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趙淩又在魏家隔壁蓋了幾間房。
平時,魏家人幫忙照看著,過去讀個書什麼的。
畢竟村裡的房子雖然比城裡的大,但架不住魏家人多。
人一多,讀書就清淨不了。
反正趙家人一年就來個兩三次。
趙淩現在是有著兩份工資的人,除了家裡的月例之外,還有宮中太後的賞賜。
在家裡,他三歲的時候是一個月兩貫,後來開始讀書了,就變成一個月五貫。
太後那邊更大方,每個月給他的零花錢是二十兩銀子,另外還有各種吃穿住用的賞賜,根本用不完。
除了每個月拿出一部分給慈幼院買糧食衣物之外,剩下的大部分錢他都存了起來,除了多買了小湖村的這幾間屋,以及又買了個小山頭種柿子樹之外,並沒有彆的大開銷。
來福現在愈發得用。
本來趙淩以為他會建議他購置一些田地,但來福反而勸他不要買。
作為還沒分家出去的庶子,父母又建在,他現在添置的所有房產田地,都是屬於趙家的。將來分家出去,能夠分到多少還不好說。
再說京郊購置田地著實困難。
瞧瞧趙王氏這四年來也沒買到多少好地,不得不往更遠的地方去購置田產,更不用說趙淩了。
至於買鋪子,那他們這點小錢還不夠看的。
還不如先把銀錢存著,等將來分家出去再具體打算。
反正隻要不變成房屋田地這樣的資產,他們小院的小賬是不計入公中的,分家也分不到他們的私房。
現在趙淩帶著竇榮,還算熟門熟路到了家裡。
魏學海的大兒子魏明達等在門口,見到他們就笑:“四郎怎麼自個兒跑前頭了?唷!你們這馬兒可真漂亮!”
油光水滑的,在陽光下反射著光,像絲緞一樣,還綁著漂亮的辮子,上麵還簪著花。
趙淩就喜歡彆人誇他的毛孩子:“魏大哥!這是點點。”想到還有竇榮在,又給他們相互介紹。
農戶的院子沒那麼多講究,院門沒門檻,敞開了直接進就行。
什麼馬廄和停車的地方都不講究,反正西麵靠牆的地方有一排棚子,一些地方用來堆放柴火和農具,剩餘的還有許多地方可以停放馬匹和安置車輛。
隻不過平時看著挺寬敞的地方,他們這一行四匹馬一放,剩下的地方就不多了。
魏家在院子裡種了一些花草,後院種了蔬菜,院子裡還曬了一些野菜。
主要是現在蔬菜品種少,什麼季節的野菜都是重要的蔬菜來源。
春季的野菜最為鮮嫩可口。
魏家現在住在村子裡,雖然沒有田地,就算有也不會種,但跟著去挖野菜是沒有問題的。
當然,他們挖,也就是挖個意思。現在晾曬菜乾的這些野菜是從村裡麵收的。
魏學海的俸祿不多,但也隻是相對而言。
以前他們一家在城裡日子過得緊巴巴,但也能支撐得起家中子弟讀書習字。
在村裡花銷少,挖野菜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隻是興之所至,類似采菊東籬下的悠然淡泊。
趙淩在院子裡拉伸一下,活動騎了半天馬後略顯僵硬的身體,見竇榮圍著曬的野菜看,也跟過去看:“想吃野菜?”
“沒,我看看這附近有什麼野菜分布。”竇榮拉著趙淩到身邊,給他一樣樣講解野菜的種類。
趙淩聽得認真,發現其中還有一些藥草。
竇榮講解中還會說明這些植物的生長習性,有些喜歡長在水邊,有些則能夠長在土壤貧瘠的地方。
魏明達本來隻是見兩個跟自己小弟差不多大的小孩兒有趣,聽了幾句不由得認真起來。
等竇榮講完,他不由得感慨:“竇小公子懂得真多。”
竇榮覺得自己懂的這些不算什麼:“我才學了沒多少。各地氣候地貌不同,草木不同,我能記住的還不到百之一二。”
供養一支軍隊是非常困難的。
彆看現在全國上下的幾支常備軍動輒十萬二十萬,但這其中真正的精銳能有個十分之一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數字了。
如果這麼多數量的軍隊全部脫產成為職業軍人,以現在大虞的國力是供養不起的。
一旦發動戰爭,軍隊在行軍途中需要自行解決一部分的補給問題。
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擱後世都屬於特例,現在隻有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作為一支軍隊的統領,對戰爭周圍的地形地貌,可食用和可藥用的各種植物做係統性了解,是一項重要的技能。
趙淩以後會不會接觸這些內容不好說,不過就算是學的話,多半也是往著農學方麵去。
畢竟他們家走的是文官的路子,說不定他將來還得去地方上當官。
他沒有種地的經驗,好歹紙上談兵的“紙”得有一張。
他們這裡聊了一會兒,兩名老仆從廚房裡出來,在院子的桌上倒了茶水。
魏明達帶他們去喝茶,笑道:“此處不能種茶樹,采了一些野菊花來,泡著倒也馨香。”
趙淩他們一路過來確實渴了。
等他們喝過水,簡單收拾一下,見家人還沒來,也不多等,和魏明達告罪一聲,就徑自上山去。
竇榮是奔著打獵來的,對漫山桃花視而不見,拉著趙淩往彆的山頭跑。
小湖村是一個很小的村子,夾在丘陵中間,田地也是如此。
豪門大戶看不上這樣零散的地,倒是讓小湖村這樣一個明明距離京城很近的村子,連個地主都沒有。
認真說起來,擁有兩個山頭的趙淩,就是小湖村最大的地主。
當然,小湖村的其它山地雖然沒賣,但也有村民種上幾棵果樹,或者進山砍柴挖野菜這些。
現在山裡的梨樹和杏樹都開著花,零零散散像是隨便亂長的一樣。
趙淩給他們介紹:“喏,這些其實都是村裡人種的。村裡的孩子們一年到頭就指著這些果子甜嘴。”
竇榮不解:“他們為什麼不摘了果子進城去賣?”
“有賣的。不過到了季節,果子到處都是,賣不上價錢。隻是有什麼事情要進城去,才會順路帶一些去。村裡人沒錢買好品種的果樹,這些果樹大部分都是從山裡麵挖的野樹,味道不怎麼好。”他搗騰兩個山頭的桃樹柿子樹,光是樹苗就花了許多錢,得虧有他爹真·親情讚助,才算是能靠著賣果子賺一點錢。
賺的很少,除去人力和肥料等等的成本,還不夠他養點點的。
果子也不方便存放,賣不掉的隻能做成桃脯柿餅,也就是能給自己多點零嘴吃。
周東聽趙淩說話的時候氣息平穩,心想不愧是六郎的同窗,小小年紀爬山到現在竟然臉不紅氣不喘,不像他見過的一些富貴人家的孩童,平地多走兩步都恨不得被人抱在手上。
竇榮從趙淩身邊吃到過不少果子,不太理解:“味道怎麼個不好法?野果子會更酸?”
對於一個從小長在宮中,一應用度比照著皇子,甚至比除了太子之外其他皇子還要更受重視的竇六郎來說,從來不會缺了吃食,更不理解野果的口味。
他雖然學習了很多野菜野果的知識,也能辨認,但真的沒吃過。
再說他的年紀還小,先生們也不會真的給他吃水煮野菜。
既然是果子,再不好吃又能不好吃到哪裡去呢?
酸一點,果肉硬一點,還是說有蟲子?
趙淩覺得自己單用語言形容會比較單薄,就說道:“現下沒野果,等山裡頭有野果了,我給你帶幾個嘗嘗。”
“行!到時候我們進山直接摘。”竇榮還是覺得不至於。
村子邊上的幾個小山頭,比趙淩的果樹林還乾淨。
他們一直翻過了兩個小山包,才算見到了一點野物的蹤跡。
到了這裡,趙淩的體力已經差不多見底,知道以自己一個連弓都拉不開的小廢物,打獵這個事情還是暫時彆想了,就對竇榮說道:“豆豆,你去打獵吧。我在這兒撿柴。”
他這話也就是說說,竇榮可太知道他了:“你就找個地方歇著吧,等哥哥給你獵一頭猛獸!”
說完,竇榮就帶著周南進了更深的林子裡,留下經驗更加豐富的周東在趙淩身邊,教這位小公子怎麼在野外尋找合適的木柴、生火搭灶,以及最最重要的怎麼選擇合適的營地。
趙淩聽得認真,時不時附和一句:“原來是這樣。”
“東叔,你看這裡做營地怎麼樣?還是那裡更好?”
“東叔,你看我揀的這根柴怎麼樣?”
“東叔,我可以在河邊揀小石子嗎?”
“東叔,我釣了一條魚!”
周東剛給趙淩用手邊的工具做了一根簡易的釣魚竿,才剛轉頭就聽見趙淩叫,一回頭冷汗都下來了。
什麼釣到了一條魚,分明是要被魚給釣走了!
周東趕緊扔掉手裡的柴火,兩步就躥到趙淩身邊,把被魚竿拖著走的小孩兒抱住,一手拉住釣魚竿,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從河裡扯起一條大草魚。
“好家夥!”周東看著簡陋的釣魚竿,想不明白怎麼能夠釣起這麼一條起碼有五六斤的大魚。
他第一個想法是這邊的河水挺深,然後就提醒趙淩:“四郎離河邊遠一點。”
趙水靈嘴上很乖巧:“好。”然後從小背包裡拿出幾根草,“東叔,咱們再釣魚嗎?”
周東瞧著能作畫留念的大魚,目光閃閃:“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