時，小迪的鼻子突然翕動了幾下：“等等，你在煮什麼？”
“如果你沒有敲門，我已經開始吃麵了！”王悅宜指出。
“哦，麵條啊！我今天晚上也沒有吃過東西。”小迪不自覺地摸了一下肚子，還不忘咽了一下口水。
“可是……”
王悅宜正想拒絕，卻對上對方那雙如小狗一般的乞求眼神，和昨晚那個狂躁的男孩判若兩人。
“好吧。你等著！”
王悅宜走回廚房，重新打開煤氣灶，將麵下入水中。
很快，兩碗麵條擺在了沙發旁的一張小圓桌上。
“那我開動了哦！”小迪一邊說，一邊夾了一塊肉送入口中。
肉剛被送入口，他便撇了撇嘴：“無論多久，我都沒有辦法適應合成肉類的味道。”
合成肉？
這些不是天然的豬肉？
王悅宜好奇地也送了一塊肉入口。
一股微微發酸的味道充斥口腔，口感也猶如在咀嚼豆腐渣。
見王悅宜沒有說話，小迪又繼續道：“可惜沒有辦法，天然的肉類要比合成肉貴很多，能吃飽就不錯了。”
說罷，他稀裡嘩啦地迅速將麵條全部吃完，一滴麵湯都不剩。
王悅宜很清楚自己的廚藝水平，看來這孩子的確餓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