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國師?
音折大腦一片空白,不能言語。
但凡她去過一次聖人廟,就絕對能認出,廟裡所供奉的聖人像,與眼前的吃人惡佛彆無二致。
石佛玩味道:“傾慕良久,時常拜聖人廟,願為追隨者。”
這尊巨佛,亦是本文中滔天罪行、惡果累累的反派——姬梵。
音折咽了口唾沫。
她是真的沒認出來,書裡描寫他如何完美出塵,她都無法和眼前吃血肉的大尊佛像聯係在一起。
有些細節被她遺忘了……
修仙界的大能者,能施展法相天地,凝出自己靈氣化身的巨大法相。
但那都是書結尾的神仙打架才有的招數,誰想到一開始就蹦出來。
“我、我一時心神不寧,因此沒有認出來。”音折辯解道,隨即馬上轉移話題。“但我對您的仰慕之心,絕對不假。我知自己修為底下,出身妖獸,實在卑賤。但……”
她氣沉丹田,發出男主角的宣言:“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如果不是一手托著音折,她猜測姬梵要雙手給她鼓掌。
這可是男主角會有的經典勝利宣言。
反派,你心動了嗎?
“不錯,有膽識。”法相身姬梵紆尊降貴吐出五個字。
音折小心肝激動得很,現在活命的關鍵就在他身上。
“不知國師大人的屬下,有何要求?”
隻要你想,我都有。
他眸光深暗,淡淡笑道,如佛祖拈花:“傾心愛戴,肝腦塗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將剛才音折的誇誇其談,原封不動還給了她。
音折的臉燒上熱氣,再厚的臉皮也感到被嘲諷的羞恥感。
場麵一時尷尬無聲。
音折背後衣衫濕了又乾,乾了又濕,絞儘腦汁,想如何吹出個花來,挽救這死局。
片刻時間,宛如萬年之長。
許久,音折才聽到這天籟之音。
“吾缺一靈寵。”
音折又驚又喜地抬起頭,而後麻利跪拜在他掌心。
“拜見國師大人,啊不,拜見主人!!!”
“立誓吧。”他說。
音折茫然抬起頭。
“天道為證,與吾簽訂契約,發誓效忠吾,有違此誓,魂飛魄散。”
姬梵嘴裡吐出的話平淡無波,仿佛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音折脊梁一點點繃緊,手指不自覺捏成拳。
她咬肌發力,狠狠挑起嘴角,笑顏如花兒,竭儘討好:“我當然效忠主人。我的忠心天地可鑒,如果您發現我背叛您,我自然任你處置。”
姬梵低頭,碩大的石目對上她因緊張而泛著綠芒的眼睛。
“非我族類,必有異心。況且蛇性狡猾善變,毫無廉恥。如果你不願立誓,吾不強求。”
音折吊起來的一顆心還沒放下,就見他漸漸抬起手,也張開了巨口。
血腥氣撲麵而來,森然的石齒鍘刀般冰冷。
此生死關頭,腦子卡了殼,想不出任何花言巧語。
音折嚇得坐在石掌上,臉色發白,連連後退,揮手大喊:“我立誓,我立誓!”
石掌停住。
她的牙齒輕輕顫抖著,桃腮邊掛著兩行清淚,甚是可憐:“可是,可是我不會向天道簽訂什麼契約。”
法相姬梵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得音折心驚膽跳。
“吾隻說一遍,記住。”
“天道為證,我黑極梵音蛇,願效忠於姬梵,簽訂主仆之約,為其靈寵,伴生隨死。立此誓言,至死方休。如有背叛,天地不容,魂飛魄散。”
好毒的誓!
這豈不是直接賣給了他,做一輩子的奴隸麼?
音折欲哭無淚,她終於明白反派為何是反派,在淩塵身邊,她從未聽他提過向天道立誓這種毒誓,因而她才有機會傷到他。
“加上姓名,如有天雷,則表示此誓已成。”
如今還有後悔藥嗎?
音折滿心悲壯,甚至在腦中權衡,做一輩子的奴隸好還是當場斃命投胎好。
並不容她多加思慮,姬梵再度抬手,掌心前傾,她幾乎要滑落他那黑暗的喉舌之中。
音折死死抱著他的食指,不敢有一絲鬆懈。
“我發誓,我發誓!天道為證,我黑極梵音蛇,願效忠於姬梵,簽訂主仆之約,為其靈寵,伴生隨死。立此誓言,至死方休。如有背叛,天地不容,魂飛魄散!”
一點動靜沒有,沒有天雷的聲音。
他的手掌已完全垂直,音折掛在他的手指上,隨時要落入深淵。
她再不敢玩弄小心思,又悲又怕,帶著哭腔喊:“天道為證,我黑極梵音蛇,名音折,願效忠於姬梵,簽訂主仆之約,為其靈寵,伴生隨死。立此誓言,至死方休。如有背叛,天地不容,魂飛魄散!
轟然一聲雷鳴,晴空中大作。
冥冥之中,有一根無形鐵鏈,扣緊音折細嫩的脖頸,另一頭,則飛入了對方手腕,纏繞成環。
她的神魂與對方緊密相連,受其鉗製。
音折強烈意識到,自己這條活蹦亂跳的性命,已是他人掌中之物了。
她淚花閃閃,這被綁上賊船該如何是好。
下一秒,她被另一隻手高高捏起,音折苦臉凝固住,瞪圓了眼,墜入佛像口中。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