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的人比之前就要更多點,而且神情迫切,不再是上次那樣隨波逐流。
有了薑晚星上次的威懾,帶頭的許姐囂張氣焰都被壓製,這次所有人都是好聲好氣,沒一個敢道德綁架或是大聲嚷嚷的。
特派員那邊雖然沒有儘心給老百姓做事,但東湖公園有現成的柴火是事實。據有人脈的說那邊還設置了一個臨時應急物資供應點。這些天本來就亂,上麵人態度不明,又鬨了一出又一出的事,攪得人心惶惶。
越是動亂不定,人們才越是想抱團取暖。薑晚星的武力在上次給了她們一個大大的震懾,再加上又都是鄰裡,上次也沒有徹底撕破臉,就有人一合計,主動帶頭上門來,想讓薑晚星做這個“臨時隊長”,帶著大家一起去東湖公園一探情況。
薑晚星能猜到她們的來意,自然不會跟這些人客氣。她也不浪費時間,開門見山道:
“去可以,但我醜話說在前頭,而且各位既然是有備而來應該知道,我家暫時還不缺柴火,這兩天東湖公園的人肯定很多,我也沒必要非得去冒這個險。要麼就等價交換,也不耽誤你們時間。”
組織領頭的這次不是許姐,而是小區裡的物業管家,是個精明乾練的年輕女人。一聽見薑晚星開口,丁箐搶先一步問:
“那薑小姐你需要的是什麼?我們可以看看,畢竟都是一個小區的,現在趁著天氣冷喪屍少,團結起來才好應對後麵的災難。”
“汽油柴油這兩樣最需要,其它的我會列張單子出來,你們可以十分鐘後來拿。我時間隨時可以,集齊了我要的東西就能走。不過先說好了,我不會因為一點東西就當誰的保鏢保姆,自己掂量著。”
話音剛落,薑晚星就利索地把門一關,清冷風寒與眼巴巴的鄰裡也就被一同阻隔在外。那些人有的氣憤,有的著急,有的臉色陰沉,一個個都被丁箐收入眼中。女人把凍到失去知覺的雙手在手套裡緩緩轉了轉,好讓血液流通,她走了幾步,回頭看見有人還留在原地,嘴角勾起硬邦邦的一絲譏誚弧度。
“都走吧各位業主?”丁箐的聲音在寒冷夜風裡被刮到支離破碎,“今時不同往日,又不是小孩子家的,有求於人還置什麼氣。不然把人給惹惱了,咱們小區這邊也沒有槍械硬貨,怕是去的越晚希望就越渺茫了。”
本來還有人一臉的怨懟,聽著丁箐這麼一說,就算是有意見的知道也做不來什麼,跺跺腳轉身走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末日已經一個月了,秩序正在一步步崩塌,悲劇每天都在到處上演。能活到現在的也不可能沒一點腦子,小區裡的樹早在氣溫剛下降十來天的時候就被砍差不多了,現在去東湖公園,或許還能最快打探到第一手消息。
薑晚星剛關上門,就見林見月迎上來。她剛才嗓門刻意放大,讓林見月能聽清楚,女人冰雪聰明,不需要她多費口舌,就知道了薑晚星的打算:
“晚星,你是準備要走?”
“是,”薑晚星在沙發上坐下來繼續烤火,伸出修長手指,交替著在火上取暖,聲音自然壓低了點,怕吵醒遙遙,“這裡不能久呆,我想往彆的城市去,臨時避難所就算了,我對那種很多人住在一個地方的不信任。而且我們有房車,我想先往省城的方向走。”
這個房車的金手指就是她們路上的安全保障,在食物還算充裕的前提下,最需要的就是油了。薑晚星還問過係統,房車裡麵的空間隻要用玉石就能升級,吸收足夠多的玉石之後空間會擴大,等級提升以後更是可以變成她的隨身空間,這樣去存儲物資就要方便多了。
事不宜遲,薑晚星立馬就拿了紙和筆來,和林見月一言我一語的商量,列好了一張單子,不過幾分鐘。丁箐果然守時,不多不少十分鐘後等在她家門口,拿了單子,在寒風中眯著眼大概掃了下:
“我去和大家商量商量,我們現在就在物業管理房裡,我有一塊翡翠蓮花雕,也有備用的油箱,薑小姐,我們一小時後見,麻煩您先做一下準備。”
薑晚星點點頭,這種時候沒有留外人進自己家裡坐,不過她對丁箐的印象不錯。零下四十多度的氣溫,隻有性能過硬或做過特殊處理的車在預加熱以後才能正常啟動,因此大多數人車裡的汽油就算是廢了,除非有發電機。
房車經過特殊處理,質量非常,到零下六十度都能啟動使用,接下來肯定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能派上大用場。薑晚星聽得懂丁箐言外之意,要是那邊沒談攏也會想辦法湊點東西來,換私下裡跟自己合作。
和聰明人交易就是很爽快。
不到一小時,丁箐就帶著人來了,人數要遠遠少於之前,大約也就四五個,都是二三十歲,看起來還比較穩重。林見月本來也想跟著,薑晚星指了指遙遙的房間,示意她在家看著孩子,自己背了個應急背包,又把自己的剔骨刀帶上,在腹部等容易受傷的地方都用毛巾裹住綁好就準備出去會和。
她們當然不是開車去,東湖公園離小區其實不遠,徒步不到兩公裡的路程,這裡多數人的車還是經不起在極端寒冷的天氣裡行駛,薑晚星當然也不去出那個風頭。在臨行前,林見月給她煮了一碗濃濃的薑湯,等到薑晚星喝完,才微微仰起頭來:
“一定要平安回來,我和遙遙都等著你。”
薑晚星聽過很多“平安回來”之類的話,此時對於林見月的其實也沒有多放在心上,見Omega擔憂,在她肩頭拍了拍:
“沒事,我爭取淩晨就回來。”
這一次她做好了速戰速決的準備,大家各取所需,取火的用具她們還真不迫切。丁箐等人已經等在外頭,與以往一樣,薑晚星鬥誌昂揚地出了門,很自然地融入了隊伍裡,一行人為了生存,頂著自己從前絕對想不到的寒流踏冰雪而去。
外麵風聲呼嘯,僅僅是開門出去那一下,吹進來的風就把火堆的溫熱湮滅。林見月重新點了火,把自己裹在厚重的被子裡,沒進房間和開著暖氣的小家夥一起睡覺,而是靜默地等著人回來。
淩晨三點。
小小一簇火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徹底熄滅,林見月是被一陣動靜吵醒,似乎是外麵的人傳來的。因為長時間一個姿勢沒動彈,血液不流通,手腳都麻木僵硬。電池時鐘還在儘職儘責地工作,林見月一邊搓手取暖,注意到,薑晚星已經離開了足足七個小時。
從這邊到東湖公園,就算走很慢,兩小時足夠來回,有人帶著料理刀,砍一些小樹也不成問題。按照薑晚星利落的作風,應該不會耽誤那麼久也不回來。
夜色像是一頭漆黑的野獸埋伏在外,萬物在風中嗚咽,發出被風雪壓迫的無聲嚎哭。林見月看了看遙遙依舊安靜的房間,好幾次猶豫著把手搭在門把上,卻又遲遲沒有下力拉開。
她倒不是多在意薑晚星這個人的死活,而是不得不承認,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末日,就算是把對方當成臨時的同伴,薑晚星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更何況,這人就算要死,也不能是現在。
林見月站在窗邊,纖濃睫毛如翼,蓋住眼底翻滾的鬱色,沉默片刻,很快就下定決心,喊醒睡眼惺忪的小家夥,摸出一把用得慣的刀,背上應急包,捏緊冷冰冰的車鑰匙,踏入外麵的刺骨嚴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