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謠的態度很強硬,鄭鋒沒有辦法隻能同意她的要求。
她倒要看看,那隻畫皮鬼究竟是怎麼突破陰陽路的封印,跑去千裡之外的M省,還追著她朋友不放的。
李清謠給謝星發了消息,坐上了去往M省的飛機。
到了機場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來接李清謠的是由超自然管理局工作人員和父母陪同的謝星。
謝星正抓著手腕臉色蒼白地說著什麼,見李清謠來了立即調整好表情。
“清姐,你來了。”大大的黑眼圈在她瓷白的皮膚上十分明顯,整個人非常憔悴。
“嗯,我到了,彆擔心,”李清謠拍拍她的肩膀。
李清謠不算是個幸運的人,親近的人很少,除了大家和幼年分散的好友就再沒有可與她聯係的人。
上大學前她總是在網上看到寢室不合的各種糟心事,雖然她自認為可以處理,但兩年以來室友們展現出的友好早已讓她將她們劃入了“朋友”的範圍。
守護。她修行十幾年,為的無非就是這個,但如果連身邊人都守護不了,就不必說什麼守護人間。
陰陽路的爛攤子她接下了,但就像是打遊戲麵對最終boss前總會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精英怪一樣,她需要解決的並不隻是陰陽路封印本身。
這個認知讓李清謠眼神堅定起來,思路清晰開闊許多。
謝星抓著她的手:“清姐,我們走吧。”
李清謠跟著到了謝星的家裡,說是家,其實是謝星父母為了帶她躲過畫皮臨時購買的一棟十分偏僻的郊區彆墅,因為常年賣不出去已經有些荒廢。房子裡布滿了各種符咒和莫名其妙的法器。四周沒有其他房子和住戶,十分安靜。
一進門李清謠就被謝星帶著進入房間,把彆人都關在門外。
“清姐——”謝星哭了起來。
“陳亦出事了。”
*
N市,超自然管理局。
鄭鋒和一個中年男人對麵而坐。
中年男人一身黑色唐裝,手裡握著一根龍頭嘴銜明珠的檀木手杖,氣度威嚴。鄭鋒笑著和他打太極。
“李先生,鄭某人聽不懂您的意思。”
“哼,”費儘心思才查到李清謠下落的李氏家主神情不善,開門見山,“鄭副隊長,貴局近日未經我允許,將我女兒納入麾下這事還請給我李海一個解釋。李氏的孩子從不為李氏以外的勢力賣命,還請一紙解聘書,放我女兒歸家。”
鄭鋒給李海倒茶遞過去,被李海身後的李氏子弟伸手攔下。
“家主不飲外人茶。”
“哈哈,好、好,李氏不愧是千年望族,果然講究。”鄭鋒恭維道,他話鋒一轉。
“不過令愛千金之軀,怎麼看得上我們一個小小的管理局呢,這入職一事,您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在裡麵?”
李海重重一杵手杖。
“清謠年紀輕,偶爾和家裡鬨矛盾,一時想不清楚也是有的,家族素來重視她,希望貴局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讓她明珠暗投,蹉跎歲月。”
鄭鋒在心裡暗罵李海有毛病,莫名其妙跑到彆人地盤發瘋。
“哈哈,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李先生對於孩子如此用心,可見是慈父。不過令愛確實不在管理局,您讓交人確實是為難在下了。”
鄭鋒端起茶喝了一口,滿臉堆笑:“這孩子叛逆啊,確實是個問題,我家那小子最近整天嚷嚷著讓我給他買新電腦,不順他意他就離家出走。嗐,您說現在這孩子怎麼想的呢?”
李海看他油鹽不進,閉上眼睛。
身後另一名李氏子弟微笑著對鄭鋒頷首:“鄭副隊長,還有不到半個月就是家主五十大壽,到時候各個玄門家族都會參加,鄭氏近幾年受民玄社衝擊不小,這次宴會也需要商議和李氏的合作事宜……”
那名李氏子弟似笑非笑。
“您對兩家的合作有什麼看法嗎?”
鄭鋒仍然堆著笑:“鄭家……我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這也輪不到我有什麼看法。”
“或許,您可以問問彆人?”
李海睜開眼,看鄭鋒的眼神像看死人。
*
“你是說,陳亦被那隻畫皮鬼抓了,她抓他乾什麼?你之前為什麼不和我說呢?”李清謠按著謝星的肩膀。
“你受傷了,我害怕她對你不利才聯係的落雪,可是就是今天,我接到你要來的消息之後就發現陳亦聯係不上了,手機裡收到這個……”
謝星打開手機相冊,裡麵是一張陳亦臉上儘是詭異的血色符文,跪倒在地,眼睛被眼黑儘數占據的圖片,他的身後是一片海,正有“人”在海上衝浪。
李清謠臉色冷了下來。
“我知道了,”她遞給謝星一張符,“你拿著這個,無論是不是之前那隻畫皮,千方百計做這些事情也總有她的目的,沒有直接對你下手或許是出於某種顧慮。無論是什麼,我會查清楚的,放心,陳亦我也會救出來的。”
李清謠走到房中間,雙手飛快結印,一道流光隨著結印的動作如水波一般蔓延開來,在房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法陣,而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今天晚上你和叔叔阿姨都待在這個房間,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
李清謠讓三人進房間,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客廳中央。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李清謠手上的戒指突然振動起來,手機上的數字變成00:00的瞬間,門外傳來了哢哢的聲響。
就像某種硬物折斷的聲音。
李清謠不動聲色地收斂氣息放出了不染。
絲絲縷縷的鬼氣從門縫中透進來,逐漸凝成了一個具象的鬼魂。
畫皮鬼幽幽抬頭,一眼就對上了客廳正中央大馬金刀地坐著的李清謠那雙滿是嘲諷的眼睛。
“喲,還真是你。”
畫皮:???
這瘟神怎麼在這???
紅線繞指,不染飛出,李清謠和畫皮纏鬥在一起。
雙方打得激烈,四周物品被波及砸得粉碎,李清謠越打越心驚——這隻畫皮鬼不僅沒有被不染傷過的痕跡,甚至修為猛漲,從前幾招就能製服現在短時間竟然難分勝負。
無論是畫皮的出逃還是修為提升都太不尋常了。
李清謠謹慎起來,用不染牽製住畫皮的行動,左手成訣,五枚銅錢飛出,不染穿過方孔在畫皮身邊五個位置布下,十數根紅線瞬間將畫皮鬼牢牢困在其中。
畫皮試圖闖出去,一碰到紅線便有驚雷流竄,嘗試幾次之後渾身上下電得焦黑。
她不甘心,嘶啞著聲音質問李清謠。
“李清謠!我和你無冤無仇,不過是想要一身皮而已!又礙不著你什麼事,你為什麼非要耗費精力來阻止我!”
李清謠走到畫皮麵前,不染輕柔地纏繞上她的手臂停留在手中,她冷笑:“要不說鬼話連篇呢,做鬼的說話連道理都不講。”
“是你的皮嗎,你就要?”
“害人性命剝皮來修飾容貌,通過抽取旁人魂魄增加自己的修為,不關我的事?嗬,你以為我修行多年是為了什麼?像你這樣的惡鬼,就該全部打入十八層地獄受刑!”
“從前你們躲在陰陽路,我沒法抓,現在送上門來我就沒理由放過。”
紅線收緊,雷電流動,畫皮尖聲慘叫聲音淒厲。
“說!是誰修補你的魂體打破銅錢的封印,幫著你躲過鬼差出逃陰陽路!”
畫皮掙紮著,沒有皮膚的焦黑麵孔更加醜惡猙獰,她破口大罵道:“李清謠!你彆以為你還能囂張多久!你不過是李氏一條狗,不過是個活不過22的短命鬼!你今日張狂誅殺眾鬼,他日落入鬼手你又有幾分好過!”
“啊——”不染直接扯掉畫皮一隻胳膊。
李清謠輕輕按住不染阻止它繼續動作。
“答非所問,你到底說不說?”
“我不會說的,李清謠,你誅殺那麼多鬼,就等著陰陽路的報複吧!”
“再大的報複也不會比你的報應來得更快了。”
“既然這個問題你不答,那我換一個。”
“陳亦,就那個小樹妖,他在哪?”
畫皮狂笑起來,她怨毒的眼神仿佛要把李清謠撕成碎片:“李清謠,其實你也在怕吧,怕你救不下想救的人。八年前你陰陽路大戰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總想著保住所有人,可世上沒有儘善儘美的事……”
畫皮凝聚起所有力量,頃刻整個魂體膨脹,逸散出恐怖的威壓。
不好!她要碎魂!
李清謠飛身而起拉開距離,雙手喚起先前布下的陣法,將整個房子籠罩,尤其謝星一家所在的房間聚起十分濃重的力量將其死死護住。李清謠站定在房間門口,回身單膝跪地雙手攤開按在地麵,在大陣的基礎上拉開一個小陣護住自己。
畫皮滿是不甘,聲嘶力竭,字字落血:“李清謠……我等著,等著你的一切崩塌,等著你落入眾叛親離,等著你手染血腥成為你最痛恨的人,到那一天,所有被你收降、誅滅的罪惡都會回來。”
“向你索、要、代、價!”
嘣——
一聲巨響,畫皮的魂體徹底灰飛煙滅,徒留房中湮滅的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