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憂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又怕傷害到明玉昭的驕傲。
她偷偷用手指戳了戳嬴非的腰眼子,讓他彆在一旁乾看著。
嬴非乾咳了兩聲,然後說道:“還記得我們還在徐州城當小叫花子的時候,曾說過未來也要成為這城裡的大英雄,現在你做到了,我卻做不到。”
“至於盜聖的名號,師父早就想清楚了,就算能偷到再貴重的寶物,也不過還是個賊。我們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不要失卻俠義之心。”
“我們都清楚,師父他老人家雖然嚴厲,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好。他逐你出師門,或許有他的苦衷,或許是他認為這樣的方式能讓你更好地看清自己,找回初心。”
明玉昭的身體再次微微一顫,但他依然沒有回頭,隻是沉默不語。淩憂在一旁見狀,輕輕歎了口氣,她知道,要讓明玉昭放下心中的執念,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嬴非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對淩憂輕聲道:“我們走吧。”
兩人走出大牢,嬴非如釋重負般伸了個懶腰,但淩憂仍然輕鎖著眉頭。
淩憂忍不住又回想起了明玉昭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她輕聲對嬴非說:“這樣就夠了嗎?我想,他也許還沒放下和你的比試。”
嬴非停下腳步,難得正經地說道:“我想他的心裡都明白,隻是礙於麵子暫時不想承認,讓他在大牢裡清醒幾個月也好。他這樣聰明的一個人,想必很快就想通了。”
淩憂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但心中的憂慮並未完全消散。
她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麵對的難關,而明玉昭的這一關,尤為艱難。
兩人繼續前行,不久便來到了城邊的一座小橋上。橋下流水潺潺,仿佛在低語著這座古城的秘密。
嬴非忽然亮了亮眼睛,說道:“哎,我記得這條街,以前我和師弟經常在這邊討生活,還有一家麵館,裡麵的麵可香了,我現在請你去吃!”
淩憂半信半疑地被拉進了一家街邊的小麵館,店麵雖小,卻收拾得乾淨利落,幾張木桌旁坐滿了食客,顯然這家麵館頗受當地人喜愛。
嬴非叫了麵,淩憂靜靜地等著,肚子好像確實也有些叫了起來。
不一會兒,麵上來了。
兩碗陽春麵!
“喂,你搞什麼鬼?堂堂盜聖,就請我吃白麵啊?”
淩憂不由得叫了起來,狠狠扭了嬴非一下。
嬴非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搖了搖頭:“這你就不懂了,彆看這陽春麵簡單,它可是承載著我們的回憶和故事。想當年,我和師弟窮得叮當響,兩個小叫花子,能有什麼錢?能在這裡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陽春麵,那就是人間美味了。”
“那時候,雖然我們一無所有,但是每天開心快活,還天天喊著要當大英雄呢!”
淩憂吃了一口麵,歎氣道:“唉,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大俠啊!”
兩人邊吃邊聊,麵館內的氣氛溫馨而融洽。
就在此時,兩名徐州府的捕快匆匆跑來,找到淩憂,急道:“淩女俠,不好了,大牢出事了,韓大人讓你快去看看!”
淩憂聞言,手中的筷子瞬間停頓,麵色一凝。她迅速放下碗筷,站起身,嬴非見狀,也連忙緊跟其後。
“怎麼回事?大牢出了什麼事?明玉昭呢?”淩憂邊走邊問,步履矯健。
捕快急促地答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隻是聽看守的兄弟說,裡麵突然亂了起來,似乎有人越獄,還打傷了許多守衛。”
淩憂與嬴非對視一眼,心中皆是沉甸甸的。
他們深知,在這節骨眼上,任何意外都可能引發更大的風波。
兩人加快腳步,直奔大牢而去。
徐州府大牢內外人聲鼎沸,顯然事態比想象中更為嚴重。
守衛們神色緊張,手持火把與兵器,嚴陣以待。
淩憂與嬴非迅速穿過人群,來到牢房前。隻見大門敞開,裡麵一片狼藉,桌椅翻倒,血跡斑斑。幾個受傷的守衛蜷縮在角落,痛苦呻吟。
“韓大人呢?”淩憂急切地問向一名看似領頭的守衛。
“好多兄弟被打傷,不少犯人被放了出去,包括一些死囚。韓大人正率人到處追捕這些囚犯,現在城裡上下都亂作一團了!”守衛回答道,聲音中帶著幾分惶恐。
淩憂與嬴非對視一眼,眼中皆是凝重。他們知道,這場越獄事件非同小可,不僅關係到徐州城的安危,更可能牽扯到更深層次的陰謀。
能在大牢中製造如此混亂,絕非一般人所為。
淩憂與嬴非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立即分頭行動。
淩憂查看了大牢中守衛的傷情,雖然都不致命,但傷得都較重,基本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守衛們被人綁在角落裡,剛剛才被解救出來。
每個人都是被人用深厚的掌力所傷,淩憂挨個兒為他們運氣,平複傷勢。其中有一個守衛傷勢稍輕,淩憂忙問道:“守衛大哥,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守衛喘息著,緩緩說道:“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隻知道突然闖進來一個黑衣人,武功很高,把大家都打傷了。他搶走鑰匙,放走了犯人,還帶走了明捕頭。”
“就一個人?”淩憂不由得有些震驚,就算是她和嬴非兩人聯手,要在短時間內製服這麼多守衛,放出犯人,帶走明玉昭,也絕非易事。
守衛點了點頭,眼中滿是不解與恐懼:“是的,就一個人。他的身法詭異,武功深不可測,我們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他一一擊倒。”
此時嬴非也探查完獄中的情況,走了過來:“沒有從彆的地方入侵的痕跡,對方確實是直接從大牢正門一個人進來,武功之高,恐怕還是我沒見過的。”
淩憂沉思道:“明玉昭還有這樣的幫手?還是說,這件事同樣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嬴非搖頭道:“我一向少和官府中人打交道,之前和‘明玉昭’都沒有正麵會過,加上這十幾年他的容貌變化也大,我沒有認出他。但我在徐州城中打聽過不少他的事,他一向性格高傲,在公門之中都沒什麼朋友,更彆說在江湖上了。何況,以他的個性,既然甘願被擒,就不會再求助於人,幫他越獄。”
淩憂眉頭緊鎖:“如此說來,這黑衣人必定是另有圖謀。他既能如此輕易地進出大牢,又知曉明玉昭的身份,定非等閒之輩。我們得儘快找到他,還有明玉昭,不能讓事態進一步惡化。”
嬴非點頭道:“或許這人是希望我師弟用‘盜聖’和名號和功夫為他做些什麼事,我也絕不能坐視不理。”
兩人決定分頭行事,淩憂負責繼續詢問守衛和搜尋線索,而嬴非則利用他在江湖上的關係網,嘗試打聽黑衣人的來路,並幫助追捕從大牢中逃出的那些囚犯。
夜色已深,徐州城的街道上燈火闌珊,但兩人的心中卻如同火燒火燎,絲毫不敢鬆懈。
淩憂穿梭在牢房之間,仔細查看著每一處細節,不放過任何可能留下的線索。她發現,黑衣人在行動時似乎有意無意地留下了些許痕跡,這些痕跡雖然微小,卻足以顯示出其行事風格與武功路數。她心中暗驚,此人功力如此高深,行事卻如此神神秘秘,其背後的勢力或許更加龐大。
她不禁想到了在金陵時,儘管已經破案,但還是留下了許多謎團沒有解決。
城中的混亂持續了三五日,好在徐州府眾人齊心協力,加之府尹韓大人帶領大家不分晝夜地辛勞,除了明玉昭之外的逃犯基本都被抓回,並未給他們再次興風作浪的機會。
唯有明玉昭和那個黑衣人不知去向。
就像突然消失在了徐州城中一般。
淩憂與嬴非依舊在梨園社的後院會麵,隻是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淩憂率先開口:“既然他們沒有再現身,說明這個神秘人的目標並不在這一帶,或許他在彆處有更大的圖謀。”
嬴非點頭,目光深邃:“確實,此人既能策劃如此周密的越獄行動,定是有備而來。他帶走明玉昭,或許是想利用他的身份和能力,達成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淩憂沉吟片刻,繼續分析:“從守衛的描述來看,那黑衣人武功極高,且行事風格獨特,這絕非偶然。我猜測,他不是出自哪個江湖大派,就是投靠過江湖上地位不低的大勢力。我準備寫信和家裡聯係聯係,看看是否有關於這個神秘黑衣人的線索。”
“不過徐州的這個案子,是暫時告一段落了。我準備繼續在江湖上行走,替人送信傳話,順便探聽他們的消息,你呢?”
“我嘛……之前展虹與我約定有時間到京城六扇門一敘,切磋武藝。我正好也想讓他幫忙調查一下有關這個案子的線索,接下來應當會到京城去一趟——何況,我還沒去過京城呢,也算是去開開眼界了。”
“如此說來,我們也得暫時分彆了。”
“江湖上分彆是常事,這算得了什麼。”
“那……山長水遠,後會有期。”