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王悅宜將報告插在小女孩的床頭，微微抿唇問道。

“哦，我叫雪莉！”小女孩清脆的聲音響起。

“你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嗎？”王悅宜皺眉問道。

“沒有！”雪莉眨巴著天真的眼睛，搖了搖頭。

“抱歉！”就在這時，病房門口闖進來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我們需要帶她去掃描頭部CT。”

王悅宜不悅地眯起眼睛，轉頭發現男人竟然正是一天前接替自己手術的那名男醫生。

“你……”王悅宜正準備開口，卻被男人給打斷了。

“啊，不好意思！王醫生，我有些太過心急了。我叫黃凱，也是這家醫院的醫生。”男醫生主動朝王悅宜伸出手，“剛才薩利院長吩咐下來，讓我們一定要帶雪莉去掃描腦部CT。”

“你們懷疑雪莉出現幻覺是因為她的腦部出現了問題？”王悅宜伸手和對方握了握。

“呃……你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不是嗎？”黃凱避重就輕地回答。

這是一個永遠都不會出錯的答案，王悅宜無法反駁，隻能點了點頭。

聞言，一直站在病房門外的護士立刻儘職儘責地走了進來，拿起雪莉的病曆，朝小女孩伸出手：“我帶你去做CT掃描。”

語氣依舊沒有波瀾。

“我和你們一起去。”王悅宜脫口而出。

黃凱和護士同時望向王悅宜。

“作為病人的主治醫生，我有義務參與病人的檢查。”

這也是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黃凱隻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王悅宜倒是不擔心CT報告作假，如果地下醫院希望治好雪莉，收到報酬就沒有理由在檢查報告中作假。

不過，王悅宜倒是十分好奇在這個科技如此發達的遊戲世界裡，CT檢查是什麼樣的。

護士領著王悅宜和雪莉朝三樓的CT室走去，黃凱也不近不遠地跟在了三人身後。

“黃醫生是不相信我這個新手醫生麼？”王悅宜沒有轉頭，直視前方問道。

“啊……這……”黃凱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開口，“我沒有這個意思。你看……左右無事……”

騙子。

根據王悅宜的判斷，黃凱很有可能是薩利院長派來監視她的，目的不明。

從他的表現來看，黃凱明顯不是薩利院長那樣的老狐狸，從他口中或許能問出一些關於昨天手術的真相，至少窺探到一些端倪。

停頓片刻，王悅宜換了一個話題：“昨天，那些人究竟怎麼了？”

“誰究竟怎麼了？”黃凱明顯沒有聽明白王悅宜的意思。

“我指，昨天手術時昏迷在地上的那些醫護人員。”王悅宜依舊保持著麵無表情。

“哦，他們隻是受到了芯片的影響，休息一陣便沒事了。”黃凱說得輕描淡寫。

“你們應該不是第一次移植惡魔芯片了吧？為什麼昨天會出事？”

更奇怪的是，為何王悅宜自己沒有受到影響？

但她沒有把這句話問出來。

“我們對惡魔芯片的等級預估不足，昨天才會出事。”黃凱聳了聳肩膀，“所幸沒有出大事。”

看來惡魔芯片也是分等級的，王悅宜記得昨天他們遇到的那枚芯片的等級是二級。

“那……究竟什麼是惡魔芯片？”王悅宜問出了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聞言，黃凱搖了搖頭：“我其實也不太清楚惡魔芯片的來源，隻知道它們來自克拉克庫公司，已經絕版不再生產。如果你想要得到一片惡魔芯片，需要在地下黑市付出昂貴的代價。”

“那麼，人們為什麼會想要在自己腦內移植一片惡魔芯片？”王悅宜停住了腳步，待自己和黃凱並肩之時才繼續沿著醫院的走廊往前走。

黃凱四處張望幾下，見無其他人之後，壓低聲音道：“自然是因為惡魔芯片能夠提升人類的機能！簡單來說，凡是移植了惡魔芯片的人就能獲得超凡的能力。芯片等級越高，超凡能力越強，但移植後的風險也就會越大。”

“風險？”

“對啊，你可能無法駕馭它，導致要不瘋掉，要不自殘而死。”

“所以，一旦有人在移植惡魔芯片之後產生了副作用，就會被送來地下醫院手術摘除。”

“Binggo！”黃凱打了一個響指。

“我們到了！”

兩人正說著，護士在一扇鐵門前停了下來。

推開CT室厚重的大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撲鼻而來。

CT室中央是一台巨大的銀灰色掃描儀，表麵光滑，上麵布滿了各種指示燈和顯示屏。

儀器的床板竟然是透明的，能夠清楚地看見內部結構。

護士走進CT室側麵的操作室，一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男人坐在房間內。

男人戴著一副眼鏡，全神貫注地盯著控製台的屏幕，手不時地敲打麵前的鍵盤，速度快得不似人類。

“請病人躺在床板上，雙手上舉。”男人如同機械一般的聲音響起，讓王悅宜想起了克伯斯。

雪莉望了一眼掃描儀，往王悅宜身後縮了縮，雙眼十分驚恐地瞪著儀器床板的位置。

“請病人躺在床板上，雙手上舉。”男人重複道。

歎了一口氣，王悅宜拍了一下雪莉的肩膀：“不用怕，不會疼，很快就過去了。”

雪莉貼著王悅宜的後背，重重地搖了搖頭。

“請病人……”男人打算再次重複相同的話，卻被王悅宜給打斷了。

“給她點時間。”

男人即刻閉嘴。

又溫聲勸了幾句之後，雪莉總算乖巧地躺在了儀器的床板上。

這時，護士走到儀器旁，將一塊刻著詭異文字的布蓋住了雪莉的胸口和腹部。

“這是……防輻射的？”王悅宜狐疑地問道。

黃凱將王悅宜拉到了操作室內，道：“檢查要開始了！”

操作室厚重的門被徐徐關上，王悅宜卻驚愕地看到護士並沒有離開，而是兢兢業業地站在儀器旁，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蓋在女孩身上的那塊奇怪的布。

“她不怕輻射？”王悅宜挑眉。

“哈？我以為你早就發現了！”黃凱雙手環胸，“她是仿生人，根本不是人類。”

果然！

王悅宜微微眯起眼睛。

“好了，現在掃描開始，請按照儀器的指示動作。”坐在操作台前的男人對著話筒道。

王悅宜抬眸，將注意力轉向了檢查室內。

儀器的床板緩緩移動，儀器旁的屏幕上繪製出了雪莉的腦部結構。

“這種儀器已經落後了，如果在本博室，掃描出來的圖像是三維的。”黃凱的聲音在王悅宜身後響起。

“啊~！”

就在這時，王悅宜的大腦突然一陣刺痛，詭異的一聲嘶吼在耳邊響起。

她驚愕地看見CT掃描儀上伸出了一隻黑色的觸手抓向女孩，護士則一臉冷漠地望向雪莉……

王悅宜甩了一下腦袋，打算推開檢查室的門，但尖叫聲很快消失。

王悅宜眨了一下眼睛，再次望向CT掃描儀，根本就沒有什麼黑色的觸手，雪莉也已經從床板上坐了起來。

難道剛才出現了幻覺？

王悅宜吐出一口氣。

檢查室的門被打開，護士帶著雪莉走了進來。

“王醫生，要看一下檢查結果嗎？”男人語氣刻板地道。

“好！”

王悅宜湊近屏幕，將影像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從CT檢查的結果來看，雪莉十分健康。

王悅宜清楚地記得，在檢查室內雪莉貼近自己後背時溫熱的溫度，她沒有移植義肢，不可能患有機械狂想症。

幻覺難道真的是心理問題造成的？

黃凱在看到報告的時候，明顯有些失望：“如果不是腦部出現了病變，雪莉為什麼會出現幻覺？”

“等等！停下！”王悅宜突然說道，“就是這裡！”

她皺眉望向屏幕，清楚地看見雪莉的頭部似乎有一個插口？

“哦，那是大腦和超級AI的接口。”黃凱聳了聳肩膀。

超級AI？

王悅宜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

“唉！”黃凱歎了一口氣，“我從小在徹蘭市長大，也隻是聽說過，沒有真的見過超級AI。聽說克拉克庫公司切斷了超級AI和徹蘭市的聯係，所以在這裡才有地下醫院的存在，不然醫生早就被超級AI給取代了。”

所以……雪莉來自本博市？

“醫生姐姐！那裡才是真實的世界。”這時，雪莉突然開口了。

“什麼？”王悅宜一時間沒能理解雪莉的意思。

“在那個世界裡，我的父親和母親都很愛我，我有很多朋友和好看的裙子。”雪莉偏著頭，嘴角竟然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向往的微笑，“雖然最後我遇到了一起車禍，但在死之前我都是幸福的。不像在這裡，父親隻會對我拳打腳踢。”

又是車禍？

而且，雪莉的描述不正是王悅宜記憶中的現實世界嗎？

她記得雪莉被運到醫院的時候，穿著一條雪白色的蕾絲裙。

“那個世界？”王悅宜反問。

“對啊！每天我都會和它交流。它告訴我的那個世界。”

“它是誰？”

“那個AI啊！”

難道，自己現在所處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而那個所謂的現實世界其實是超級AI提供的一場夢境？

就在這時，王悅宜突然感覺到了一陣頭疼，她開始分不清楚什麼是真實的，什麼是虛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