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海靈舟(四)(1 / 1)

“春風一遇?好名字,不俗氣。”

金元思折扇一翻,隻露一雙風流桃花眼,扇著扇子勾著同伴的肩膀,打量這雲鯨號出了名的花樓。

“雲鯨號再大,這些日子也逛完了,實在無趣,都沒見到一個合心意的美人。”

“對。聽說這搜羅了不少天南諸國的美人。可惜雲鯨號背後主家厭惡妖獸,不然哪座靈舟沒幾個妖獸助興呢。”

“甚至還有女修做爐鼎呢。”那人猥瑣一笑,“咱們天南諸國的女修少得可憐,在哪個凡國都是眾星捧月高不可攀,在外麵可是賤價。”

“我還沒試過雙修,實在想見識見識。”

“哈哈哈哈,你小子,等到了神鳴中洲,地大物博什麼沒有。到時候咱們去領略世家宗門仙子的風采!是吧,元思兄。”

金元思笑容淺淡,並不回應。

同伴們也不以為意,甚至行為間仍以他為首,簇擁著一身繡金華服的金元思,迎著前來香粉撲麵的美人們,一齊進了“春風一遇”。

田蠻歎了口氣,避開花女們雪白的胳膊,遠遠跟在後麵。

旁邊護衛小聲問:“這幾個不過是酒囊飯袋,少主何必賞光與他們應酬。”

田蠻身型雄壯,氣質老實,頭腦卻很清晰:“你懂什麼,我們是商賈之家,商人上能交好世家大族、名門宗派,下也得紮根於平民百姓間,不拘小節。少主能長袖善舞,與各方人士打交道是好事。”

“那統領您歎什麼氣。”

田蠻答:“我歎氣是因為這些時日少主也與不少青年豪傑結交,可惜偌大的天南諸國,卻沒幾人能與少主並肩。像這些無能廢物,就算是同鄉人,但估計也無法相助少主,成為並肩作戰的同伴,更何況日後並肩進學院、拜宗門。”

“也是,咱們凡土國度,本來就難出人才,有能之人早早就去了中洲,在那兒生兒育女繁衍家族。咱們家主不也打這個主意麼,讓少主先來探探路。”護衛難掩向往。

田蠻撇他一眼,冷聲:“慎言。你以為中洲是個小小國度,你隻看到出了頭的人,更多的人不知死在了哪處異鄉。咱們必須全力保護少主。”

護衛挺直腰板:“是。”

金元思幾人尋了處上等包廂入席,叫來老鴇選花覓美。

“來,我們兄弟幾個可都是風月熟客,等閒幾個敗柳殘花,不夠格的休要送到我們麵前。”

“大人們說的是,奴家一眼就瞧出諸位貴客的不凡,豈敢拿普通貨色糊弄您等。”老鴇抬手叫了些價格不菲的姑娘,果真都貌美妖嬈。

“不是還有什麼爐鼎麼,叫出來給我們看看。”

這還未到中洲,就開始花天酒地,打上雙修助修行的歪主意,可見也不是什麼有能之士。

老鴇暗自唾棄,陪笑著叫了幾個有修為的花女,長相隻能說平平無奇。

幾個修者挑剔了幾番,不肯要這幾個容貌一般的花女,直叫老鴇暗中惱火。她縱橫歡場多年,人老眼卻利,一眼看出這群人中最不凡的當時拿坐主位的錦衣少年,不僅修為,來頭估計也不凡。眼見周圍同伴早落入溫柔鄉,倚紅偎翠好不快活,他隻笑眼旁觀,自顧自斟酒。

老鴇眼珠一轉,笑吟吟對他們道:“咱們花樓首屈一指的姑娘都來了,看來爺幾位實在不滿意。不過,我們剛進了個上等貨色,替父還債,卻不肯賣身,實在無禮。她小有修為,我們的人進不了身。”

老鴇:“諸位公子都從南詔國上舟,想必都知道燕霜菡吧?”

“你賣什麼什麼關子,誰不知燕霜菡是國都第一美人,甚至還可能是南詔國第一美人。怎麼,你們有這麼大能耐,把她綁來了?”有人發出奸笑,麵麵相覷間是彼此心知肚量見不得人的心思。

金元思斟酒的動作微微一頓。

“那當然不能。不過,這個女子,奴家敢打包票,她比燕霜菡美上百倍。”老鴇有十足的把握。

“你可彆騙我們,我們有兄弟也是被賞臉見過燕霜菡的。李兄,是不是?”

那位李兄搖頭晃腦:“那可不,我連做詩十首,送上靈石千百,才有幸一見芳容,當真傾國傾城,這世上不可能再有人能媲美如此絕色了。”

老鴇得意搖頭:“奴家從前也是您這般想,現在卻不讚同。若您不相信,就跟奴家一睹為快,看看奴家說的是不是真的。”

幾人都是年輕人,血氣方剛,當然禁不起激,這都全跟老鴇去了。

“少主,庫房那邊傳來消息說靈芝有了潮氣有損,您要不要去看看。”田蠻叫住金元思,“下午就要到飛島,我們能轉靈舟前往西夷洲,這批貨得在那邊賣一部分,不能有損害。”

金元思抬腳要田蠻離開,卻腳步略有凝澀。

不知為何,老鴇方才說的那女子牽動她心神,他有些在意,想起了音女。

“我先同他們去看看,過會兒就去庫房。”

音折被捆得嚴嚴實實,體內筋脈靈氣阻塞,這繩索是特製而成的四品上等法器,是這花樓的鎮館法器——捆仙索,頗有效用。

那龜公說,這捆仙索抓過不少尋常女修,再貞烈傲慢,著人調教個一年半載,也遲早屈服。

不過音折雖失去靈力,但她並非肉體凡胎,先前遭到法器偷襲落遭敵手,一時慌張,眼下冷靜過來,綁成粽子也火力十足,等閒人近不了身。

她腦海裡思緒萬千,眼下雖然受困,但得益於她與姬梵魂骨相吸,不需多久,他應該能感應到她的情況。

修為不能,受製於人,實在可恨。

屋外傳來老鴇諂媚的聲音:“各位公子大爺,如若您能征服此女子,那我們花樓還得感謝您,拿靈石百兩酬謝您呢。”

“還有這種好事?”

“那當然,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此番這美人是被我們鎮樓之寶捆仙索綁起來,您要成好事,必須得我們收了法器。可收了法器,誰可沒把握能完全製住這美人。若是求美不得,還死於美人之手,可就成笑話了。”

“你這老鴇,小瞧了我們諸位兄弟不成?”

“就是就是,就算我等不行,我們元思兄可是築基九階,即將圓滿,脫骨入凡了!”

“奴家眼拙,奴家眼拙,竟沒看出公子已有如此高的修為,想必這位美人的恩客就是諸位其中了。”

老鴇把門打開,打手龜公們齊齊退到一邊。

薄紗般的窗紙透著微弱的光,入目間是層層疊疊的帷幔,如雲如水,輕輕垂落。醇厚馥鬱的濃香彌漫整間屋子,香霧在紗帳帷幔間流淌,熏得眾人如飲佳釀,踏進這房間,宛如踏進了什麼花妖精怪的閨房。

兩側女仆收起帷幔讓他們進去,金元思清晰地聽見同伴們被這催情香霧熏得血脈噴張、呼吸漸漸急促的聲音,他打開折扇,掩在口鼻前。

最後一道紗簾拉開後,簾後的人讓他瞳孔微擴,他緊緊攥住扇柄,用力到指骨發白,扇麵掩住了瞬間冷下來的臉。

旁邊的同伴手裡的酒蠱“啪”地掉在地上,一時所有人都安靜了。

老鴇滿意地打量他們的臉色,自得道:“奴家說的話沒錯吧。”

“世上竟有如此絕色佳人……比燕霜菡還要美……莫不成是月宮仙娥?”

那位李兄已癡了,一點點靠近踏上那繩索纏身的美人。

她閉著眼,似乎是安然沉睡,繩索纏繞著她起伏的身體,依靠在紅蘿軟墊中,雪膚黑發,顏色對比鮮明,攝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李兄手輕輕地觸碰上她光滑細膩的小腿,在觸及到那美人肌膚的一瞬,她睜開淩厲的雙眼,閃電般彈起腳,踹在來人胸腹處,那人“哇”噴出血,飛去撞到了好幾人。

金元思早閃至一邊,折扇敲在手掌心,收好。

他含笑問道:“這怕不是普通女修吧?媽媽您莫不是搶了豪族的侍妾美人來,讓我們為您打前陣、來背鍋?”

老鴇笑容有些僵硬,又親切地扶上他的肩膀。

“我說我似乎看您很眼熟,您莫不是金半國家的那位,揮金如土、天資聰穎的金太子金元思?奴家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泰山,這蠢笨的記性,現在方才想起來。”

“您高讚了。”

“金公子,這女子來曆確實不明不白,隻說是個散修之女的姐姐,不過那散修也死了。我們抓來這一日,也不見有人尋她,估計是無名之輩。奴家知道金公子也是賞花之人,他們不知,奴家可知您一擲千金,買燕霜菡一笑,還得美人青睞,做了她念念不忘的恩客。”

“公子向來是賞花浪子,見到此等美人,能不動心?美人帶刺,自然是要調教的,奴家相信憑公子的風月手段,這處子,脫不了您手掌心。”

金元思搖著折扇,噙著浪蕩的笑,塌上女子腳風襲來,被他抓了個正著,將雪白的足籠在掌心。

“柔若無骨,滑如凝脂,真是好足。”

音折蹬了兩下,他指節修長卻有力量,紋絲不動。

其他人垂涎盯著這一幕,恨不得握上去的是自己。

金元思微側身,擋住了眾人的目光。

“若是……”金元思笑得風流,“我可是憐香惜玉之人,若此美人非要委身於我,一夜風流後對我情根深種,我怎舍得丟下她呢。”

老鴇眼睛骨碌轉了一圈,笑道:“公子定出得起買身的錢,但奴家可不舍得放這樣的生財寶樹走。”

她拍拍手,換奴婢送來酒食。

“今晚,就祝公子有個采花弄月的好夜,奴家就先退下了。”

老鴇收了捆仙索,卻也派了修士打手守在房門外。

其他人雖有不甘,但也清楚論財力和修為都不如金元思,定然是爭不過他,不能抱美而歸。

於是一個二個,戀戀不舍地出了門。

“你家主人厭棄你了?”金元思鬆開她的足,懶散地枕著胳膊躺在床榻上。

音折翻了個白眼,簡單說了說來龍去脈,指使他派人去救那小女孩。

金元思失笑,仰望她的臉。

“你自己都自身難保,還顧彆人。妖獸也會對人類有善心麼。”

音折的表情很危險,金元思舉手投降。

“好好好,小女孩進來這汙糟的地方的確危險,我讓田蠻去贖身。”

他喚田蠻進來,田蠻全程低頭,不敢看塌上的人影。

待到他出去後,金元思勾住了音折的腰帶,拉進懷裡。

“你找死麼。”

他敏捷地夾住她撞擊過來的腿,將她纏住,好像蛇妖另有其人一般。

“噓。有人偷看。”他附耳輕聲警示。

金元思指尖靈氣一抬,割斷挽起床幔的珠扣細索,層疊如流水潺潺的紗帳簾幔落下,遮住了他們交纏的身體,讓帳內的人影變得朦朧。

他抓住音折的小腿,抬到腰間,避開音折的肘擊,將她抱到了自己身上。

“吸了這麼久催情抑靈氣的迷藥,還這麼有活力麼?”

“流氓。”

“人不風流枉少年?”

音折扭身躲開,金元思摟住她的腰,不讓她躲遠。

耳鬢廝磨,腿腳相鬥。

金元思吃了她幾記拳頭,正中胸腹。

“姑奶奶……”金元思氣息略有不穩,“不做個樣子,老鴇信不過我們。你還想不想跑了。”

音折鬆開拳頭,兩人貼得極近。金元思能清晰地凝視她蝶翅般顫抖的睫毛,眼下小小一顆紅痣,極不起眼,小而柔軟地烙印在她的皮膚上。

“叫兩聲。”

音折磨磨牙,婉轉而動聽地吟哦。

金元思強耐著閉眼,眼睫亂顫,麵皮通粉。

另一處靜室內,姬梵倏忽睜開眼,他揮手擊碎了房間內所有的器具。

偃奴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那條淫/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